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樓梯上,邁洛手裡頭提著馬歇爾的後頸肉,一路健步如飛。
嘴裡大聲嚷嚷著:
“我一直想不通的一點就是它為什麽要把瑞克給弄過去,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很顯然因為術法的原因瑞克受到了來自於伊姆納爾的蠱惑。”
“但是沒關系,紅女巫警告我不要嘗試去理解伊姆納爾思維,甚至還說我本身就是破壞秩序的混亂一員,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這分明就是伊姆納爾才會說的話。”
“但她又不完全是伊姆納爾,因為分形的概念從芬恩的家庭作業上可以發現這回事,就是紅女巫提前指引的。”
“怪不得我昨天找不到她。”
“媽的真被當成傻子在耍了。”
“在伊姆納爾得知自己真名那一刻,遊戲就已經開始了,我居然斷開連接這麽久才反應過來,太特麽丟人了。”
“已經送到我手中的信件又送了一次,這樣的低級錯誤顯然不是它那樣技藝精湛的模仿者會犯的低級錯誤,是規則,是它剛剛重新得到的力量,或者說,是分形世界裡的其他人犯下的錯誤!”
“呵呵,被我抓到把柄了!”
……
邁洛一路嚷嚷。
引得首層大廳辦公區裡的眾多執法官們一臉驚愕地看了過來。
被邁洛提在手中的貓咪馬歇爾已經把爪子豎在嘴前“噓”了一路了,愣是沒能讓邁洛閉上嘴巴。
“沒得事。”
然而邁洛卻絲毫不在意同僚們的目光,拎著馬歇爾徑直穿過了辦公區,下到了地下室。
在停屍間裡,他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告知了馬歇爾。
……
“什麽?!”
馬歇爾的怒吼聲震地整個座停屍間裡的器具都瘋狂顫動!
“打死我都不會吃你們人類那肮髒惡心的gao丸!想都別想!你一定是瘋了,來人啊這裡有個瘋了的靈視者要虐貓啊!!!”
“誒不是,你聽我說,他這裡廚具齊全,配料也都有,看,黃油、迷迭香、洋蔥胡蘿卜,都有,而且你想吃幾分熟的我都能給你搞出來。”
邁洛忙碌地從解剖室的櫃子裡搬出來一大堆鍋碗瓢盆。
“你在侮辱我們烏撒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人類!!!”馬歇爾今天的炸毛次數已經數不清了,它看著邁洛那架勢,似乎真的準備給它弄一頓蛋白質營養餐。
“哎喲你連活屍都下得去口,死屍又有什麽區別呢。”
邁洛端起瑞克的平底鍋,看了一眼鍋裡的油脂痕跡,感歎道:“還真是個美食家啊,從來不洗鍋的。”
“惡心心惡心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馬歇爾已經開始乾嘔了。
但邁洛依舊手腳麻利地準備著餐廚用具,嘴裡喋喋不休:
“你看,瑞克已經與伊姆納爾的思緒共通了,現在搞不好這個領域裡就只剩下你和我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所以你是我手頭唯一的希望了,想要在這個局裡反客為主,唯一的方式就是用相同的方式,讓你與瑞克的意志連接起來,讓你聽到他的心聲,因為他的心聲就是伊姆納爾的心聲,趁它還沒有注意到,事不宜遲嗷!”
“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這個術法的創始人不把它設計成施咒者自己去進行竊聽,他媽的天知道竊聽對象平時都在做些什麽惡心人的事情哦!”
馬歇爾想要逃。
但是它剛竄出去就被邁洛反手拽了回來。
在純粹的力量與速度這塊,它不可能與邁洛形成對抗。
事實證明,當一名支配者級別的怪人想要對一隻小貓咪行凶的話,小貓咪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即使它的故鄉是烏撒。
“商量一下,咱能不能換個方式?”
馬歇爾欲哭無淚。
“不然我就趁麗貝卡睡覺的時候在她被窩裡唱歌!我把她嚇死!”
“那樣我就順利升職執法官長了。”邁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不能這樣!”馬歇爾大吼著。
邁洛一把抓住馬歇爾,雙手提著它,目光鄭重地說道:
“聽著,之前你分析的一點都沒錯,不管這座城市裡到底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舊日支配者與外神們,總之現在伊姆納爾就快要得到它想要的了,我們都不知道後果是什麽,但那絕對比吃一枚五分熟的蛋蛋要更加痛苦和絕望!相信我,這次我絕對能找到反製它的契機!”
這算是邁洛有史以來最真切的一番話了。
連馬歇爾都在那一瞬間被唬住,愣了幾秒。
但很快它又恢復了那副要死要活的作態,嚷嚷道:
“啊!!!我不管我不管,別以為用那種眼神就能打動我,我是貓!不是春心蕩漾的雌性人類!沒用的!吃蛋蛋什麽的,不存在不存在!”
“靠!”
