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趙鈺的自白。
我是趙鈺,現在是這大趙國高高在上的帝王,國家大權盡握手中,政治清明,海晏河清。
在臣民眼中,我是一個備受爭議的帝王,雄才偉略,但卻一世都沒有選妃,沒有大婚。
年紀越來越大了,眼神也越來越不好,當然精力也越來越不濟。看看最近幾年來越來越浮動的人心,以及從宗親那裡過繼過來的幾個皇子的動作越來越急躁。
其實,對於這個國家,這皇上的榮耀,他是一點兒都不在意的。可是,這是她費勁千辛萬苦才為他得了的位置,她不在了,他得把這個位置,這個國家守護下去。
人老了,就越來越喜歡回憶以前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有了記憶。
他的出生沒人歡迎,也沒人在意。五年來,他一直生活在整個皇宮裡最破敗荒涼,最陰森恐怖的小角落,最低等級的宮女太監的生活條件都要比他好太多。
沒有人問過他會不會害怕,沒有人在意他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穿暖,就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小角落自生自滅。不,也不是無人問津,被打罵,被侮辱都是三天兩頭時有發生的事情。
他反抗過,但是卻迎來了更加凶狠的毆打,這樣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呆多久。
那些人罵他雜種,罵他該死,是啊,這樣暗無天日,冰冷疼痛的日子,為什麽還要活著。但是,他心裡有道聲音卻在告訴他,必須活著,必須活著。
從來沒有見過別人口中那個身份卑賤,心機很重的母親,而他名義上的父親,這大趙國金口玉言的皇上,更是吝嗇給他一個微笑,是一個眼神。
甚至是在不停的縱容那些奴才來折辱他,打罵他。以前,他滿心期待,只要他的父皇能看他一眼,他想要的不多,吃飽穿暖不挨打就好。
只是日複一日的折磨,年複一年的痛苦,他心裡的期望早就徹底泯滅了。所以,對於那些打罵,折辱,他逆來順受,再也沒有反抗。他想,就這樣被打死了也不錯。
那一日,他真的是疼得都快要暈過去的時候,聽到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住手”。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匆匆趕來的,是為了他來的嗎?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裡湧起一陣狂喜。可能是他太過於寂寞了,所以,才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那麽感動。
那些毆打他的人,很快的離開了。他就知道,來人一定在這宮裡是一個貴人,是皇上的妃子嗎?想到這種可能,心裡對來人不由的多了一些厭惡。他這是恨屋及烏了吧。
“你還能起來嗎?”那道女聲裡竟然有一絲心疼的意味。從小的經歷,使他十分的敏感,也十分的懂得察言觀色,所以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在關心他。
所以,在聽到她說,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之後,心裡竟然就真的相信了他,十分安心,乖巧的讓她抱在懷裡,在這之前,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相信?那是什麽玩意,還不如一個白面饅頭,最起碼,饅頭還可以填飽肚子。但是,這一刻,就這麽無端的相信了。
那個女人把帶到了她的宮殿,為他看傷,為他上藥,會告訴他有點兒疼。
在她問他名字的時候,他不想回答,他怕她知道他是十六皇子之後,就會像其他人那樣厭棄他,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但是,最後他還是老實回答了。
若不是自己的,隱瞞多久,終有被揭穿的一天,那個時候他又該如何自處。
但是,就在他絕望的時候,她並沒有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態度有任何的變化。那一刻,他的心中真的湧出一股暖流。
第一次,有人不因為她是十六皇子而嫌棄,盡管他清楚的看到她身邊的那個老嬤嬤眼裡滿是擔心。對於老嬤嬤在擔心什麽,他是十分清楚的。
他又一次回到那個陰森森的房間裡,甚至都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但是,第二天,迎來了他人生中的最大的驚喜。
她牽起了他的手,說再也不會松開,然後帶著他走出了黑暗,仿佛天氣都好了幾分。
一路上,他不斷的問自己,這是不是就是他一直不肯死去的原因,是不是他等來了他一直想要的。
從那天之後,他就安心的在悠然閣的偏殿住了下來,而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名義上父皇的凌婉華,據說極受寵愛。得知的那一刻,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一種什麽感覺。
他不喜歡那個所謂的父皇,但他最喜歡她,而他最喜歡的她在竭盡全力的討好那個他最討厭的人。他知道,為了活著,好好的活著必須得討好皇上。
但是,情感和理智還是發生了衝突。
慢慢的,他發現凌婉華對父皇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喜歡,若不是見過她真正發自內心的笑,是絕對不會看出,她在父皇面前的雖然笑魘如花,卻未達眼底。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即將要成為他母妃的女子是什麽感情。只知道,他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哪怕安靜的不說話。
沒過多久,太醫說她中毒了,而他腦海裡出現的卻是你放心,只要三個月,一定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呆在我身邊。難道,她是將計就計,故意中毒的嗎?
也是,她那般聰明,心思玲瓏剔透,又十全十美,沒有什麽能難住她的人,怎麽可能中毒呢。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了她會醫術,比太醫院裡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還要好。
果不其然,他記在了她的名下,成了她的兒子,搬到了這后宮中人人肖想的昭陽宮。
很快的,楊家倒了,楊貴妃倒了,大皇子也折了,而她一躍成為了這大趙國后宮中的皇貴妃,位同副後。
他這個以前問人問津的人也成為了眾人眼裡的香餑餑,甚至以前那個不屑看他一眼的父皇,都開始連連的誇獎他。
只是,他最想要的時光還是那段她手把手教他認字,為他講故事的時光。
直到,他成為了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她為他請命去解除瘟疫。他相信她,所以他去了。
只是,沒想到,卻被偽裝成病人的殺手給刺殺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十四歲了,也漸漸的懂得了他對她那難以啟齒的感情。
昏睡中,他好像是經歷了一個個的世界,他愛她,毋庸置疑。
她來了,昏睡中,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後來,她以身試藥,那個時候,他在想,若是她真的好不了,那他就是陪她一起去了又何妨。
幸好,老天爺還是格外仁慈的,她活了下來。從那以後,昏睡中所看到的一切,不斷的出現在他的夢裡,她是她,她不是她。
後來,他成功的登上了皇位,卻一直沒有娶親。她問他,而他所說的那句“我愛的人,她值得最好。若是她想,我願意把這世間最好都東西捧到她面前,為她排除一切艱難險阻,只要她開心就好。哪怕是共享這萬裡河山,若是她不願意,被這江山束縛,我也願為她袖手天下。”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她而已。但是,他心裡卻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能說,甚至不能說以前他見過她。
再後來,他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令他心動的人,有的只是一個充滿了陌生感的母后。
他不顧眾臣反對,一生未娶,他的身邊只能是她。
“皇上駕崩了。”靈魂狀態的他看到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公公,悲戚的大喊。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為死去難過,他也不擔心他的身後事,一切早就安排好了。陪他下葬的是他畫了幾十年的畫。畫上是不同相貌的女子,卻又有詭異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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