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忙斂了心神,暗道:差點被沈氏的話影響。【本書由首發】
雖然她現在與陳王有些隔閡,但她相信二人這幾十年的夫妻感情,知道自己母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無論如何陳王都不會拋棄她們的,而且現在大敵壓境,只有先保住東陳,才能再談其他,否則自己內部先亂起來,倒讓敵人省了力。
只是過不久,容妃發現自己真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陳王當年為了擴充勢力,少不得做些聯姻的事來,那兩子的外家也是有些勢力的,只是因為陳王本身勢力強大,田家又有財力,再加上與容妃乃是結發夫妻,情分不同別個,故陳王一向極寵信容妃,倒把那兩個才貌俱佳的側室如置入冷宮,況且陳安政還佔了個嫡長的名份,他兩家雖有些怨言,卻也不敢有什麽想法,一直被田家壓製得不得動彈。
如今陳安政被大齊所浮,陳王不得已隻得提了兩個兒子上來,那兩家的勢力也水漲船高起來。
倒是那兩個兒子因被壓製的久了,先時還有些膽怯,不敢在田氏一族跟前稱大,見到嫡母也如從前一般恭謹,便是見了陳安政的妻兒們,也一如往常。
不過後來見嫡母去大齊空手而歸,心裡便有些打鼓,看來兄長是一時半刻回不來,說不得最後會被押到大齊都城,如此一來,倒是他二人顯身手的時候了,到那時就算他陳安政回來,也沒了他的立足之地了。
如此一想,便又想起自家母親,出身大戶之家,論德才賢良氣質風度,哪裡比一個商戶女差,就算是嫁得晚些。名份上差點,也只能自認倒霉,但一個半路上改嫁他人並為那人生兒養女的失貞女子,怎麽論也不該她做王后,讓他們認這等女子為嫡母,實在是平生的恥辱。
當然現在因為陳王尚在,又一向被王后迷了頭腦,故那二子雖心中不服,卻也不敢十分表現在臉面上。
只是這些事情本就是田氏家族極在意的,便是無錯還要扯出點錯呢。他二人又到底年輕些,雖知道掩飾卻還是有些顯形,田家眾人便都悄悄到容妃處敲邊鼓。
容妃自然也有所感覺。只是現在是危急時刻,少不得以大局為重,安慰勸解一番家人,在陳王面前也不露一絲風聲。
當陳兵重振旗鼓再次與大齊對陣,卻見陳安政赫然被綁於兩軍陣前。
將俘獲的對方重要將領綁於陣前。這也是極常見的做法,不外乎是助長自己這方的士氣,打擊震懾一下對方的氣焰。
陳兵見自己的世子爺被綁在前邊,有憤慨的,也有心中浮動的,更有人想到前段時間的大齊顯現的種種的神跡。更怕自己助陳遭了天遣。
大齊又派那嗓門大的將士上前罵陣,言語中極力貶低東陳及陳安政。
陳安政哪裡受過這些屈辱,後悔即便當時不能及時自裁。便是後來餓死,也比在臣民面前受此奇恥大辱強。
本來一心想著活著回去的他,此時自尊受到打擊,反生出求死的心來,於是便對著陳兵大聲地慷慨陳詞。並表示自己不願苟活,那些大齊的人不配殺死自己。請求父親給自己一個痛快的。
大齊的人聽了,頓時起哄,嘲笑道:這些時候不死,偏今日又做出此視死如歸的架勢來,可見是個怕死鬼。
陳王見此心中為難,隻衝著大齊不是取下兒子的頭顱高掛,隻將人活綁在陣前,便知他們此時有意放過兒子,說不定真是莊承榮在其中起的作用,只是存心羞辱東陳眾人。
可偏偏兒子年輕,只為了一時之氣,將性命可貴之處看得太輕,此時他是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這時陳王二子陳安國催馬上前,說道:“父親如今是箭在玄上不得不發,不過,父親請留心看大哥旁邊,明顯有兩人拿了盾牌護在那裡,必不會讓父親真拿箭射中的,不然到時定會激起我軍的義憤,他們討不到什麽好處。相反,如果父親不射出為一箭,竟是示了弱,不但這一仗不必打,以後也不必再打了。”
陳王聞言,細思了下,暗道:果然是關心則亂,如今隻好射出一箭。可是為了顯示自己寶刀未老,又必須射個正著,如果那二人袖手旁觀,豈不是活活要了兒子的性命?
