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飾店的胸針很漂亮,大多是鉑金質地,上頭嵌著歐泊、祖母綠之類的寶石,倒也好看,嚶鳴財大氣粗,直接把櫃台上的胸針全都掃蕩空,禮帽挑了兩隻,打算留作收藏。呢料子,挑了大紅的、橘粉的、蔥青的、豆綠的、品藍的,黛綠和海藍的預備著給弘歷做鬥篷、大氅。
雷霆所開設的商業一條街上,的確不乏精品店,不只是那些新奇的西洋玩意兒,還有不少的傳統手工業產品,劉記木雕店,雕出來的酸枝木獅子鎮紙極是精美,比宮裡的手藝都好些,活龍活現的,二尺高的小插屏雕得蜂飛蝶舞,只可惜木材都差了些,只是尋常紅木,莫說是紫檀了,連花梨木的都沒有。
花樣繁多的絹花、泥塑的彩人、手繪的風箏、精美的剪紙……
買得最多的還是吃食,三斤核桃、兩罐蝦醬、碩大的蒸蟹、黃澄澄的鴨梨、五加皮酒、芝麻燒餅、叉子火燒、糖炒栗子、盤山柿子……最後還整了兩塊本地的麥飯石,打算拿回去擱溫泉裡。
幸好待得侍從多,否則這些東西還真拿不動呢!!
嚶鳴是心滿意足了,可太陽也已經西斜了。
陪著她逛了一個下午的弘歷臉色黑了黑,除了一開始買了點像樣東西,後頭那些都是啥呀!!合著宮裡還缺了吃的不成?!最後還整了兩塊石頭回去……弘歷滿頭都是黑線。但他看到嚶鳴坐在馬車裡,傻樂呵呵笑了一路,突然心頭也松快了幾分。心道,罷了,難得出來一次,隨她吧!
回到知府衙門後,嚶鳴把那些不能過夜的吃食自己留了一份,其余都賞了出去,主要是給雷霆的大小老婆給幾個女兒了。當然了,伊爾根覺羅氏懷孕了,蒸蟹就無福消受了。
其余的東西,她打算帶回宮,給圓明園裡的嬪妃每人一份兒。後世出去旅遊一趟,也得給家裡人帶點當地土特產吧?
永瑤拿著那個比他還大的大蝴蝶風箏,跑來跑去,高興得不得了。
回到知府衙門的時候,才發現梅骨陪著雷霆大老婆伊爾根覺羅氏正跪在她房門外請罪呢!是了,那個孟佳氏,是伊爾根覺羅氏的表妹呢。
“你們是來替孟佳氏求情的?”嚶鳴挑眉問道,孟佳氏已經不知被弘歷整哪兒去處置了,是死是活她也不曉得。準確點說,她根本不關心孟佳氏是死是活。
伊爾根覺羅氏心中慌亂如麻,縱然她不是很喜歡這個表妹,可這個時候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伊爾根覺羅氏連連磕頭哀求,“孟佳氏驕縱無禮,娘娘要打要罰,妾身都無話可說,只求娘娘饒她性命!”
嚶鳴抬了抬眼皮,“你跑來給孟佳氏求情的事兒,雷霆知道嗎?”
伊爾根覺羅氏垂下腦袋,道:“老爺不許妾身為她求情,妾身是偷偷跑來的……”
梅骨則頗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嚶鳴歎了口氣,道:“你先起來吧。”
“娘娘!”伊爾根覺羅氏滿是哀求地看著她。
嚶鳴淡淡吩咐小文子:“你先去禦前問問,孟佳氏現下如何了。”
嚶鳴才剛吩咐出聲,便叫禦前總管太監王欽來了,王欽打了個千兒,道:“主子娘娘萬福金安。”
嚶鳴看了王欽一眼,便問:“皇上遣你來,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王欽笑著說:“皇上正與納蘭知府商議政務,怕是一時半會過不來,請主子娘娘先行歇息,不必等了。”
嚶鳴點了點,又問:“對了,那個孟佳氏如何了?”
