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陷入沉睡中的默璃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默璃覺得,自己就好似走在一片沒有盡頭的白霧裡,白霧的前方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
只是,不論她如何呼喊,都不見對方停下來,甚至無論她再怎麽用力的追趕,他們之間的距離都是那麽不遠不近,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是誰?
默璃覺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喊啞了一般,空蕩蕩的地方不斷的回蕩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陰森,也多了些恐怖。
默璃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一定要追前面出現的那個人影,她只知道這個奇奇怪怪的人,她應該認識。
追啊,追啊,默璃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腿就好像灌了鉛一般,重的再也沒辦法抬起來,她的嗓子就好似要著火了,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
就算沒有鏡子,默璃也知道,這一刻的她一定狼狽極了。
追不上了,追不上了,默璃頹唐的倒在地上,膝蓋破了,手也滲出了紅血絲。
就在這時,那繚繞濃重的白霧竟然慢慢散開了,前方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是……
“媽咪,媽咪,你怎麽了。”薑安帶著哭腔的聲音把她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默璃有些恍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張開白淨絲滑的手,又想起了夢中被劃得傷痕累累的手,不知為何,心下一痛。
“媽咪,你怎麽哭了?”小安安帶著鼻音的聲音在默璃的耳邊響起。
默璃下意識的伸手擦擦眼淚,入手便是一片濕意。
眼淚?她哭了?默璃看著手中的瑩瑩水光,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竟然也會流淚了嗎?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骨子裡是一個多麽倔強的人。
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不會流淚,甚至會裝的更加雲淡風輕。
就連小時候做錯了事情,氣的爸媽動手,她都死死的咬住牙不讓自己出聲。
這性子,不知道讓爸爸媽媽為她多操了多少心。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那會兒二十年,難過了,她不會哭,痛了她也不會哭,不知被多少人說過性情寡淡。
如今,在夢裡,她竟然哭了嗎?
是因為跑的太累,還是因為摔得太疼了?
默璃有些慘然的想到。
“媽咪。”或許是默璃呆呆的,不說話的樣子嚇到了薑安,薑安手腳並用,爬到與默璃臉齊平的位置,然後親在了默璃的臉頰上。
那溫熱帶著濕意的觸感,讓默璃那不知遊離到何方的思緒回來了。
“沒事兒,可能是太陽太刺眼了吧,也或者是沙子進眼睛了。”
“安安,媽咪沒事,乖。”
默璃拍拍薑安的頭,抱著他坐了起來。
薑安水潤明亮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狐疑,扁扁嘴,似是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安安,起風了,回房間去吧。”默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為什麽會做那個稀奇古怪的夢,夢裡那個她還沒來得及看清臉的人影又會是誰?
是她記憶中的人?還是原主埋在心底深處的人,默璃漸漸的有些不確定了。
牽著薑安回到別墅內的默璃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一曲愉悅動聽的鋼琴曲從薑安肉嘟嘟的小手下彈出。
薑安是一個有音樂天賦的孩子,她知道這一點是隨了原主,跟她沒有一丁點兒關系,因為她五音不全。
大家都說纖細修長的手才是天生彈鋼琴的手,只是,薑安的音樂才能絲毫沒有因為年齡,外在條件所影響。
若是以前,默璃定會認真的聆聽,她雖沒那個親自彈奏的本事,但也因為經歷了許多世界,見多識廣,總能給出一些建設性的建議。
只是,今天,在安靜舒緩,悠揚動聽的鋼琴曲下,默璃的思緒飄的很遠。
但是,默璃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
就好似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她超脫了這個世界。
超然於外,不以物喜,不以物悲。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默璃也不知道在這種奇妙的情境下,有什麽收獲。
她只知道,這一刻,她的心無比的安寧,再也沒有以前完成任務時的漂泊無依,擔驚受怕。
“恭喜你。”虛九那對於默璃來說格外熟悉的清冷聲音在默璃腦海中想起。
聽到虛九的聲音,默璃輕輕的舒了口氣。
相比較而言,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個時不時威脅她的虛九,而不是那個突然出現,讓她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神秘人。
那個人,默璃下意識的想要遠離,她確信,她在害怕他。
說起來也可笑,那個對她說話和和氣氣,又養眼要娶她的地位高貴的人,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害怕。
沒有緣由,難道她是受虐狂嗎?
虛九時不時以性命,抹滅靈魂來威脅她,她竟然習慣了。
默璃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其實,她是確定虛九絕對不敢傷她。
“何喜之有?”默璃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
“靈魂力大增。此次機緣,怕是你這次任務最大的收獲了。”默璃身體數值的每一項變化, 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察覺。
“最大的機緣?”默璃眼睛微眯,看著在不遠處已經不再彈鋼琴,開始一個人玩耍的薑安,搖了搖頭。
對於默璃來說,此次再大的收獲也比不上這個她十月懷胎,一點一點看著她長大的孩子。
“你的任務已完成大半,不要忘記,原主以靈魂為代價讓你在逆襲,是要讓你再最短的時間完成任務,時間越快,你的收獲也就越大。”虛九清冷的聲音又一次提醒默璃在這個任務世界中她只是過客。
何為過客,那就是離開,不帶起絲毫漣漪,沒有人知曉,也沒有人關心。
“我知道。”默璃點點頭,原主讓她逆襲,而不是讓她來享受的。
她完成逆襲,自然會有原主回來過她的盛世風華。
“抓緊時間回來吧,後面的任務還很多。”虛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但是隱隱之中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