陳王閉了一下眼,暗在心中祈禱上蒼:若是我兒如果有些造化,還請神靈保佑他能渡過此劫,若是他是個沒福份的,罷,罷,也是我陳氏一門沒有稱王稱帝的福氣,我此生也不敢再做他想了。
陳王想畢,對著陳安政大笑道:“好,好,我兒果然是大好熱血男兒,為父以你為傲!你今日雖死在此處,卻不失為英雄豪傑,為父及眾東陳將士必會為你報仇雪恨。”
陳安政也大笑,朗聲說道:“兒子多謝父親,唯願來生再做父子。我相信我東陳的兒郎們俱英勇無比,必能助父親未能完成大業。”
就在東陳士兵心裡充滿了悲壯與鬥志之時,陳王對著兒子拉滿了弓,隨著陳安國兄弟臉上閃過一絲暗喜,那箭便“嗖”地一聲飛了出去。
陳兵將領也適時大叫道:“大家隨我出戰,為世子爺報仇,殺大齊個片甲不存!”帶兵衝了出去,大齊也忙帶兵迎上前去。
陳王仍在原處,忐忑不安地看著兒子,這時就見陳安政身邊一個戴著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執了盾牌,將那箭擋了回去,陳王正要吐出一口濁氣來,卻忽見那人將面具摘下,衝著他微微一笑。那燦爛的笑容,竟是讓花兒失色,讓眾人眼眩。
大齊的眾將士們隻管向前衝也沒注意這些,反是陳兵大多都眼看著自己家的世子爺,便免不了被六皇子吸引了目光去,他們實在沒見過一個男子竟可以美貌如斯,竟腦中呆傻,反應慢了半拍,差點忘了這是在戰場上。
陳王卻頓時如被打了一個悶棍,原本紫膛臉兒,現在直接變成了鍋底灰:原來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大齊的六皇子莊承榮。
其實他本就該想到的,在戰場上無端戴了個面具,必是有些蹊蹺,可惜他隻一心在兒子身上,竟沒想到這一出,如今看到那酷似妻子面容的男子,他的眼中充血。
在這次戰爭中,這還是二人第一次真正面對面相立。想到他身邊還有一些將領也留在原處觀戰指揮,此時自然也看到了六皇子,他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大齊皇帝也是不願讓六皇子出面在兩軍對陣之時,聽說六皇子來督戰與親見他是不同的概念,如今只看他與容妃肖似的容貌,對於大齊皇帝來說,亦是一種恥辱,所以才隻命他處理陳氏一家,卻不讓他上戰場。
不過六皇子自從被陳安政譏笑為爹不疼娘生厭的可憐蟲,便時時想著要報復回來。畢竟這也是他心中一生的傷痛,他向來是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讓別人好過的主,如今見陳安政已經有了求生的意頭,便想要他也嘗嘗那個滋味。
因為把敵方的將領綁縛兩軍對陣之時,也是慣例,六皇子又振振有詞,鄭將軍也不好阻攔,講好六皇子隻管看好陳安政,不要貿然插入戰局,也就由著他去了。
此時六皇子已經轉了頭,看著陳安政笑道:“你我果然是難兄難弟。原來你的兄弟也是恨不得你死了,好取而代之。不過我比你強些,我的父親當年至少還派了侍衛及兵士來救我,而你的父親卻是要親手取你的性命。”
陳安政恨得兩眼通紅,牙齒緊咬,可方才父親聽了二弟的話,要取自己性命也是事實,倒讓他不好反駁,除了怒視六皇子,心裡也暗自警醒自己:方才既然撿回一條命來,決不能再輕易放棄,否則將來母親與妻兒們靠誰。
大齊自從得了新甲後,遇著使用箭弩的陳兵,自然不懼,兩軍混戰時,也是組了方陣,鐵甲與新甲相互輔助進攻防守,戰不多時,陳兵便明顯落了下風。
陳王狠狠瞪了六皇子一眼,少不得打起精神指揮作戰,只是這一局敗勢已顯,陳兵明顯士氣不振,任他如何排兵布陣, 總不能改變戰局。
六皇子看著陳王狼狽的模樣,不由歎道:“原來陳王竟已經老成這般模樣。當年他攻入我大齊都城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發下斬殺我的命令時,又是何等的威風,如今看他這般年紀還要親上戰場,我都覺得他可憐,也罷,我本就是個心善的人,不如就成全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陳安政聞言,知道六皇子定沒安好心,正要開口質問,卻被旁邊的楊遠塞了嘴,這邊六皇子已經搭好弓箭,對陳安政笑道:“都說你們陳人箭法嫻熟,今天也讓你賞鑒一下小弟的箭法如何?怎麽說你我都是同母兄弟,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你以前對我做過的事,而且還會以德報怨,替你尋回這一箭之仇。”
陳安政說不出話,隻急得滿額頭的大汗,六皇子屏氣瞄準,對著遠處的陳王便射出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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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編編給了個封推,明後兩天會一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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