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不禁狐疑地看了嚶鳴一眼,隻是她不敢多嘴,忙應了一聲“是”。
嚶鳴心頭暗暗一緊,若她真差遣人去通知烏蘇側福晉,讓她暫時不要對馬佳氏的肚子動手,若是一個不慎被抓了個正著,可就大大壞事了!!
博爾濟吉特氏雖然性情強硬狠厲,卻也不是蠢笨之人!她此番來,看似警告,實則也是有所圖謀的!可見是這段日子,烏蘇側福晉謹慎蟄伏,沒有對馬佳氏動過手。而博爾濟吉特氏有些心急了,所以才有此一行。
嚶鳴忽然笑了,惠恪身子不好,若他先康親王一步而去,就算他有了兒子,那康親王府的爵位也未必會隔輩落在他兒子頭上,反倒是得到康親王喜愛的次子惠周更有機會一些。所以對於馬佳氏的身孕,烏蘇側福晉根本沒有必要動手。與其冒險,倒是不如多討康親王歡心來得更要緊一些。
馬佳氏的悍妒,隻怕早已叫康親王不滿了,此番毀了容顏,隻怕厭棄就更多了幾分。如此一來,此消彼長,自然是烏蘇側福晉和惠周更得康親王喜愛了。所以,博爾濟吉特氏才會忍不住了吧?
既然如此,嚶鳴倒是沒必要摻和了。且看看這位平日裡溫柔良善的烏蘇側福晉會如何應對吧!
沉思間,外頭想起了英宛怎怎呼呼的聲音:“二姐姐!!方才舅母來,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看著頂著一頭熱汗跑來的英宛,瞧著她那氣鼓鼓的腮幫子,嚶鳴心頭一暖,笑著道:“無妨,我能應對。”
英宛聽了,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我才聽說,惠恪表哥突然病倒了,舅舅正要納一房側福晉給惠恪表哥衝喜呢。”
“哦?”嚶鳴揚唇笑了,惠恪的身子一直都沒好過,馬佳氏有突然出了事兒,惠恪病倒也不稀奇,關鍵是這納側衝喜之事……若是馬佳氏沒有身孕,倒是有可能是出自博爾濟吉特氏之手,也眼下馬佳氏有孕,隻怕胎相還不穩固,這個時候納側,豈不是給她添堵嗎?!如此一來,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出自烏蘇氏之手!!
給惠恪納側,這可是“一番好意”啊!哪怕是博爾濟吉特氏都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來!所以烏蘇側福晉建議出口,康親王必然欣然允諾。所以,博爾濟吉特氏才會如此生氣!一則是惱恨烏蘇氏對自己兒子的婚事指手劃腳,二則是怕她兒媳婦馬佳氏得知後,會動了抬氣,傷了她的孫子。
嚶鳴笑著道:“烏蘇福晉,倒是個聰明人。”用這樣的陽謀,的確比陰謀詭計好多了!就算馬佳氏因此氣得小產,那也不是烏蘇氏的錯,怪也隻能怪馬佳氏妒忌心重。
英宛呆愣住了,“二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惠恪表哥納側,關烏蘇福晉什麽事兒呀?”
看著這個單純的小丫頭,嚶鳴沒有對她解釋這裡頭的諸多算計,隻淡淡一笑,什麽也沒有說。
英宛目光一抬,突然便看到了嚶鳴旗髻上的那隻雙鸞銜珠金步搖,她忽然咬了咬嘴唇:“二姐姐不是不喜歡這隻金步搖嗎?怎麽突然又戴上了?”
嚶鳴順手便摘下了那沉甸甸的金步搖,這正是惠周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嚶鳴輕輕一笑,卻忽的察覺英宛這個小丫頭的臉色有些發酸,瞬間,嚶鳴怔忪住了。英宛這孩子,才十一歲啊!!嚶鳴嘴角抽搐了兩下,便道:“不過是想添幾分氣勢罷了。” 英宛低頭瞅著嚶鳴手上的那隻華美的金燦燦的金步搖,再度咬了咬嘴唇。
嚶鳴心頭低低一歎,便道:“你喜歡這隻金步搖?”
英宛一愣,眼裡露出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惶惑的神情,“我……我也不知道。”
嚶鳴輕輕一笑,從前她也竟然絲毫不曾察覺,英宛每每見到惠周倒是滿是擠兌的語氣,她原以為是英宛調皮,原來並不是那麽簡單。情竇初開小女孩的心思啊,隻怕她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吧?
嚶鳴微微一笑,便順手將那隻金步搖簪在了英宛稀稀疏疏的小兩把頭上,隻是她頭髮還太少了些,竟有些簪得不太穩當。
英宛面露驚喜之色:“送給我了??”
嚶鳴輕輕頷首,“給你了,省得你這丫頭日思夜想的。”
英宛忍不住啐了一口,“誰日思夜想了?!”喊出這句話,忽的英宛臉頰有些灼燙,她自己也愣了一會兒,旋即扭頭便跑得沒影了。
嚶鳴暗自歎了口氣,古人早戀得更厲害啊!!
嚶鳴做出這番舉動,也是有自己考量的,祖母顯然也已經打定主意,要讓自己進宮了,所以她和惠周在一起的可能性是極低的。而惠周對她的那些許朦朧的好感,不過是少年情竇初開罷了,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喜歡,隨著漸漸疏離,自然會漸漸淡去的。而過幾年,說不準,烏蘇氏就能獲得勝利,倒時候英宛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如那時候惠周當了世子,想必祖母是很樂意成就英宛和惠周的姻緣的。
這對英宛而言,想必是最好的安排了。不過這一切,還得看他們之間是否有這份緣分。隻是不管怎麽說,惠周好歹是英宛的表哥,又是大小一起長大的,不管是否有情,將來也必然不會虧待英宛的。
過了幾日,便聽說康親王府定下了婚事,世子惠恪即將入門的側福晉是出身漢軍旗的一位姑娘,家世門第不高,隻是個六品主事的女兒,不過貌美柔婉,連惠恪自己據說都十分滿意,連病情都見好了幾分。倒是馬佳氏,聽說氣得見了一次紅,幸而救治及時,才沒有小產。
不過這一切都和嚶鳴關系不大了,因為秋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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