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屏退眾人,自匣中取出紙箋來,與方才沈秋君遞給她的那張,左右展開,相廂細細對比,只見無論是紙箋、筆墨和陳舊程度,均無一破綻。【本書由首發】
沈老太太不由輕按著皺起的額頭,低歎道:真是造化弄人,本以為這真命皇后乃是麗玉,因擔心扶玉的事將來會被當作攻擊麗玉的把柄,這才總是針對於她,甚至試圖抹殺了她。若那空渺道長真有些神通,被他言中了,倒是老天和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自己如同跳梁小醜了。
沈老太太有些疲憊地閉目深思,看這些年賢王夫妻的表現,只怕沈秋君真是有些造化的呢。
過了半日,沈老太太終是在心中有了取舍,喚人進來,命丫頭前去請沈秋君過來。
沈夫人等人聽了丫頭的傳報,不由擔心老太太又要折騰沈秋君了,倒是沈秋君笑嘻嘻地安慰母親道:“我覺得必是有好事呢。”說罷,便起身來到春暉園。
沈老太太仍是命人都出去伺候,然後盯著沈秋君問道:“安樂王可知這書信中的內容?”
不愧是母子倆,這第一句話問得倒都一致,沈秋君暗道。
沈秋君是不敢在父親面前撒謊的,不過面對老太太時說假話卻是毫無壓力,只見她臉不紅心跳氣定神閑地說道:“他自然不知。我又不是傻子,這種事若是傳出去,我豈有命活,最穩妥的自然是悶在心裡。況且如果安樂王知道了,這些年他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話倒是暗合了沈老太太的心思,她點頭道:“你做的很對,這件事斷不可再讓人知曉。”
沈秋君微笑著應下,又道:“如此說來,祖母是準備支持孫女了。”
沈老太太笑道:“如今皇位之爭。太子最佔優勢,但賢王也不可小覷,倒是安樂王最為勢微,他若想脫穎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只要有我沈家的鼎力相助,他又不太蠢笨的,他的勝算倒是最大的。”
沈秋君點頭,看著沈老太太的神情,沈秋君知道她還有後話。便也不插嘴,示意沈老太太繼續講下去。
沈老太太慢慢呷了一口茶,看著沈秋君道:“只是不知安樂王該如何酬謝沈家呢?”
沈秋君便笑道:“祖母這話可就見外了。將來沈家乃是皇后母族,未來皇帝的外家,榮華富貴,權勢榮耀,豈不都是唾手可得。”
沈老太太搖頭道:“那都是虛的。只有將權勢握在手中才是真的,沈家幫安樂王做上帝王,我想封個異姓王也不過分吧。”
沈秋君認真看著祖母,笑道:“異姓王太招眼了,當年的定國公都不敢接受,父親也必不會願意的。我想他老人家更願意不顯山露水地做他的侯爺。”
沈老太太便說道:“既然如此,沈家不進不退的,為何要幫助安樂王呢?”
沈秋君想了想。笑道:“我父親雖隻做個侯爺,不過我大哥遠在北方,一直是賢王的臂膀,如果他能大義滅親,再阻擋北蠻的侵入。這功勞卻也大的很,將來倒也可以破格封個國公爺做做。至於侯世子就讓二哥襲了便是了。至於其他的,等孫女做了皇后再謀也不遲,何必現在就對安樂王咄咄逼人,讓他心中生了怨氣,把恩人做了仇人,可就不值當的了。”
沈老太太心中松了口氣,她知道沈秋君將來做了皇后,是虧待不了沈父和沈昭寧的,但是對沈昭英就不會那般客氣了,而沈家的未來是沈昭英在掌舵,她還真怕沈秋君被私人恩怨蒙蔽了雙眼,以至於影響到整個沈家的命運。
沈老太太說道:“好,我就信你一回,勸說你大哥相助於你與安樂王,只是他到底雖是賢王的人,而安樂王又向來心胸狹窄,只怕你大哥未必敢信他,如此還要你相幫呢。”
沈秋君笑道:“最能說服大哥的人,這普天之下只有您了,不知我能幫上什麽忙?不過但凡我能幫上的,必不敢推辭的。”
沈老太太想了想,說道:“不如就先請安樂王親筆書信封他為國公,這樣我也好相勸,免得口說無憑。”
沈秋君不由躊躇起來,不管現在如何說,也不過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天知地知,她二人知,將來說出去,也是無憑無據的,可一旦落到實處,那就是個大把柄,若是被沈昭英呈到皇上面前,六皇子只怕是吃不了要兜著走了。
沈老太太看出沈秋君面帶難色,不由冷哼道:“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你我心中都明白,我們之間實在不必講什麽親情不親情的,我之所以會幫你,不過是為了沈家的利益罷了,我還犯不著哄騙你,我必須得能英兒爭取些東西,不然以你與他的恩怨,他這輩子都別想好。”
這倒給了沈秋君當頭一記,她本就賭沈老太太對沈麗君的祖孫情一定會敗在沈家權勢利益之下的,如今眼看著沈老太太果然如自己所想,自己又何必在此瞻前顧後,錯失良機。
沈秋君略一猶豫,咬牙道:“過幾日我會親自把字據送到您面前的,您也要明白,如果安樂王因為奪權之事早早倒下了,太子倒更有可能提前上位。”
