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坤寧宮整點門口時,她微微頓了頓,聽見裡屋嬤嬤驚訝萬分的聲音:“呀,娘娘的鳳袍上怎會飛出條金龍,莫不是我老婆子眼花?”
接著又是婢女清晰高亢的聲音傳來:“錯不了,奴婢也瞧見了!就是從這衣櫃底下飛出來的!”
溫婉隻作未聞,抬腳出了宮,反正她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林淵這日倒未出門,一個人關在書房裡不知寫寫畫畫些什麽。溫婉穿著錦衣玉服,無聊坐在林淵桌旁吃點心:“夫君呀,家裡呆膩了,咱們出去旅遊吧?老窩在京裡,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淵隨手往她嘴裡塞塊桂花糕,低著頭繼續查看帳目。現在這當口,他們是出不得京城的,只怕前腳交了路引,後腳腦袋就搬家了。
溫婉兩頰鼓鼓吃完,繼續嘮叨:“不如咱們換個更大的院子吧?謝園就很大很壕很氣派,咱們家這小院落很有些配不上我的氣質啊!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你看咱們老住一個地方風景看膩了,財運也用完了,多沒勁。我前兩日看了一處宅子又大又漂亮,你要不忙咱們去看房?”
她現在兒女雙全還有車有房,公婆省心,老公即有錢又顧家,人生都快沒追求了,只能各地買點房地產隨便投資一下,爭取度假屋遍布全國。
林淵再塞給她一塊桂花糕,繼續埋頭看帳本。
溫婉嚼了,自顧自發牢騷:“昨天府尹夫人約我去喝茶,我說我沒衣服,她說她幫我買,結果我寫了清單送過去,她說聚會取消了。唉,想出去玩一玩都沒地方去,整日呆在家裡不是對著你就是對著兒女對著公婆,沒電視看沒手機扣沒吃雞玩,真悶哪!”
林淵低頭在帳本上刷刷幾筆,一手無意識往她嘴裡塞糕點,過了半日沒聽見動靜他抬頭一瞧,糕點被塞到鼻孔的溫婉已經怨氣衝天:“你是不是想撐死我呀?往哪兒塞呢!看不慣我我現在就走,你不對我好,自有千千萬萬個男人排著隊等著對我好!”
林淵無聲拉住她的手,迅速在帳本上勾劃最後兩筆後痛快放下毛筆:“走,出門!”
溫婉放下手裡的空盤子,被這說風就是雨的男人搞得錯手不及:“去哪兒啊?”
“陪你上街轉轉,看戲聽曲兒,衣裳首飾,酒樓茶館兒,挨個兒逛一遍。”從前答應她的,想為她做的,一件一件他都會完成,等京中的事兒一了,她想去的地方也都陪她去。
溫婉忙抱住桌角掙扎:“你且等一下,好歹讓我換身衣裳打扮打扮呀!”
林淵掰開她手指,打橫抱起人就往前院衝,驚得一眾新來的丫鬟婆子紛紛低了頭:“無需麻煩,你現在就頂好看。除了你,別的女子都是豆腐渣!”
溫婉“噗嗤”一笑,到底換了男裝前呼後擁跟著老公出門逛街。
京裡倒也不算人潮擁擠,只是吃喝嫖賭,衣食住行一應俱全,冒著熱氣的各式小吃整整齊齊排列在街道兩側。
“前面新開了家鴻運樓,裡頭的醬肘子是一絕,還有醉蟹、釀蝦、鹵雞也是鼎鼎有名的,去嘗嘗?”林淵慢吞吞放慢腳步,等著溫婉東逛逛西瞅瞅,走在最後的方大山則掛了一身的小玩意兒小吃食,步履瞞珊。
“我想吃糖葫蘆。”溫婉站在賣糖葫蘆的商販面前不挪步。
站在溫婉身側的林淵眼睛往右一掃,方大山忙趕過去付錢:“多少錢一串兒?”
商販笑得熱情:“大的三文,小的兩文,爺,您要幾串兒?”
林淵出聲,拔下一串糖葫蘆帶著溫婉走遠:“全買了!”
徒留方大山抱著那一捆人高的糖葫蘆和商販四目相對,欲哭無淚:“你們兩個,將東西都送回去。”
鴻運樓的醬肘子的確好吃,就是掌櫃的有些眼高於頂,見著溫婉東瞧西望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便懶懶打著算盤口氣涼涼的趕人:“這裡是酒樓,不是戲園子,東瞧西望的也瞧不出花兒來,若不是來吃飯的就請吧!”
溫婉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家冷言冷語的嫌棄,林淵就拍了一堆銀票在人掌櫃的面前買下了偌大的鴻運樓。而那掌櫃數著一大堆的鈔票,連個銅子兒都沒拿便高高興興任方大山趕了出去。
等到酥爛入味的醬肘子上桌,溫婉高高興興吃下兩碗米飯並半個肘子後,才瞧見林淵黑如鍋底般的臉色,方大山也消失得徹底。
“怎麽不吃了?不合口味?”林淵漫不經心給她夾著菜。
溫婉歎口氣,知曉那掌櫃的冷言冷語刺她這事,她雖不放在心上, 他卻是耿耿於懷的。而且這事兒在她這裡了了,在他那裡卻還是不算完,還有後招的。
滿嘴流油的吃過飯,夫妻倆又去瞧了街頭雜耍,去茶館聽了說書,去戲園子點了戲,就是南街上香飄萬裡的霉豆腐林淵死活也不許她吃,說是那玩意兒髒,吃了壞肚子。
溫婉本撇嘴想著哪日他不在家,自己再打發人出去買,沒料想酉時剛進家門,廚房裡就飄了濃烈的霉豆腐味兒。等在門口的方婆子見著她,差點沒哭出來:“十來個人闖到廚房指手畫腳的教我做甚霉豆腐,忙活了半日費了幾百斤豆腐總算得了鍋好的,過兩日便能吃了。”
林淵當沒聽見,隻拽了溫婉進屋,鄭重囑咐她:“你若隔幾日略嘗一嘗我便讓你吃得長久,你若敢背著我偷偷出去買這亂七八糟的吃壞了肚子,你便什麽都吃不得了。”
溫婉略愣一愣,她不知自己前幾日吃壞了東西肚疼,他記到現在。這男人呀,什麽都要管,便是她掉根頭髮絲,他也能跟自己生半天的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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