王欽眼角撇了撇跪在地上的雷霆的打小老婆,便笑著說:“回主子娘娘,孟佳氏一時想不開,已經懸梁自盡了。”
伊爾根覺羅氏聽得這話,臉色蒼白了個透徹,身軀一晃,險些撲倒在地,幸好梅骨跪在旁邊,連忙扶了一把。
嚶鳴歎了口氣,她就知道,以弘歷的脾性,他的眼睛裡是斷斷揉不得沙子的!孟佳氏敢那般辱罵她,就算不死也得半死。弘歷倒是乾脆利落,直接就給處置了,也免得有人求情了。
伊爾根覺羅氏強撐著懇求道:“可否將表妹遺體送回,讓她夫家為她辦理喪事,也要入土為安?”
嚶鳴點了點,便對示意了一眼。
王欽打了個千,道:“嗻!奴才明白了。”
嚶鳴看了看伊爾根覺羅氏,點頭道:“你這個表妹,並非良善之輩。難得你還這般為她求情……”
伊爾根覺羅氏垂淚道:“妾身就知道,她的性子……早晚是要闖大禍的!只是不曾想,竟這麽快!”伊爾根覺羅氏嗚咽如潮,“早先她還求妾身,想來覲見皇后娘娘,那時候若妾身答允了,她認得娘娘容顏,便不至於犯下大不敬之罪了!”
嚶鳴搖頭,“這事兒你不必往自己身上攬!就算你帶了孟佳氏來覲見,本宮也不會見她的!”歎了口氣,便對梅骨道:“扶你們家夫人回去歇息吧,好好照顧她。”
梅骨道了一聲“是”,便連忙攙扶著伊爾根覺羅氏退下了。
在天津府住了三日之後,弘歷便打道回京了。對於天津衛海軍的戰鬥力狀況,弘歷親眼看過之後,似乎心裡已經有數了,所以擬定了下一步的戰略。
大航海時代要到來了嗎?
嚶鳴突然有些期待了,不過……海上的戰爭,也快要開啟了吧?
回圓明園的路上,因為下了一場大雨,耽擱了行程了,不過總算趕在八月初十這一天回來了。
因為這一天是蘭台學宮十日一休的日子。上了九天學的永琚、煙兒都回來了。
想她當年念小學,都是每周雙休,還是大清朝的孩子苦逼,十天裡只能放假一天,每逢初十、二十、三十才能休息一天,若是時維四月,木有三十,那就更苦逼了。
別看放假少,也是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宮裡讀書的阿哥,一旦入讀,除了長輩生日、年節等重大節慶,是連一天假期都沒有的!所以說,蘭台學宮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而且,過幾天就是弘歷生日,也就是萬壽節,蘭台學宮倒時候也會放假一天,慶祝皇帝陛下生日。
多日未見,煙兒還是那張白白嫩嫩、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可永琚卻黑了些、糙了些……
嚶鳴看了忍不住心疼,剛入學宮的孩子,雖然還爬不上馬背,但拉弓射箭卻已經開始學了,還有摔跤、蹲馬步這些戶外課程,風吹日曬的, 活像換了層皮!這時候就體現出煙兒是靈獸的優越性了,怎麽曬都曬不黑,怎麽吹都吹不糙……
永琚卻不當一回事兒:“額娘,我好著呢!十三哥才可憐呢!瘦得雙下巴都沒了!”
額……十三阿哥的確太缺乏運動了點,又愛吃甜食,胖得跟小豬似的。可到了學宮裡,運動是每天必須的,誰也別想逃課,甜食……自然也是木有滴!如此一來,十三阿哥瘦了,那倒是理所應當的。
嚶鳴突然笑了,“慶妃怕是要心疼死了。”——這個慶妃!誰叫她把兒子喂得那麽胖?
永琚忽然瞅見自己額娘的衣襟上別了個亮晶晶的小玩意,不禁多看了幾眼。
嚶鳴笑著說:“這是胸針,漂亮吧?”——她佩戴的是一枚鑲嵌了藍水晶的蜻蜓胸針,之前在天津府的西洋衣飾店采買的,闔宮嬪妃也都送了。
永琚忙點頭道:“漂亮!兒子方才來海晏堂的路上,碰見了吉嬪娘娘,吉嬪娘娘似乎正要往接山秀房去,她衣襟上也別個胸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