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掌燈後,牧場巍峨,險峻的城樓終於遙遙在望。為了嚴守自己離開牧場去謀財害命這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避過城樓,直接逾墻而入。
當與祝玉妍分開的自己顯身于商秀珣香閨那一刻,諸女眼中所崩射出的驚喜與情火是那樣的炙烈灼熱,驚心動魄!
沐浴在海洋深情中的自己頓覺一股濃烈的柔情瞬間在心底蔓延開來,並迅速擴張至周身每一處歡快跳躍的細胞內--有家,家裏又有人等待的感覺,真好!
此時的諸女都十分默契的微笑著等待好戲的上演,因為,秀珣在最初不可遏制的顯現出驚喜與激動之後,清減少許的俏麗玉容就如罩寒霜船別轉到一邊,雖然,那清澈明亮的眼眸深處所蘊含的喜悅與期待早已出賣了故作氣憤的她。緊走兩步移至正在發大小姐脾氣的玉人身側,單膝跪地,手臂輕輕攬上那不盈一握的柔軟腰肢,緩緩收緊,目光直視進那輕咳薄怒的明眸深處,我柔聲道:
“珣兒,對不起,你還未真正下嫁,小生就讓你受到這般委屈,不要將你的未婚夫踹出門去,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
誇張的言詞,終於令強自忍耐的美人場主回嗔作喜,花枝亂顫,嬌笑連連的道:
“看你說的這樣可憐,本場主就勉為其難的再給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女孩兒是需要哄的,更何況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在將秀珣摟在懷內輕憐密愛、溫言軟語一番後,又轉而對含笑旁觀的諸女鄭重深施一禮道:
“小生行事孟浪,累諸位賢妻牽腸挂肚,鬱鬱寡歡,食不甘味,徹夜難眠啦,現在,正式向你們道歉,請大家原諒!”
如此截然不同,反差強烈兩種道歉方式,立時惹的秀珣麗容羞紅一片,琬晶,玉真諸女嬌嗔笑語,一時間,群雌粥粥不休,鶯聲雁語不斷,場景熱鬧非凡,蔚為壯觀。
嬉鬧已畢,自然是基本無所保留的彙報離開這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末,聽的津津有味的紅拂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道:
“早知道有這樣既可除奸懲惡,又可賺錢斂財的好事,人家也同你一塊出去就好啦!”
將難得表現出如此溫順一面的紅拂緊緊抱在懷內,無視她的劇烈掙扎!“狠狠”的溫存一後,才擁緊玉體酥軟無力,嬌喘細細的她對秀珣道:
“珣兒,這段時間牧場了好多客人吧!”
商秀珣掰著雪白的芊芊玉指嬌聲道:
“各方勢力基本都有派人來道賀,其中比較有名的重量級人物有吐谷渾的伏鴦王子;劉武周的手下頭號大將宋金剛;竇夏的代表諸葛德威;巴蜀川幫的范卓,以及他的女兒范采琪;還有梁軍蕭銑的妹子蕭環;迦樓羅軍白文原的右丞相孫化成;大江聯的現任幫主鄭淑明,‘河南狂士’鄭石如等等。”
沒想到來賀陣容竟然如此強大……我眉頭微皺道:
“伏鴦身為吐谷渾的王子,他的最大敵人乃是日漸強大,對他們吐谷渾威脅日重的西突厥,他今次前來的最終目的應是在中原尋找可靠的盟友,以便將來成為他抵禦西突厥,復興吐谷渾,甚至一統大草原的有力臂助。
同時他還應懷有在中原攪風攪雨,使中原處於長期戰亂之中的目的,這樣,他們吐谷渾,乃至所有的塞外民族和國家才能避免中原重新凝聚成一個大一統國家,以及隨後給他們塞外各族所帶來的滅頂之災。”
商秀珣有些惱怒道:
“天郎分析的有道理,昨晚這個伏鴦的頭號手下刑漠飛就曾企圖窺探飛馬實業內的相關機密,哼,結果不自量力的他陷在魯老頭設計的防護機關內,當場被生擒活捉!今天伏鴦一方還沒有明確表示,本來我們還正在考慮怎樣處理這一突發事件,現在嘛……”
我識情知趣的介面道:
“交給為夫來處理吧,這件事情不適合鬧大,但給他們一點教訓還是十分必要的,否則,別人還以為我們家珣兒的飛馬牧場是好欺負的呢?”
