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灼辣的痛苦似洪水猛獸一般毫不留情將她吞沒,她想用力蹬水,奈何膝蓋已被冰磚凍得浮腫僵硬完全動彈不得;她伸長臂膀想浮上水面,可將將運氣好艱難成功時,就會有幾根竹竿兜頭雨水般落下打得她頭暈眼花。
痛打落水狗,原來,竟是這般!
她不會水,劇烈掙扎在水下連救命也喊不出,肺裡的空氣堪堪用完,她隻覺眼前一片黑暗昏昏沉沉,死神仿佛就貼在她臉上。恐懼,漫無邊際的恐懼似海浪席卷而來讓她委屈嗚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出眼淚,可她知曉她還死不得。
她還要看著她的子女成婚生子,尋覓到人生中另外重要的人,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而那個越發寵溺她的男人此時還不動如山守在宮門外,她若是死了,她這一家子怕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她猛地睜開眼,發瘋一般摸著黑憑感覺往外圍遊動,滿腦子隻想著離那竹竿遠些,再遠些。可是,她以為的掙扎是那樣徒勞無力,她甚至不知自己已經開始慢慢下沉。
嘴唇猛地被貼合,一口生氣迅速被渡到她口裡,快要爆裂開的肺部得到緩衝,接著便是腰間一陣大力“嘩”地一聲將她帶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七竅被辣得發癢發脹,她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捂著胸口沒命的咳嗽,臉色漲得青紫。
那等在她旁邊的纖細身影見她略略平複了些許不顧她狼狽一把將她背起,吃力道:“這裡待不得,你快跟我走。”
溫婉忽然就摟著她脖子眼淚汪汪,瞬間覺著這女人簡直十分順眼。不,滿分!酷斃了有沒有?
“以後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話!嚇死我了,后宮的老妖怪真可怕!嗚嗚,再也不來了......”她確實嚇得不輕也後怕不已,只差一步,她就真的嗝屁了。
謝瑩玉臉色慘白,腳步踉蹌得厲害甚至每一步都帶出大片水漬,可她還是固執背著她堅定往前邁還咬牙將她往上托了托:“溫老三,你可真重!聽話,回去少吃點!再不清減些,姑奶奶僥幸沒被你在水裡拖死也快被你壓死了!”
溫婉在她衣服上蹭了蹭眼淚鼻涕,抬起瑟瑟發抖的手一下一下沒命捶在她肩頭:“還敢嫌我重!她的事你知道多少,又參與了多少?你日日去我家蹭了那麽多飯,你還幫著她害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謝瑩玉垂眸不語,腳下卻虎虎生風加快了步子。
溫婉見她還是如老蚌一般撬不開嘴,氣急之下劇烈掙了掙:“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不走了,你放我下來,讓你主子弄死我好了!你當我不知道那唐貴妃就是把借刀殺人的刀?這樣我兒子為了報仇得乖乖為她賣命,錢氏夫妻也斷了臂膀掀不起風浪。呵,一箭雙雕!”
謝瑩玉忽覺無奈,見過蹬鼻子上臉的,沒見過這般蹬鼻子上臉的:“你老實別動,我告訴你還不行嘛!五歲時我家滿門被屠,是她救了我,教我念書識字,教我經商理財,教我一切。”
過了許久,溫婉都沒聽見她說話,隻得意猶未盡拽她衣領咕噥:“沒啦?就這樣。”
謝瑩玉身子一歪大力將她扔上林家的馬車,才喘著粗氣道:“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哎喲喂,我去,走你!”
可累死她了!
溫婉一個打滾翻進車裡,
披著林淵的外衣探出腦袋苦惱不已:“需要不要將你打暈或者砍上幾刀再送進去?”不然,她**oss那裡她交不了差啊!
謝瑩玉翻個白眼,背過身站在陽光下朝她搖手。她的路,誰也不能幫她走,她那能窺破一切的主子又如何算不到溫婉有僥幸不死的可能?
“阿淵,是她救了我。其實,她很可憐。”溫婉趴在車窗瞧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窈窕背影,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見謝瑩玉的第一面,她便能瞧見她肆意不羈面具下的蒼白無力。命運,仿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可是她又無可奈何地順從著,隨波逐流著,從未想過爭一爭,鬥一鬥。
林淵徑自躍上馬車,喘著粗氣死死抱住她,在他濃烈的氣息完全覆蓋住了她全身後,她縮在他懷裡扶住了他的手臂拱了拱,輕聲跟他說:“別生氣,再忍忍。她現下自身難保,顧不上我。”
話雖如此,可當林淵瞧見她兩個紅腫似饅頭的膝蓋時,還是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腰略一彎,打橫將她囫圇抱進懷裡。那寬厚溫暖的大手輕輕包住她的膝蓋時,讓她舒服得直哼哼。
“還有哪裡疼?”汲汲暖意很快包裹住她全身,被強行捂在他肚皮上的冰涼雙腳也很快回了暖,就連頭髮裡腫起的大包也被輕輕摩挲著,酥酥麻麻。
她笑著朝他搖了搖頭,心裡微甜。那根繃緊的弦徹底放松下來,昏昏欲睡。
她卻不知,在她昏睡過去的一刹那,林淵胸膛內火熱的心臟突突得似要跳出來,連伸出探她鼻息的手,這時都僵硬得跟石頭一般。
等林家的馬車從角門進了屋,宮裡也亂了套。先是幾個小太監莫名被杖斃,再是貴妃唐氏被下令禁足,能自由出入皇宮內院的謝大當家也在不見了蹤跡。
“瑩玉,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謝瑩玉昏昏沉沉醒來時,聽到的便是一聲若有似無,傷感無奈的歎息。
她環首四顧,是熟悉的密室,熟悉的人。而自己正被吊在在一處十分逼仄陰暗的地方,十步開外是兩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四周是重重守衛。
隻一眼,她便無瑕再看,劇烈翻騰的蠱蟲正狠狠啃噬著她的心臟,不用想她也知,心室內已千瘡百孔,殘破不堪。
若不是她對“活著”二字存在極強的執念,恐怕她早成了無主孤魂了。
“你為了個對你不屑一顧的男人硬生生抗下穿心蠱,這是你的私事,本宮不說你。”杭氏的聲音似恨鐵不成鋼。
頓了半晌,她才繼續道:“可你怎麽能動忤逆我的心思?那從小養在你經脈裡的春風蠱豈是開玩笑的!”
謝瑩玉噴出一口血,無數隻肉眼可見的突起由經脈遊走到四肢百骸,似將她的血管、骨頭、血肉一一攪碎,鋪天蓋地的劇痛如海嘯一般襲來。
此刻她所承受的痛苦,與之前的挖心之痛相比不知要強烈多少倍。可她在常人無法想象的折磨中,倔強朝杭氏虛弱笑了笑:“娘娘,我隻任性這一次,什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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