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允微微笑笑:“我知道,我有分寸。”
那邊,李敬賢想要動家法狠狠教訓教訓這個逆子,李明則打了個酒嗝說了一句話把李渣爹的衝天怒火全給憋了回去。
“父親,這頓家法暫且記下吧等兒子考完明經,您再發落兒子。”
李敬賢愣了半響,忽然生出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的錯亂感,居然會頂嘴了
韓氏忙來替兒子解圍:“老爺,明則明日就開考了,您總不能讓人抬著他去考試吧再說明則只是覺得這陣子讀書太辛苦,壓力大,出去散散心,現在人都回來了,您就先饒過他這一回吧”
李敬賢生氣歸生氣,輕重還是分得清,可又不甘心這麽輕易的饒了明則,正巧老太太派人來叫老爺夫人過去說話,李敬賢隻好黑著臉喝道:“還不快滾下去。”
李明則蒼白著臉色,踉踉蹌蹌的走了。
老太太今天一天都糟心透了,先是敬賢和俞蓮的事,還沒解決好,明則又出了問題,好不容等到明則回來,她知道敬賢那個脾氣,怕明則吃虧,就讓人把敬賢和韓氏都叫過來。
李敬賢來到朝暉堂還是一臉的慍怒之色,不過他已經是盡量克制自己,恭敬的給母親請安問好。
韓氏也跟著行禮問安。
老太太一看兒子的臉色臉就更陰沉了:“都一把年紀了,性子也不學著穩重些。”
李敬賢還沒領會過老母親此話的精神要領,說:“明則行事太過荒唐,毫無擔當,母親放心,兒子定會好好教訓他的。”
韓式腹誹:你自己行事就不荒唐了還有臉教訓兒子。
老太太冷冷一哼:“你不荒唐你有擔當你若是個穩重的,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虧你還有臉教訓明則,我說明則就是被你這個爹給刺激的。”
李敬賢頓時額間生汗,惶惶的低著頭,不敢辯駁。
老太太這幾句話算是說到她心裡去了,總算出了口惡氣。
“你也不想想,俞蓮是你大嫂的內侄女,你這樣做,叫你大嫂面子往哪擱老家的人會怎麽想你你真是糊塗啊”老太太惱怒道。
李敬賢頭垂的更低了,底氣不足的說:“是俞蓮她”
話沒說完,就被老太太厲聲打斷:“你別以為娘老了,就好糊弄了,俞蓮素來膽小怯懦,連句大聲一點的話都不敢說,看人連個正眼都不敢瞧,說她勾引你你這些說辭騙騙外頭的人也就罷了,還能瞞得過生你養你的娘”
韓氏一旁委屈的落淚,李敬賢只有迭聲告罪:“是兒子糊塗,請母親千萬保重身體。”
老太太痛心疾首:“當年我就說過再也不管你的事,可畢竟你是我親生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錯再錯,你若是看上誰,要納哪個妾,娘都不說什麽,只要你媳婦能同意,可你偏偏要惹上俞蓮,如今你說,這事該如何解決”
李敬賢被說的面紅耳赤,羞愧道:“兒子會給她一個名分的。”
韓氏像被刺蝟扎到,囔起來:“我不答應。”
李敬賢瞪她:“那你倒說說看,此事怎生解決”
韓氏負氣道:“我不管,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事你自己解決,但是給她名分,除非我死。”
老太太急喘了幾口氣,祝媽媽趕忙要給她揉背,老太太示意她不用,自己揉了揉心口,緩了緩情緒,對韓氏說:“我知道這事讓你受了委屈,但你自己也清楚,這事是誰一手造成的。”
韓氏一怔,看老太太渾濁的老眼卻很是犀利的盯著她,不禁心虛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只聽的老太太說道:“今兒個下午,就在你急著四處找兒子的時候,俞蓮在自己屋子裡差點上吊自盡了。”
李敬賢和韓氏具是一凜。
“這孩子,才是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沒處說,幸虧沫兒發現的早,要不然,這會兒你們哪裡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說話倘若人真死了,你們預備怎麽向老家那邊交代俞蓮雖然出身低微了些,總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你大嫂又是一片好心想替她娘家辦件好事,人送到咱們府上才幾個月就上吊自盡了,任你們想出什麽冠冕堂皇的說辭,都難辭其咎。且不說老家那邊,如今敬賢位高權重,明允的仕途又是一番風順,多少眼紅之人,眼巴巴的等著揪咱們的錯,若是有心人拿此事作伐,參你個荒淫無度逼死人命,便是能逃過責罰,也是敗壞了名聲”老太太想到俞蓮奄奄一息的樣子,還有她說的那些話,真是恨不得把明珠這個蠢貨給逐出家門。