在諸女別有意味的笑容中,商秀珣芳容羞紅的咳道:
“誰是你們家的珣兒,人家,人家……”
輕殿握住她的一隻柔荑,我扯開話題道:
“宋金剛來賀的背後目的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最大的可能是要求同少帥軍進行軍事上的合作,以求達到謀取天下的最終目的。”
微頓一下又轉向秀寧道:
“甯兒放心,不管怎樣,為夫是絕對不會同他宋金剛和劉武周共同對付大唐的!”
獨孤鳳摟住秀寧柔軟的纖腰道:
“甯姐,人就說夫君肯定會優先考慮我們的立場的,現在知道鳳兒有先見之明了吧!”
走上前去溺愛的刮了刮獨孤鳳的小鼻尖,然後又她與將秀眸微紅,俏臉露出欣慰笑容的秀寧擁緊在懷中道:
“諸葛德成和范卓應該是商討進一步展開合作的事情,至於蕭銑的親妹子蕭環嘛……”
話還未說完,獨孤鳳突然掙脫出自己的懷抱,在以她那花瓣一樣嬌嫩香軟的雙唇輕觸一下自己的面頰後,脆生生的道:
“鳳兒不想關心這些,人家先去秀芳姐那裏玩啦!”
望著一溜煙跑掉的鳳兒,我只能自我解嘲的苦笑搖頭……雖然她這樣有點不給面子,但不可否認,獨孤鳳確是徹底擺脫掉了家族的栓桔,同時此舉也完全彰顯出她獨立獨行,追求其自身輝煌人生的真我丰采--鳳兒,你真是一個個性鮮明,毫不做作,無法不令人去喜愛的小妮子!
說到蕭環,與之有過數面之緣的雲玉真插言道:
“蕭銑此次派她的親妹子前來牧場名為道賀,實乃主動修好,真兒曾與她面談過一次,她還主動提出想要私下裏同天郎你商討梁軍與少帥軍合作的事宜!”
一直默不做聲的沈落雁忽道:
“少帥軍領地夾在王世充與李子通中間,將與他們一方開戰已是無可爭議的事情。其中,李子通剛剛在少帥軍的幫助之下擊助杜伏威和沈綸聯軍不久,實力大降,而少帥軍新的我瓦崗降軍數萬,實力大增,此消彼漲之下,少帥軍拿背信棄義的李子通開刀的機率最大,他蕭銑想要適時插上一腳,有所圖謀也很正常。但巴蜀地區一貫中立,且巴蜀最大勢力獨尊堡的解暉與實力強橫的宋閥又是親家,招惹到解暉,就等於變相招惹到自從林士宏倒臺後,彼此關係就驟然緊張起來的宋閥,故蕭銑想打巴蜀的主意暫時可以排除。
那麼,他唯一的動手物件就只能是一直壓制他們的江淮軍杜伏成所部。要與我們合作,應該是想趁杜伏威猛攻江都未果,元氣大傷之際痛打落水狗,進一步擴展他的地盤。
贊許的望了沈落雁一眼,我沈聲道:
“落兒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他蕭銑並不知道小仲和小陵曾密會過杜伏威,而後者在東進受挫,謀取天下無望之後,已答應寇仲會暫時按兵不動,中立以待。
杜伏威為人豪雄蓋世,一諾千金,比之假仁假義,沽名釣譽的蕭銑要強上太多,無論是從前者與小仲的父子之情,還是從後者一直凱窺牧場,數度來襲哪方面來說,我們都絕無同他們合作的可能。而且,蕭銑派他妹子前來尋求合作的動機並不一定就是那麼單純!”
