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陰沉了一整天,夜幕降臨,天終於像被撕裂了一個口子,一時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雨便如直接自天上傾盆倒下一般。
此時,威嚴肅穆的皇宮中,卻進行著一場慘不忍睹的血腥廝殺。
距皇宮不遠處的一座府邸的小佛堂裡,正坐著一位明豔少婦,一手撫著還未顯懷的小腹,一手握著佛經,眼中雖有擔憂,卻更有種勝券在握的躊躇滿志,和期待小生命的歡喜。
此時一個雷劈頭打下來,那少婦似被大大驚嚇了,扔下佛經,便拿起身邊的匕首,那是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看上面鑲嵌的寶石熠熠發光,便知主人極愛惜它的。
少婦輕聲安撫腹中孩兒,道:“乖,不要怕,有母親在呢!”
此時房門吱嘎一聲打開,那少婦忙抽出匕首,轉身去看,卻是自己的奶娘楚嬤嬤。
滿頭銀發的楚嬤嬤忙走上前去,說道:“王妃,是老奴!剛才的雷聲太大了,沒驚著小公子吧!”
王妃暗松一口氣,走到楚嬤嬤跟前,看她衣服鞋襪都是乾淨的,便放了心,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楚嬤嬤,笑道:“不妨事的!嬤嬤快喝懷茶,暖和一下!這大雨天的,本不該派了您出去的”
楚嬤嬤接了茶,匆忙喝了一口,便扶著王妃坐下來,連聲道:“王妃這樣,讓老奴如何擔得,可不是要折了老奴的壽嗎!派別人去,不說是王妃,便是我也不放心的。”
王妃看著楚嬤嬤說道:“我說過,我會拿嬤嬤當親娘一樣的,一杯茶又算得了什麽!”
楚嬤嬤聽了,眼淚差點兒流下來。
王妃也忙轉了話題,歎道:“今日怎麽這樣大的雷雨,也不知王爺的事如何了!蘭姐兒和桂哥兒可還好?”
楚嬤嬤忙使勁眨了眨眼睛,將淚逼了回去,笑道:“王爺是天命所歸之人,必會成事的。我才去看了,蘭姐兒說再繡一瓣花兒,就會安歇的,我已經囑咐了她身邊侍候的人。桂哥兒早就寫好了大字,我去時,他已經準備休息!倒是她姐弟二人趕著我回來,說是你怕雷雨天,不許我離開你身邊片刻!”
那王妃不由搖頭笑道:“這兩個孩子!倒是會體貼人!”
“那也是你這個作母親的,教的好!”楚嬤嬤笑道,本想誇獎她母子情深,忽又想起一件事來,不由看看王妃,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王妃見了,便道:“有什麽話,嬤嬤直管說!”
楚嬤嬤想了想,終是說道:“我回來時,聽說,王爺今日是帶了那位去的。”
王妃神情一怔,接著臉色便黯了下來。
楚嬤嬤忙道:“咱們王府外面圍得水泄不通,內院還有不少好手,最是安全不過的,倒是跟著王爺,刀槍無眼,看她嬌嬌弱弱地,反不安全的很!”
王妃歎道:“倒是與王爺在一起,生死相隨了!可惜我沒那個福氣!”
楚嬤嬤暗悔不該說出來,引得王妃傷心,忙笑著勸解道:“再怎麽著,她也是個側妃,將來事成後,您就是皇后,她頂了天也就是個貴妃!況且還有桂哥兒在呢,到時桂哥兒成了太子,再做了皇帝,您可就是太后了!”
王妃也笑了:“再是個側妃也就是個妾,我犯不著與她一般見識!等桂哥兒成了皇帝,若我肚裡是個哥兒,那就是位王爺,到時咱們在宮裡厭了,就到小王爺府上去住!或者去蘭姐兒府上玩,我讓她們好好孝敬您!”
楚嬤嬤見王妃開心了,便也笑道:“那敢情好!隻是老奴可不敢,老奴還要活到一百歲,長長久久服侍王妃呢!”
