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軟軟一向都是柔和的。
帶著燦爛的笑容,像溫柔的陽光一樣灑在大地上。
她難得尖銳,難得充滿攻擊性,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眸中的星辰陷落,變成一望無際的黑,龐大的壓迫感,竟像是凜夜然站在那裡似的。
被她、被一個小姑娘所迫,在場眾人竟然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大廳內都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然後就是他們的竊竊私語。
“老爺子。”幹練的黑色西裝女人,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給震懾到,吞了下口水,清醒過來,皺著眉說道,“這小女孩是誰?也太沒禮貌了吧,一點也不懂得長幼尊卑。”
“就是。”接著那個富態,笑眯眯的胖男人笑容也淡了,他張開小眼,盯著軟軟的視線猶如淬了毒的眼鏡蛇,“這位,就是您在宴會上宣布回來的“大小姐”吧,她真是不如心愛萬分之一,太上不了台面,您要是不舍得教育,我們可以帶回去幫您教育好了再送回來。”
“是呀,不管她是不是凜家人,畢竟沾了凜家的名,總要有點規矩吧。”尖嘴猴腮的男人,也抱著胸跟上了嘲諷。
“……”凜老爺子皺皺眉,剛要跺拐給他們點教訓,就發現軟軟松開了自己的手。
“軟軟?”老爺子側頭看向她。
凜軟軟看著老爺子笑了下,隨機收回笑容,抱著胸,冷冷地看向他們:“你們猜,軟軟回來之前,背了多少東西?”
眾人:“?”
他們沒聽懂軟軟的意思。
軟軟也知道他們聽不懂,並不多說。
他們是不會知道的,她從古醫世家出來前,管家伯伯給她背的那些資料,可不止凜家本家人的。軟軟,認識他們每一個人,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小秘密。
軟軟看向那個幹練黑西裝的女人:“譚玲玲,凜家第三分家的人,今年二十八歲,雖然年紀大,輩分卻小,如果按照輩分,你應該喊軟軟小姑姑,所以不懂長幼尊卑的是誰?”
她視線一掃,又落到大腹便便,笑眯眯的男人身上:“凜發財,三十四歲,凜家第二分家的,但和凜家沒有血緣關系,是父親入贅時帶過來的,後死纏爛打改姓凜。”
“你前面說得沒錯,如果凜寐出事,凜家確實可能會在分家選人,但是發財叔叔,你不可能被選中的,你和我們凜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她說著,視線最後落到了尖嘴猴腮的男人身上,頭一歪:“這位叔叔,你就更不應該在這裡了?你根本不是凜家的親戚昂,只是董事會一員?”
“你放心吧,我們凜家是個家族企業呢,你就算在之前三叔叔出事時,收購了一些凜家的股份,我們這種心胸狹隘,隻給自己人的家族公司,怎麽也落不到你的手上。所以,軟軟也不明白,你在這裡叫得那麽開心,又奚落凜寐,是為了什麽?”
“覺得凜家壓在你頭上,高你一等,讓你不舒服,所以現在過來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嗎?”
軟軟笑著,將他們三個帶頭人的秘密戳穿了一串,然後用手指點了點下巴,不解地問:“然後各位跟著這三個人的叔叔、阿姨們,明明都更有資格說得到凜家的東西,但我不理解,你們為什麽跟著他們哎?明明能得到更大利益的是你們……結果你們跟著他們也就算了,還咬自己家裡的人。”
“你們看哦,這些叔叔阿姨,可沒有直接罵凜寐和爺爺,也沒有直接擺出那麽~直白的嘴臉。”軟軟伸出手劃出一個大圓,
“可你們幫他們擺出來了哎。”“軟軟雖然不太理解所謂的商務,可是動畫片裡,那些幫boss叫的人,死得最快最慘噠。主角要是被一擊致命也就罷了,要是沒出事……不做事留一線,先出事的,總是炮灰呀,對不?”
軟軟說著,又歪了歪頭,笑得天真可愛。
“小姑娘,你說話做事得有分寸,不能什麽話都瞎說!”隨著凜軟軟的話落音,先急的是尖嘴猴腮的男人,他聽得出軟軟話裡明晃晃的挑撥離間。
但是,她說的確實是事實。
也正因為是事實,他才更不想聽,那些他好不容易拉過來的人……他還想在凜寐出事後,分一杯羹了。
“呵,你以為隨便說說就行了?”幹練西服女倒是沒那麽驚慌,說實話,在領頭的三個人裡,也就她確確實實和凜家有關系了,小姑娘的話對她來說,其實更好,可以動搖跟了那兩個人的軍心。
“就是……”笑眯眯的胖子終於完全不笑了,他張開小眼,眉目陰沉起來,看起來滿臉都是陰險,“小姑娘……說話可得有分寸,隨便汙蔑人,小心,在路上會出點什麽事啊……”
他這已經是明晃晃地在威脅人了。
但是軟軟卻沒顯示出一絲害怕,她一邊晃蕩地走著,一邊道:“首先,軟軟沒有瞎說話。”
“第二……”她伸出手指,搖了搖,直接和這些人杠上,“是你們先汙蔑軟軟的。”
她回過去,抓住凜老爺子的手搖了搖:“是吧,爺爺?”
凜老爺子從軟軟開始說話時,就一直沒插嘴。
從軟軟氣得和這些人對上開始,他就想看軟軟處理事情的能力,想看他的小孫女,是不是有繼承凜家的能力。
而小孫女懟得很順,很對,拉住了他們所有的弱點在懟,還用上了挑撥離間。
雖然有些幼稚直白,但結果來說是不錯的。
可在軟軟抓住他手的一瞬間,他發現不對。
他可愛的小孫女在抖。
雖然沒有那麽明顯,但他能感受到,小孫女手裡的汗,微微顫抖的身子,感受到她的害怕。
凜老爺子微微側眸,看向似乎沒什麽事的軟軟。
是啊,是咯。
她之前看到那麽多人,都在害怕,怎麽可能突然就不怕了。
即便流著凜家的血,她也才是個五歲的小姑娘,就連他那三兒子,在五歲的時候,也不敢當著那麽多豺狼虎豹面前舌戰群儒。
凜老爺子很是心疼。
他沒有跟著軟軟繼續演,而是俯下身,將她抱在懷裡。
軟軟小小的身子落到他懷裡,整個人的顫抖和害怕,都被他感知到了。
“爺爺?”軟軟不解。
“對不起,軟軟。”凜老爺子止不住的心痛,“是爺爺太急功近利了。”
他也怕他萬一哪天走了,這裡還沒能給軟軟落下跟腳,他怕軟軟會被欺負,可他現在不是沒死嗎……
只要他在,他就能護著軟軟,沒有必要讓小姑娘去鍛煉,去變得能面對處理所有的事。
“你們剛才不就是在說我的孫女?”凜老爺子的視線冷冷的掃了過去,他似乎真的生氣了,眼神中都帶著無限的殺意,讓在場的眾人愣是齊齊倒退了一步。
“軟軟就是那個讓植物人蘇醒,和別人鬥蠱還贏了的小神醫。”凜老爺子聲音帶著寒意,仿佛宣布,仿佛警告,“你們……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