沈老太太閉目道:“這些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心中有數,你只要讓安樂王盡快地把字據寫了拿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至於那封書信,我還有用,等以後再還你吧。”
沈秋君定定看了沈老太太一會,終是沒再多說一句話,就慢慢退了出去。
沈老太太也不理會沈秋君的離去,兀自閉了半日的眼,室內不由一陣冷寂,就在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時,沈老太太卻睜開了眼睛,兩眼灼灼有神地看著桌上的紙箋,嗓中卻發出略帶一絲淒厲和興奮的聲音來:“牝雞司晨?哈哈,好一個牝雞司晨!你莊氏竊走我沈家的江山,就想一個皇后之位給打發了嗎,天下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上天在看著呢,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天下終是要還給我沈家人的。”
其後又是一片死寂,良久,沈老太太重又恢復往日的威嚴面目,仿佛方才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她這才喚了人進來伺候。
再說沈秋君回到主院後,沈夫人一再追問到底是何事,沈秋君隻笑道:“沒什麽要緊事,父親一會必一一與您說明的。”
倒是沈父後來叫過女兒細問了一番,思索了一會,點頭歎道:“這樣也好,你大哥更聽你祖母的話,這樣一來,倒是事半功倍,至於六皇子字據一事,你也不必太擔心,只要你祖母同意相幫,就必不會做那告密之事。”
沈秋君的心裡此時已經想得明白了,倒也不再擔心這些,與家人吃過飯後,便領著兒子們告辭回了安樂王府。
至夜間,沈父便將沈秋君之事與妻兒說了,沈夫人聽了心中黯然。其實她早就知道,將來必會面對關於兩個女兒的取舍問題,而且她早就有了取舍,雖然這是對一個母親極大的懲罰。只是沒想到上天如此殘酷,讓這一天來的這樣早。
可是現在她只能堅持之前的取舍,如果沈秋君做了皇后,沈麗君還能活命,而不管太子還是賢王上位,就憑著沈秋君“牝雞司晨”的命格,她必是活不成的。
沈昭寧此時仍在東宮當差,他沒想到妹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輕薄,頓時恨得要將太子生吞活剝,且又一向對賢王失望,如今見父親已經作了取舍,便道:“早就該如此了。”
倒是沈秋君沒過幾日,又借機會來到永寧侯府,這次她是帶著六皇子的親筆書信來的。
沈老太太認真看過書信,又細細瞧了那上面的六皇子的印鑒,滿意地點點頭,一邊把書信收好,又埋怨道:“早就該送來了,有些事是一點都不能耽擱的。”
沈秋君見此也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春暉園。
後來回到安樂王府的沈秋君想了想,又暗地裡給太子傳了消息:永寧侯府已願唯太子馬首是瞻。
太子早就留意沈秋君最近的動作,知道她曾回娘家兩次,如今得了信,心中甚是滿意,又有些得意非凡,他就知道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得了皇后之位的誘惑的。
賢王自然也在留意太子及其身邊的一切動向,自從知道沈秋君曾在東宮逗留過,他便開始密切關注起沈秋君的一舉一動。
如今見沈秋君雖回過兩次娘家,卻一時拿不準她到底是尋常走親戚還是有所圖謀,賢王考慮半天,決定得好好探探底才成。
於是沒過幾日,沈麗君也借著機會回了趟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沈夫人想到如今把大女兒舍了去,心中難免愧疚,同時又氣大女兒對同胞妹妹的無情算計,心情複雜難辨,又知大女兒是個人精,便隻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草草見上一面就打發了她。
幸好沈麗君也知母親向來對她有成見,也沒指望能從她那裡得些什麽消息,便也趁勢隻到祖母處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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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朋友聚會,實在沒時間碼字了,先更一章,明天再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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