哪知此時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傳來:“玉姐姐,就這麽肯定自己能做上皇后?真是高風亮節,做了皇后,還想著太子是別人的,就沒為自己腹中的兒子想一想!”
楚嬤嬤已經擋在王妃前邊,喝道:“是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賢王府放肆,還不出來!”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一個滿身濕淋淋的人來,楚嬤嬤一看到那人面容,便驚得魂飛魄散,張口就要喊人。
王妃卻被那人身上的血腥之氣,熏得張嘴就嘔了起來。
楚嬤嬤忙低下身子,拿痰盂接了,又倒了杯茶,等王妃漱口後,又幫著王妃順氣。
這時主仆二人才看向方才之人,卻見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旁邊,見她二人忙活完了,才笑道:“外面雷雨聲如此大,你們一介婦人,聲音也大不了哪裡去,怕不等他們進來,我的刀便已經砍了下去!何況外面還有我的人在。”
賢王妃看著那人,冷聲道:“安樂王今日倒是有備而來!不知可見到我家王爺,他可還好!”
安樂王深歎一口氣,笑道:“看我現要的落魄樣子,你家王爺怎麽不好?明日怕就是九五至尊了!雖然我今日沒見到他,可也知他現在的得意勁兒!”
賢王妃哦一聲,道:“怪不得呢,我說安樂王怎麽跑到賢王府自投羅網來了,原來是沒見到我家王爺,今日你冒死前來,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安樂王不解道:“此話怎講?”
楚嬤嬤已經知道賢王妃要說什麽了,忙拉了賢王妃一下,眼前這位可是個狠辣的角色,還是少激怒的好!
賢王妃卻自安樂王開口說自己不得皇后,便知今日事必不會善了,結局不可改變,總要在口頭上出出氣,也希望外面的人能發現,自己死了不要緊,就怕他去殺了未來的太子桂哥兒。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安樂王,說道:“今日李側妃是陪在王爺身邊的,你豈不是進了廟卻拜不了真神!”
安樂王聽了,不由大笑,說道:“今日之事極為凶險,二哥便是要帶也該是嫂子才是,怎麽就帶了她呢,嘖嘖,二哥好福氣,娶了嫂子這樣一個天下第一賢婦,你就真的不生氣吃醋嗎?”
賢王妃氣紅了臉,冷道:“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安樂王便欺身上前,一把推開楚嬤嬤,握住賢王妃的手腕,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匕首,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不要枉動的好。成王敗寇, 我認賭服輸!你我既然都是失意人,不如咱們好好談一談!”
賢王妃把頭扭到一邊,冷哼一聲,道:“我與你有什麽好談的,既然要為你的心上人掃清障礙,那便動手就是!”
安樂王陰陰笑道:“我既然活不成,為什麽要成全他們成雙成對的,自然也該下去陪我才對。”
賢王妃看著安樂王俊美的容顏,不由打了個寒噤,沒想到安樂王果是個心狠手辣的,自己得不到的,就要親手毀了去,怕王爺也是擔心這一層,所以要時時把李側妃帶在身邊保護。
安樂王已經松開賢王妃的手,自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放在賢王妃手中,說道:“我的人今夜雖已損失殆盡,卻還有五百死士在手,你可憑玉佩隨意調譴。”
自己手中有人,自然好行事,以後眾妃為爭皇后太子之位,必少不了,有一支完全聽命於自己的死士,若真有萬一,也好有個準備。
賢王妃接了玉佩,卻又道:“你是指著我,將來派人去殺了李側妃?哪有你親手去殺了,來得解恨,而且你親手殺了她,她最後必會隻記住你的,愛恨之間,誰能分得清?找他人代勞,她至死都只會記得我家王爺的。”
安樂王忽如噬血的凶殘猛獸一般,直盯著賢王妃,賢王妃知道李側妃是他心中的禁忌,但是做為將要母儀天下的她,不想手中再沾人命,見安樂王如此神態,賢王妃雖硬撐著與他對恃,面上卻仍是流露出懼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