李敬賢聽得冷汗涔涔,韓氏越發忐忑,她下午就光顧著著急明則的事,那個小賤人上吊她竟不知,也不知那小賤人是否跟老太太供出了明珠,這個賤人,怎不吊死算了。
“媳婦,我老婆子別的就不多說了,你若是堅決不應,那我這個老婆子隻好帶始作俑者回老家去,給俞家做一個交代。”老太太說著,別有意味的凜了韓氏一眼。
韓氏即便再愚鈍也聽出了老太太話裡的意識,老太太在拿明珠要挾她。
李敬賢隻道母親要他回老家去請罪,慌道:“事已至此,你還想怎樣非要鬧到人盡皆知嗎這樣對你又有什麽好處明則此次若是考中明經,緊接著還要考吏治,若這緊要關頭,李家有什麽不名譽的事傳出去,明則就什麽都別想了。”
一面是女兒的名聲,一面是兒子的前程,韓氏被逼進了死胡同,除了妥協還有什麽法子韓氏掩面悲戚的哭道:“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送走了這對叫人糟心的夫妻,老太太疲累的倚在軟靠上,閉目歎道:“當初就不該來,眼不見心不煩”
祝媽媽同情道:“虧得來了,若不然,這會子還不知會鬧成什麽樣,也就只有您出馬才能將這事壓下去。”
老太太搖搖頭:“我若不早早將事定下,俞蓮那孩子若是又想不開,哎一個個的都叫人不省心,我這把老骨頭遲早一天被他們給氣死。”
祝媽媽安慰道:“經過了這次,明珠小姐應該能吸取教訓了。”
老太太睜開渾濁的雙眼,露出一絲寒意來:“這次是韓氏替她擔著,我也隻好替她瞞著,她若再不知悔改,有她哭的。”
丁若妍親自端了醒酒湯給明則送去。
“明則,先喝碗醒酒湯吧”
明則看書,頭也不抬:“放著吧”
丁若妍小心翼翼的放下,站在一旁猶豫了良久,輕道:“昨晚,我不是有心說那些話的,實在是”
明則淡淡道:“我知道。”
丁若妍看他今日神情甚是冷淡,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明則不見後,她也反省過,雖說明則很窩囊,有時候還渾,但是她也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
“你還在生我的氣”丁若妍低低的問。
明則抬起頭來,目光平靜:“沒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若妍,你先去睡吧我再看會兒書。”說完又低下頭去專注看書。
這樣的明則讓人很陌生,很不習慣,他想通了什麽丁若妍踟躕著,欲言又止,悄悄的退離書房。
等她走了,明則看著那道門,默默著:若妍,以前我說過很多話,說的時候都是真心的,可最終都食言了,我總埋怨,是你對我太冷淡,是你心裡沒有我,我是現在才想明白,逃避消沉不是辦法,自我放縱不是理由,我會努力的改變自己,希望有一天,你做夢的時候也能喊我的名字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蘭讓銀柳給俞蓮送藥去,沒多久,銀柳回來,帶回來俞蓮一句話,說二少奶奶開的方子甚好,已經見效了。
林蘭聽了微然一笑,銀柳卻有些琢磨不透:“二少奶奶,您昨日不是隻給了俞小姐幾顆藥丸和一瓶藥膏嗎又不曾開方子,俞小姐怎說您開的方子甚好”
林蘭故作神秘笑道:“誰說方子就是藥方子”
銀柳愣了一下,似乎有點明白了:“二少奶奶,您說老爺會納俞小姐為妾嗎”
林蘭抬眼望了望窗外的一樹芭蕉,綠的滴翠,慢悠悠的說:“俞小姐不是說已經見效了麽”
銀柳這才徹底明白了,笑了起來:“原來二少奶奶開的是這方子,難怪今兒個俞小姐氣色好多了。”
李明允練完字過來,聽見主仆談話,笑道:“銀柳,跟著你少奶奶多學學,不光要學會治病,還要學會醫心。”
銀柳撇了撇嘴說:“奴婢腦子笨的很,能學好醫術做好二少奶奶的幫手就很好了。”
李明允哂笑:“我看你一點也不笨。 ”
林蘭示意銀柳下去,問明允:“你今日不用去幫裴大人嗎”
李明允慢吞吞的說:“我得避嫌,哪能緊趕著往上湊,算是白撿一日休息,待會兒去趟陳府,下午我去藥鋪找你陪你一起去裴府。”
林蘭道:“你是該好好開導開導子諭,再拖下去就成剩男了。”
李明允挑眉:“剩男什麽東西”
林蘭支吾了一下:“剩男不是東西,是指一把年紀還找不到老婆的男人。”
李明允恍然,玩味的一笑:“這說法挺有意思。”
林蘭訕訕,一不小心又蹦出新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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