靈動,智慧,明亮的瞳仁輕輕轉動片刻,沈落雁周身散發出一種成竹在胸的逼人英氣道:
“人家想到啦,蕭銑想與我們合作是假,與先前天郎派人秘密送來牧場的那個王魁介老爹王簿合作才是真。現在沒有人看好李子通,他蕭銑必是希望少帥軍在擊潰李子通後,以打通與飛馬牧場之間的通路這個巨大誘惑作為誘餌,要求少帥軍與他共同夾擊杜伏威。
屆時,兵強馬壯的王世充必不會坐視少帥軍作大,這樣,大戰方歇,就仍要兩面作戰的少帥軍即會陷入苦戰不休、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而蕭銑真正的盟友王簿於此時就會突然興兵,進攻少帥軍北部的地域,遭受三方夾擊之下,少帥軍的悲慘命運已是可想而知。
而杜伏威由於先前被少帥軍牽扯住一部分軍力,勢難抵擋住那時全力進攻的蕭銑,說不定,蕭銑還會派人秘密聯絡已與杜伏威徹底決裂的輔公佑,那樣杜伏威的滅亡也已是指日可待。”
先是露出極其歡悅的笑容,而後又做出大擦冷汗狀道:
“算無遺策的美人軍師果然名不虛傳,對此事分析的入情入理,宛若親見,幸好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否則,笑某可要寢食難安,冷汗直流啦!”
在諸女齊聲嬌笑,在沈落雁羞喜,笑罵之中,我緩緩收起笑容道:
“今天是七月四日,小仲曾說他還需準備兩月左右的時間再進攻吳軍,並預計徹底擊敗李子通所耗時日也應是兩月左右,就是說起嗎要到十一月份才會有與蕭銑合作夾擊杜伏威的可能。
而宋閥在我們大婚之日必然派人前來,若宋閥突然有所異動,給他蕭銑個天做膽也不敢再去分兵進攻杜伏威,這樣,我們完全可以開個空頭支票,哦,就是我們完全可以假意與蕭銑合作,屆時,嘿嘿……
至於輔公佑和左遊仙那邊,只要我笑行天這個‘邪帝’不點頭,同樣給他們個天做膽也不敢擅作主張!”
忽然想起一事,又轉頭對在提及宋閥之時,即露出疑惑表情的婠婠和白清兒二姝道:
“宋閥一事,稍後為夫給你們詳盡解釋,你們暫時先不要告知妍姐,待解說之後,該怎樣決定你們再自己選擇,好嗎?”
婠婠和白清兒雖然俱都愕然不解,但還是乖巧點頭允諾。
前者隨即黛眉輕輕璧起道:
“鄭石如已尊奉師尊之命前來牧場,天郎你打算何時收服於他?”
“鄭石如此人頗不簡單,他的事情還可稍稍延後,嗯,還是拖到大婚之後吧!”
俏臉又平靜如昔的白清兒忽道:
“對於長江聯的現任當家鄭淑明,天郎你準備怎麼處理?”
“以少帥軍現在的軍力與地盤,他鄭淑明是絕對不會明確表態的。這樣吧,清兒你就利用與他有舊的關係多聯絡一下感情,待鄭石如被小弟收服之後,一旦他日少帥軍再表現出君臨天下的強勢來,他鄭淑明無論是在私,還是在公,都會與我們站到一條陣線上來的。”
微一凝思,又對雲玉真道:
“真兒,先前讓你邀請的山西最大的布行存義公和賣布料的日升行這兩家商號的人有來嗎?”
負責情報分析,以及飛馬實業銷售部分的雲玉真嬌笑應道:
“存義公東家的長子歐良材和日升行大老闆的親弟羅意前些時日均已到達牧場,只是真兒不明白,邀請他們這些平遙商前來洽談生意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在信中承諾付給他們往返路費?”
我呵呵笑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來狼,我們實業生意做的這樣大,這點小錢又算什麼,真兒,你就等著飛馬實業又多一筆較大的收益吧!”
隨後又轉向素素道:
“素兒,屆時為夫同那些平遙商談判的時候,希望你也能與真兒同時在場?”
