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欠揍的玩意兒!”
小姑子人生得有些胖,一番折騰,整個人臉紅脖子粗,氣喘籲籲,眼大似銅鈴,“快還給我!”
楊玉英蹙眉,一側身閃過對方,歎道:“你這是做什麽!小妹,搶錢是犯罪,搶劫罪,若是嚴重,可是要判絞刑的,你真瘋了麽?”
“胡說什麽!把錢給我!”
小姑子此時哪裡肯聽人話,也不知被碰到什麽地方,胸悶氣短,煩躁的要命,罵聲越來越大。
周圍左近的鄰居們聞聲而出,頗為詫異地立在一旁,議論紛紛。
郭文平在同平鎮龍王莊也是個半大不小的知名人物。
江南文風鼎盛,便是尋常村民沒讀過什麽書,但耳濡目染之下還是頗敬重讀書人。
郭文平家境雖然不算好,可他是讀書人這一點,就已經讓人另眼相看。他們家大大小小的事,眾人都頗關注。
楊玉英輕歎,搖搖頭:“算了,你怕是真得了病,我也不同你計較,且回家請個大夫看看。”
說著她便轉身,剛一轉身,那小姑子猛地撲過來,楊玉英好似嚇了一跳,動也不敢動,就見小姑子腳下打滑,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頭撞木墩,血流滿面,人也一聲不吭地昏死過去。
楊玉英嚇得臉色發白:“這……”
周圍圍觀的也大吃一驚。
楊玉英連忙招呼人幫忙,把人送村裡胡大夫家去,又托鄰居王大嬸替她看著兩個孩子。
都是一個村的,這等時候也不可能不幫忙,楊玉英一邊道謝,一邊苦笑把事情說了一遍。
“大爺,大娘也知道,我男人讀書,開銷大,前幾日說錢不湊手,我就想著把最後剩下的銀鐲子給當了。”
“這錢昨日才給了我男人,結果他今日去鎮上不在家,我這小姑子就到家裡來,也不知從哪兒翻走了錢,要不是她不小心掉了包,我還發現不了。”
“家裡的境況越來越糟,我這老熬夜,熬得眼睛越發不好,看不清楚了,手也粗糙,接不了大活,哎,這兩日還生病,連口藥都舍不得吃,小姑子家又不缺錢,怎麽也,也不能來搶我的!”
“夏娘子你就是平日裡太好心,你厲害些,你小姑子也不能這般囂張。”
村民們都認得夏曉雪,自從夏曉雪嫁給郭文平,平日裡與人為善,和和氣氣,是個與人說話都不會高聲的小婦人。
尤其是和郭文平前一個媳婦比,夏曉雪簡直是天仙般的人物。
郭文平前頭那個,是村子裡的大戶王員外家的小姐,嫁給郭文平以後也沒褪去那身驕矜氣,尋常都不同村民說話,說話也是趾高氣揚。便是面對她丈夫郭文平,也很有些高高在上的架勢。
夏曉雪就完全不一樣。
村子裡誰都看得清楚,夏曉雪勤快賢惠,每日把郭文平那兩個兒子照顧得妥妥當當,自己辛辛苦苦做繡活賺錢,還接各種洗洗涮涮的活計。
農忙時經常和個男人似的下地種田,攢下來的錢全拿出來供丈夫讀書。
多少村子裡的老人家感歎,眼下這世道,女子也變了許多,像夏曉雪這般賢惠的媳婦,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楊玉英:……)
而郭家那小姑子,說實話,性子確實不好,江南這邊鄉下比起旁處,潑辣婦人還少些。
那小姑子的脾性,卻不只是‘潑辣’兩個字能形容。
如今聚在一處,起哄架秧子看熱鬧,大家私心裡還是偏著夏曉雪。
此時楊玉英拿出當票,眾人自然都信她。
當鋪的小夥計也是村裡人,很快聽到八卦,自是免不了跟著議論幾句。
“那錢還是我拿給夏娘子的,記得清楚,上頭沾了點油汙,那就是夏娘子的錢。”
“要我說,夏娘子嫁進郭家,哎,這嫁的可不算好。”
“可不是,郭文平說是會讀書,但讀了這麽多年,連個秀才都考不中,到現在還是童生,等他熬出頭還得熬多久,何況夏娘子又不是他原配,剛進門就養兩個孩子,那孩子往日也不見與她親近,能不能養熟還兩說!”
楊玉英一臉憂心地送小姑子去了胡大夫那兒,結果人剛到胡大夫那兒就醒過來,醒了就又衝著楊玉英破口大罵。
她也無奈,乾脆便不進去,隻掏出三塊錢塞給胡大夫,又托人去小姑子家叫人,自己一步三回頭,滿懷憂慮地回去。
楊玉英一走,胡大夫門外圍觀的就炸了鍋,都忍不住數落還嘀嘀咕咕罵人,心疼自家錢的郭氏。
“哪有你這麽欺負人的,夏娘子多好的人,換了旁人,能與你甘休?”
郭氏氣得頭暈眼花。
她的錢!
等哥哥回來……
“哥,去叫我哥!”
楊玉英回到郭家,先好好送走了幫忙看孩子的鄰居大嬸,這才喘口氣,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吃雞蛋。
“當初山珍海味也討不了我歡心,如今卻是雞蛋就香甜。”
吃完了,順便也給兩個三歲的孩子蒸了蛋羹。
兩個孩子成年後很不像話,現在也還不懂事。楊玉英還不至於虐待兩個小娃。
楊玉英蒸的普普通通的蛋羹也極可口,兩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兒吃飽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楊玉英也松了口氣,如今這小孩兒還挺好帶。
想當年她在星際看到的那些小魔星們,三歲都敢去拿兒童專用的能量槍,熱熱鬧鬧虛擬對戰去。
按照元帥的話說,帶一個孩子,那真是比訓一個大隊的新兵更讓人抓狂。
拿被子把小孩圍裹在床裡頭,楊玉英才去舀了水,認認真真洗臉洗頭,洗完稍微晾一下頭髮就梳好,衣服也弄平整。
人可以乾瘦,皮膚可以發黃,憔悴一樣無妨,但是,楊玉英可不能讓自己的軀殼邋裡邋遢的,那真不能忍。
收拾妥當,楊玉英尋了把椅子坐下,吹著風琢磨琢磨怎麽完成任務。
“哎呀,這可有點困難。”
百無聊賴地盯著桌上螞蟻數著玩了會兒,乾脆找了夏曉雪畫花樣子的炭筆和紙信手勾勒畫畫,就畫眼前一片低矮房屋,碧雲藍天,灰突突的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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