邁洛咒罵了一聲。
“差點就成功了。”
……
不論是軟磨還是硬泡,最終馬歇爾都沒有同意邁洛的提議。
事實證明,人格魅力這種東西確實也隻對同類能起作用,跨物種的時候就顯得非常無力。
但這麽說也不完全正確,畢竟,像格拉索和邁洛本質上來說就不算一個物種……
不過,好消息是,馬歇爾拒絕的只是吃蛋蛋這一環,對於整體的計劃它還是認可的。
於是乎,深夜。
在原本已經上演過一次的《夢遊女》歌劇表演現場,邁洛帶著馬歇爾來到了加尼葉歌劇院,重溫了這場幽怨動人的歌劇。
這算是分形的另一個錯誤。
似乎伊姆納爾並沒有將這一切都完整的模仿得很好,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時間的概念出現了混亂,導致了一些本已經出現過的東西重復出現了。
“這是個好消息,說明它的計劃還沒有完全部署完畢。”
邁洛端坐在豪華的歌劇院貴賓席上,也就是後方長廊上的特殊座位,因為歌劇院太大了,這裡的席位距離舞台太遠,院方甚至在這裡設置了長筒的望遠鏡……
而就在邁洛心不在焉地嘀咕著的時候,一旁坐在沙發扶手上的馬歇爾墊直著後腿,堪堪夠得著那台望遠鏡,兩個前爪扒拉在望遠鏡上,腦殼湊在鏡筒後端,看著舞台上演員的傾情演繹,一把鼻涕一把淚:
“哇……她好難過,因為夢遊症而被自己的未婚夫拋棄,媽的那個男的怎麽跟條狗一樣蠢,還當著未婚妻的面宣布要娶另一個女人,什麽邏輯啊!不娶就不娶,直接娶別人是什麽意思!?嗚嗚嗚嗚嗚……”
一旁的邁洛臉上的表情就和上次見到瑞克坐在觀眾席裡流眼淚的時候一樣,無語、蛋疼,加上少許的不理解。
他翻著白眼搖著頭:
“你們烏撒貓都這麽多愁善感的麽?”
“要你管!”馬歇爾再次炸毛。
“不管不管……”
邁洛用手指沾了沾杯子裡的紅酒,在馬歇爾站著的那塊沙發扶手上畫下了一系列符文和圖騰。
隨後要做的就是靜等。
靜等著術法起效果。
……
…
《夢遊女》的歌劇演繹者優美悠揚的音律在龐大的歌劇院上空環繞著。
那婉轉動人的聲音向上穿透了雲層,向下,則直達地底深處。
而就在層層建築機構的底下,是某個充斥著無數囈語聲音的陰暗角落,某個本應該是真實世界的角落。
這是輝煌雄偉的歌劇院,出自於青年設計師卡特·加尼葉之手。
這裡的一切,與此時此刻邁洛與馬歇爾所處的,是同一個地方。
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悠揚的歌劇,沒有交相輝映的燈光,更沒有一絲生機。
歌劇院穹頂的采光玻璃之外,是無盡的晦暗。
舞台上空無一人,幕後合奏樂團位置整齊地擺放著鋼琴以及各種長短管弦樂器。
觀眾席裡同樣一片寂寥。
只有後方的長廊上,零星地點著幾盞微弱的煤油燈。
空氣中似乎隱約能夠聽到鎖鏈在地面上拖拽的動靜,下方的陰影中似乎能夠看到有些許猙獰的野獸輪廓在移動。
眼下的這一幕,就與瑞克當初在大雨中闖入的歌劇院所看到的畫面一樣。
或者,準確點來說,他一直都在這座歌劇院裡未曾離開過。
他聽見的鋼琴聲,他遭遇到的野獸,那些在他幡然醒悟之後以為是幻覺的一切,其實才是真實的。
當他發現自己掛在歌劇院的吊燈上,看到下方滿座的觀眾對自己投來的驚愕目光,以及後續追趕而來的安保人員,那所有的所有,反而是虛幻的。
說白了,他所以為的“醒來”,其實才是真正的“入夢”。
……
而如今,已經有無數的人與瑞克一樣,以另外一種方式“生活”著,他們所處的世界或許與邁洛和馬歇爾有所不同,那是因為伊姆納爾的分形世界還處於不斷增值疊加的過程中。
伊姆納爾不再只是模仿和取代某一個生物體,在獲得了自己的真實名諱,得到了最初的規則力量之後,它開始製造一些更偉大的東西,它要模仿和取代的,是整座楠薇城。
在這個已經晦暗了的真實世界裡,不僅有失蹤的瑞克,還有馬蒂,馬蒂的同學們……
甚至有康……
有艾瑪…
有芬恩。
……
而此時,在陷入混亂的瑞克面前,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浮現了出來。
它目光複雜地看著瑞克那複雜的靈魂。
但開口說話的卻不是它本人,而是瑞克,只聽見得他語氣低沉,說話的時候始終緊閉著雙眼:
“不對,我要找的不是這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