素素俏臉微紅,有些怯怯的道:
“可是,可是人家不懂這些呀!”
“不懂可以學嘛,實業的服裝,染料這塊可都是由你親自管理的,以後同平遙商之間的生意合作,可還需要你和真兒兩人具體負責呢!”
微頓一下又微帶調侃的對商秀珣道:
“珣兒,你知道的山西平遙最著名的是什麼嗎?”
靈慧的美眸忽閃了兩下,秀珣輕搖蟒首道:
“妾身實在不知?”
“哈,最著名的乃是該地至漢代起開始眾人們傳頌的牛肉,它‘肥而不膩,座而不柴,錦香可口’,待生意洽談成功後,‘平遙牛肉’源源不斷的運至飛馬牧場,再得我們家的珣兒檀口一贊,保管它名揚四海,享譽九州!”
醒悟過來這是在拿她的“貪吃”開玩笑的秀珣立表不依,屋中頓時又是笑鬧一片。
須臾,看到諸事都已基本談完,好像隱忍很久的紅拂終於發難道:
“天郎,川幫范卓的那個女兒范采琪曾提出要單獨同你談話,你是不是與她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而瞞著我們?”
迎上諸女或若有所思,或刻意為之的探詢目光,一臉詫異的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道:
“為夫同范采琪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她喜歡的男子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至於她要求私下裏談話的原因,小弟也猜度不出!”
善解人意的秀寧嬌聲道:
“天郎在成都是曾說過會償還以范采琪為質找尋侯希白的那個人情,現在,也許范大小姐是有什麼事將私下尋求幫助呢?”
在諸女猜測琢磨的期間,我又對懷中的秀寧道:
“珣兒她一直未說大唐的來賀的代表是誰,想來是準備讓甯兒你親口告訴為夫吧!”
秀寧有些喜悅,又有些惆悵的道:
“來參加我們婚禮的是大哥和鳳兒的堂叔獨孤盛!”
竟然是大唐太子李建成親自前來,李唐對秀寧出嫁可真是重視啊!看來由於自己的態度一向曖昧莫明,李唐現時還沒有準備放棄拉攏自己的機會。那個獨孤盛在洛陽獨孤家時也有過一面之緣,他乃是獨孤閥至閥主獨孤峰以下的二號人物,曾做過隋煬帝楊廣的護駕高手,在當年獨孤閥與宇文閥兩閥相爭,寇仲,徐子陵,香玉山等人亦被牽扯其中的那場宮廷政變中,由於寇除二人比原來功力大進,以致他也僥倖逃得了性命。沒想到,今次獨孤閥來賀的代表竟然是他。
再一轉念,閥主兼岳父獨孤峰是不可能親自前來的,獨孤霸和獨孤策又同自己心存芥蒂,這個老奸巨猾的獨孤盛卻是最恰當不過的人選。
此時秀寧又嬌聲續道:
“妾身已同大哥見過面;也委婉表示出我們不幫他們任何一方,但大哥還是希望能同你見上一面。”
輕輕吻了吻就在眼前的秀髮,我柔聲道:
“甯兒勿需擔憂,為夫有分寸的。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就去見見建成大哥吧!”
(注1:“平遙牛肉”起源於漢代,興盛於明清,尤以清朝嘉慶年間為盛,歷史非常悠久。)
(注2:平遙古城在山西太原以南90公里處,始建於西周,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現有全國保存最好的明初縣治磚石結構的古墻、建於五代時期的古木結構建築--鎮國原大殿、以及金代建造的文廟大成殿等。也是聯合國批准的世界歷史文化遺址之一。
清朝時,平遙有“小北京”之稱,因為這裏有實力雄厚的商家坐鎮,其中以日升昌為首的八大票號,所經營的匯兌業務通達國內45個城市,甚至在美國的舊金山、紐約都可以看到日升昌的字型大小,足見其財力之盛。)
第一部 風流大唐 第十四集_第一三三章 別院之行
來到分給李建成和獨孤盛一行人的別院,穿過由牧場戰士把守的外院大門,方進至內院正門附近,一道霹靂般的刀光突然從半掩的院門後雷霆電射般狂卷而來,刀鋒未至,淩厲無匹的刀氣已令自己衣衫飄飛,面部生寒。
雖然沛然而至的長刀充滿一股有去無回的慘烈氣勢,但自己還是清晰的判斷出偷襲者仍留有部分餘力……試探,還是下馬威?
