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加封,儀郡王永璿與德郡王永琳晉封親王,自然是不需要擬定封號的。可十三貝勒永璟、十六貝勒永瑤以及光頭阿哥永玖,都是需要選定封號的。
三個中兩個是嚶鳴親生的,嚶鳴自然要上心的。
因永璟是慶太妃養子,所以直接擬了個“慶”字,是為慶郡王。好吧,嚶鳴純粹是想偷懶,好多好聽的字眼,都被別人用過了,既要挑好的,又得是本朝沒有用過的,著實費勁得很。直接用慶太妃的封號,陸氏自己想必也很高興。
老娘的封號給兒子——這點倒是給了嚶鳴啟發,她早年為妾妃的時候,封號為“舒”,這個字就給小兒子好了。
至於永瑤……
嚶鳴想了好幾天,選了個“溫”子,君子溫潤如玉之意。
所以,當昭憲皇帝永玖看了來信之後,立刻便明白,這肯定是自己皇額娘擬定的,汗阿瑪他老人家沒那麽懶。
唉,皇額娘把慶太妃的封號給十三哥,是為了昭示母子一體。把她自己的封號給十七弟,是為彰顯對十七的寵溺,可給十六弟定個“溫”字……德性寬柔曰溫、仁良好禮曰溫、寬仁惠下曰溫……罷了罷了,雖不是上佳的封號,但與十六弟的秉性倒也相符。
“那就這樣吧,封十三貝勒為慶郡王,十六貝勒為溫親王,十七阿哥為舒郡王!”——兩個同胞親弟,都是越級加封。
聖旨既下,被加封的眾人自然要麻溜跑來謝恩,永玖自然也不例外。
因住在宮裡,路途最近,自然也就來得最快。
巍峨華麗的乾清宮中,昭憲帝永琚冷眼睨著一步步踱過來的幼弟,陰陽怪氣道:“你還知道來呀!!”
永玖訕訕笑著,忙給哥哥打千行禮,又諂媚地道:“十四哥……您日理萬機的,我哪兒敢來叨擾呢。”
——背著自己哥哥幹了那種事兒,永玖自然是心虛的。汗阿瑪寵溺他,從不忍多加苛責,簟秋的身份,起碼比十六嫂好多了,所以汗阿瑪也就訓斥了兩句。可自己親哥這關也不好過……在永玖心裡,反倒是更怕永琚幾分呢。只因這哥哥,從小就不慣他,管束他比汗阿瑪都嚴厲呢!
如今爹媽不在,昭憲帝永琚便“長兄如父”,倍加嚴厲管教弟弟,每次見面,必定要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永玖自然愈發躲著哥哥,如今犯了錯,就更是恨不得不出門了。
永琚冷哼了一聲,啪得撂下了手中的佛珠,挽起了馬蹄袖,冷笑道:“今兒既然來了,朕就考校考校你摔跤的本事長進了沒有!”——啥“考校”?!他就是想揍永玖一頓。
永玖一個哆嗦,急忙道:“不用考校了,我沒長進!”說著,右腳一撤,愣是一副隨時準備腳底抹油的架勢。
永琚最了解自己這個幼弟,豈會讓他跑了?上去便一把鉗製住他肩膀,硬是給拖進了布庫房!
布庫是摔跤的意思,布庫房自然就是專門摔跤的地方。在乾清宮就有一間,木板鋪底,甚是寬敞,怎麽撲棱都夠用。
永玖雞崽子似的撲棱著,如喪考妣般哀嚎道:“我不摔跤——”
“由不得你!!”永琚冷笑。
“我認輸還不行嗎?”永玖哭喪著臉道。
“不行!”永琚始終都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冷臉。
然後——等到儀親王永璿、德親王永琳、慶郡王永璟,以及溫親王永瑤四人進宮謝恩,來到乾清宮正殿外,便聽到裡頭“嗵”的一聲巨響,
似乎是沙袋之類的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這是怎麽了?”永瑤滿目愕然。
乾清宮總管太監孟禧笑眯眯給幾位爺請了安,便道:“回十六爺的話,萬歲爺和十七爺在裡頭摔跤呢。”
永瑤臉色一白,自己親哥哥是什麽身手,他早年也是親身體驗過,方才那麽大的動靜,十七弟那小身子骨,只怕要被摔散架了吧?
心中如此想著,便聽見裡頭永琚的聲音冷冷響起:“起來!!別賴在地上!!”
“嗚嗚嗚……我不起來了……”永玖聲音悲悲切切,當真像個小可憐。
“別跟朕裝可憐!!三摔了三下而已!!”永琚怒聲呵斥。
“我屁股都要摔成三瓣了……”永玖嗚嗚咽咽,當真是被欺負慘了。
永瑤不免心疼, 二話不說便要往殿裡闖。
沒等孟禧阻攔,儀親王、德親王、慶郡王三人先給攔住了,慶郡王永璟低呵道:“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為這是昌華宮呢!!”——曾經的憲親王,如今已經是昭憲皇帝、九五之尊,所以永璟才說“今時不同往日”,昌華宮可以不經通稟進去,可乾清宮不行!!
永瑤當然明白十三哥的意思,可他素來疼愛幼弟,哪裡顧得這些?直接甩開了幾個哥哥,愣是衝了殿中。孟禧倒是沒有阻攔,因為他心裡清楚皇上對十六爺和十七爺的兄弟情分,非同一般。若是擅闖乾清宮的是其他幾位爺,他早攔上去了。
衝進布庫房,永瑤果然瞧見,自己的十七弟可憐兮兮趴在地上,抱著十四哥的腿,淚眼汪汪,“我真的爬不起來了……嗚嗚嗚!”
永琚身上穿著件明黃妝緞袍子,眉頭緊緊蹙著,不悅地瞪著耍無賴的幼弟:“給朕起來!!在朕面前,裝可憐沒用!!”
“我就不起來,起來了,你還得摔我……”永玖癟著嘴巴,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這一刻,永琚氣得笑了,這小子,倒是不蠢!!
“十四哥!”闖進來的永瑤揚聲一喚,已經拱手行禮下去,“您也該消氣了吧?”——舉止雖然還算恭敬,但語氣裡已經帶了濃濃的不滿。十七弟才十六歲啊,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吧?都摔了十七弟三回了,還不夠嗎?!
永琚回頭一瞧,見是永瑤,便挑了挑眉毛。
永玖趴在木板地上,跟哈巴狗似的點頭不迭,“就是就是,十四哥你就消消氣吧。我保證以後不再犯還不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