霍英俊面帶微笑,像個貴公子一樣,對著齊樹微微頷首,向門裡伸出右手,道:“齊先生,有事裡面說。”
齊樹一怔,明白了那照片就是霍英俊拿過來的。
緊緊捏著照片,齊樹一步一頓走向霍英俊所在的包廂。
“裡面請!”霍英俊道,不卑不亢。
安娜追出來,略帶緊張問道:“怎麽了?”
齊樹轉身對安娜說道:“你帶著孩子,在裡面等我。”
說完跟著霍英俊進了包廂,神情緊張。
“你們想讓我做什麽?”齊樹是聰明人,這些人拿著母親的照片,一定是有母親的消息。
想得到什麽,必須付出代價!
霍英俊親自給齊樹倒了一杯咖啡,道:“齊先生,請坐!我們慢慢說。”
齊樹僵硬地坐在位子上,道:“我們並沒有惡意,即使你不幫著我們,我們也不會為難你的母親!”
齊樹一愣,旋即驚喜,問道:“你說我的母親······不對,你們對有海外關系的人,非常殘酷,我知道······”
霍英俊輕聲說道:“放松,不要緊張!有海外關系的人,是會受到盤問,那是因為有很多通敵賣國的,為了國家安全,不得不那麽做。這些,想必齊先生知道吧。”
“我理解!”齊樹點頭,抿抿嘴唇,“有煙嗎?”
霍英俊從邊上拿出一根煙,遞給齊樹,順便拿出打火機點火。
齊樹就這霍英俊的火,吸了一下。
好一會兒,吐出兩個煙圈,道:“先告訴我母親怎麽樣了?”
霍英俊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裡面有七八張照片,道:“你母親很好,這裡有好幾張。這不是我們專門調查的,而是無意中碰巧的,也算是緣分。”
齊樹丟掉手裡吸了一半的煙蒂,
撕開信封,看裡面的照片。
第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第二張,齊三奶奶自己的單人照。
第三張,齊三奶奶和何甜甜的合照。
第四張,齊老頭一身戎裝照片。
第五張······
加上之前給齊樹的照片,整整八張。
齊樹再一次淚流滿面,痛哭流涕,如果不是身邊還有霍英俊在,估計又要下跪磕頭了。
霍英俊雖然沒有經歷過這樣骨肉分離的痛苦,但看到一向冷酷高傲的齊樹,看到母親的照片,如此激動,心裡也一陣心酸!
歷史原因,造成這樣的骨肉分離的情況,舉不勝舉,不計其數。
齊樹或許有機會見到還健在的母親,然而,很多人,沒有這麽幸運,到死也不能見到親人,死不瞑目,留有遺憾。
霍英俊沒有說閑話,而是在一邊等著齊樹發泄完畢。
等齊樹平靜了一些,霍英俊說道:“其實有很多人,和你的情況一樣,有兒子在外面,也有的是長輩在外面。現在的分裂,是政治原因,我們改變不了,但我們可以改變環境,讓更多的人團聚。”
“我二伯的胳膊呢?”母親的狀況還好,除了頭髮花白了,老了一些,但精神好不錯,可這個英雄二伯怎麽會這樣了?
霍英傑恭敬道:“抗美援朝的時候失去的,老將軍德高望重,不願意看到政治傾軋,離開了燕京是非圈,回到了家鄉齊家村。不過你放心吧,雖然沒有權勢,但國家保障他的生活,備受尊敬。”
齊樹點點頭,這個結局還不算淒慘!
急流勇退,也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能做到的,也算得上聰明人。
齊樹看向同母親一起合影的姑娘,問道:“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
霍英俊得意一笑,像是聊家常一樣,輕聲說道:“這是我堂弟的未婚妻!何甜甜,現在是你母親的乾孫女!”
“你堂弟的未婚妻?”齊樹面色不好看,“你們是在監視我的母親嗎?”
霍英俊苦笑,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們之前根本不知道齊奶奶就是你的母親。這個女子叫何甜甜,和我弟弟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現在是一名支援農村建設的知青,正好分到齊家村,和齊奶奶有緣分,住在你家裡。之後因為一老一小處得好,就認了乾孫女。去年底,何甜甜得知你的母親想去南市,也就是你上學的地方南市大學,於是幫你母親完成了心願。你二伯也跟著去了,全部是住在何甜甜家裡,何甜甜的父母更是認了你的母親為義母。”
“還說不是故意接近?”齊樹面露不屑,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人!
霍英俊有點生氣了,說道:“齊先生,我還沒有說完,你不能這麽武斷。”
齊樹見霍英俊面色不愉,改口道:“那你繼續說吧?”
倒要看看這些人要做什麽!
“我堂弟同何甜甜就帶著你的母親和二伯在南市看看,去過玄武湖,去過中山陵,去過南市大學,反正你讀書時信裡裡寫過的地方,他們兩個都帶著你的母親去看了, 這時候我堂弟還不知道你和齊奶奶之間的關系。過年的時候,我在外交部工作,接觸到一些人,你一直是我們關注的對象,我看做了評估,只要你願意合作,就可以盡快在美國打開局面。我堂弟在我那裡看到你的照片,發現你長得和齊三奶奶相似,通過一些渠道調查,得知你是安省淮市的,加上你叫齊樹,和齊樹良有一字之差。我們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麽多巧合,我堂弟親自去了一趟桃源縣的齊家村拍了照片,還借了幾張照片,拿過來給你看看,純粹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沒想到,你真的就是齊家村的齊樹良。”霍英俊不急不慢解釋說道,“我說得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見到你母親的話,可以問問她。”
對於那些話,齊樹良本身就很懷疑,可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霍英俊說得那句“見到你的母親”。
他做夢都想見到自己的母親!
如果說在這個世上,他虧欠誰最多,無疑是他的父母。
父親已經去世,他沒有盡孝。
母親活著,他如果還不能盡孝,妄為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