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舍得回家吃晚飯了嗎?”
邁洛一進家門就被艾瑪損了一句。
他輕拍了兩下艾瑪額頭:“沒有人提醒你說話的語氣很像那種被冷落的小怨婦嗎?”
艾瑪就坐在原位,直勾勾地看著邁洛,懶得說話。
邁洛則是一頭鑽進房間裡開始翻找東西。
……
五分鍾之後,邁洛背著小芬恩的書包離開了住宅街。
本來他以為老席恩會跟著一起走的,誰知道康把老席恩拽住了,說什麽也要留他喝頓酒。
讓邁洛意外的是,老席恩真的就答應了下來。
“你忙你的唄。”
這是老席恩的原話。
邁洛從廚房裡順走了幾片麵包塞進嘴裡,馬不停蹄地出了門。
…
城郊,運河下遊。
邁洛領著失魂落魄的珊莎來到教會大橋的一側。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雨後晚霞的猩紅色澤顯得尤為刺眼,就好像有人往天邊潑灑了好幾桶鮮血一樣。
說起來,充實的一天就這麽臨近了尾聲。
邁洛已經連續錯過了好幾頓飯,但好在被增強過後的身體扛得住這樣的高強度消耗,雖然說塞進去幾片麵包之後胃部還是有一種空空如也的感覺。
不過眼下的麻煩還沒有完全解決,邁洛是沒有心情坐下來好好吃頓飯的。
他可不想老席恩那麽神經大條。
……
與之前約定的一樣,迪拉肖已經事先在河畔邊靜等著邁洛了。
這一次他沒有帶其他會吏和隨從,孤身一人站在河畔。
“那位牧師先生去休息了麽?”
邁洛領著珊莎來到河岸,他側過頭望了一眼運河下遊的水面。
“牧師身體不適。”
迪拉肖點點頭。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停留在邁洛身後的珊莎身上。
這是迪拉肖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眷族,在他的認知裡,這種依附於古老者的忠實信徒雖然不至於三頭六臂,但外貌上怎麽的也得有些異於常人之處。
但事實是,珊莎看起來並無異樣。
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甚至於因為某些心神上的打擊,她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惹人心疼,不考慮其眷族身份的話,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某種被欺負了的柔弱女子的形象。
“這位就是……”
迪拉肖試探性地問了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問題。
“格拉基的眷族,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具體我就不介紹了。”
邁洛還有正事要乾,所以懶得浪費口舌。
迪拉肖點點頭:“它就在身後這片水域裡……我以為你不會遵守諾言的。”
說句實話,本來迪拉肖是準備進城找邁洛的。
因為在他的視角裡,邁洛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他有很大概率會因為咽不下那口氣而把珊莎一槍崩了。
所以這會兒見到邁洛把人完好無損地送到城郊來,迪拉肖多少是有些詫異的。
當然,除了詫異之外,他也很好奇邁洛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說白了,他還是不相信邁洛會那麽好說話,就這麽把一切的罪魁禍首送了回來。
“你再說我可要反悔了。”邁洛怪笑了一聲,回頭瞥了珊莎一眼。
“你畢竟是執法官,就算你在這裡對罪魁禍首執行了死刑,我又能說什麽呢。”迪拉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並沒有要違逆邁洛的意思,只是小聲提醒道:“只不過,動手了之後的麻煩,就得由你自己來處置了。”
“你們倒是挺擅長把自己摘乾淨。”邁洛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淡淡說道:“不過我要糾正一點,罪魁禍首可不是她,是水裡躲著的那玩意兒。”
“萬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它也只是奉行了自己的方式而已。”迪拉肖嘀咕了一聲。
“說得對說得對。”邁洛聳聳肩,他沒有打算浪費口舌反駁迪拉肖的話,只是小小地損了他一句:“你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笛福了。”
……
“咕嚕嚕……”
此時,眾人身前的運河水面開始冒起氣泡。
邁洛和迪拉肖都知道,那家夥要出現了,各自都閉上了嘴巴。
最先露出水面的是三隻黃色的眼睛,眼睛的末端帶著長長的眼柄,幾乎有人類的手臂粗細。
這是迪拉肖第一次與認知中的古老者進行對視。
說不緊張的話,是不可能的,雖然他明面上依舊風輕雲淡,但自己手心裡冒出了多少冷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而很快,水面上那個龐然大物已經露出了半個腦袋,這是一個身體浮腫的卵形生物,它有著一張無比醜陋、褻瀆的面龐,那松軟發泡的皮膚就像是在水中泡了太久且腐爛了的動物屍體一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氣息。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還是那些裸露在身體表面的無數尖銳而細長的棘刺,它的造型與它的作用一樣,給人一種致命的危機感。
……
迪拉肖的心跳在劇烈地加速著。
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起笛福先生所說的那些話——
“楠薇城是一座複雜的城市,因為我們的所在,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黯影將這裡選為入世的豁口,格拉基只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你的責任非常沉重。”
往後的楠薇城還要面對更多類似眼前這位一樣的古老生物嗎?
這些存活了無數歲月的黯影,為什麽要靠近黃金樹啊……
……
縱使心中了千般疑惑,但此時的迪拉肖也只能將那些疑問暫時放到一旁,謹慎面對眼前的這一幕。
他知道古老者有多麽致命。
尊敬的笛福牧師只是與對方交談了幾句,就仿佛老了十幾歲。
如果它再次肆虐起來,迪拉肖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忽然,迪拉肖看到有一條手臂在自己面前來回擺動了兩下:
“嘿,想啥呢?”
邁洛側過腦袋眯著眼睛看了看迪拉肖:
“還以為你被夢引了呢。”
確認迪拉肖沒有問題之後,邁洛朝著運河中的大塊頭格拉基揮了揮手:
“你要的人我給你帶回來了!要信守諾言哦!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麽的。”
……
渾濁的河水中,格拉基緩緩朝著河岸靠近,它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