隨著席捲而至的淩厲刀氣,自己整個身軀宛若一根毫不著力的羽毛似的,就那樣自然而然,似緩實快的被刀氣炎起,隨波逐流般飄退數寸。
定睛打量對面長刀高舉過頂,與自己遙遙相對,雙目駭異,狠厲之色久久未褪,嘴角的那絲略有略無的嘲弄笑意業已化為無比凝重的偷襲者,只見他臉容粗豪古拙,頗有霸氣,身才雖與寇仲相若,但卻要魁武上少許,眉宇間更充滿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傲氣和神氣,再加上身手絲毫不遜色於比之‘雷霆刀’秦武通還要高上一籌的丘天覺--他會是誰?
在身著半舊武士服,毫無高手氣勢的來人身上這巡片刻,這個因剃掉滿臉絡腮鬍鬚而使臉孔微微泛青的凶厲大漢冷聲道:
“此乃大唐太子殿下臨時行宮,閣下何人,竟膽敢擅闖此處?”
深施一禮,我不慍不火的道:
“在下笑行天,前來拜會建成大哥和獨孤叔父,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人的名,樹的影!
聽聞來人身份,雙目之中忽地精芒大盛,深沈的殺機一閃即逝後,大漢語聲變得不卑不亢的道:
“在下顏曆,現受皇上之命保護太子殿下,顏某職責在身,還請笑兄證明你的身份?”
如果他就是那個同楊虛彥狼狽為奸的顏曆,那他老爹豈不是同李淵交情深厚的同輩高手“矛妖”顏平照?
如果是你老爹親來,今次事件說不定只是一笑置之,但憑你顏曆,又在明知不可能有人冒充的情況下還敢故意刁難,哼哼!
目露譏諷之色望向這個雖外相粗獷,實內心齷齪,現刻意挑起事端,方才又意圖給自己這個明顯應是牧場中人下馬威的卑鄙之徒,以及聞聲從院內奔出的四名隨行護衛好手,我不著痕跡的提氣朗聲道:
“小子笑行天,特來拜見建成大哥和獨孤叔父,還望賜見!”
直接被當作透明的空氣般忽略掉的感覺最是憋屈和憤怒,現在的顏曆就是如此……嘿嘿,面子是他人給的,但是自己掙來的,對於不知自愛、居心叵測之人,又何必給他保留顏面!
在顏曆面容劇變,差點氣炸連肝肺,咬碎口中牙的背景映襯之下,院內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一道親切溫和的聲音響起道:
“今日午後秀寧還道小天尚未出關,想不到數個時辰後建成竟可見到我的好妹婿!”
話音未落,院門已左右大開,一身穿嶄新武士服的青年男子在十餘人的簇擁之下迎出門外。
此人面貌與李世民有個五六分相似,身材亦相若,只是臉孔較為狹長,亦欠李世民凜然的正氣,但雙目神采逼人,不問可知應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建成。在他右側乃是一外貌毫不起眼,五十來歲年紀,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矮瘦若猴的小老頭。他最引人矚目之處是那對似開似閉,深蹙明亮,開合間精芒電閃的雙目,正是獨孤閥的二號人物--獨孤盛。
左側則是一對形相獨特的男女,男的作文士打扮,一頭銀灰色的頭髮,可是模樣卻只像中年人,還長得頗為英俊,不過瞧他眼神,應是飽閱世情的老前輩。女子身穿繡花長裙,長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雖鬢角花白,但頭上秀髮仍是烏黑閃亮,極富光澤。
看二人這副世外高人、絕世強者的超卓氣概,再加上男的背背大盾,女的腰懸長劍,兩個記憶中的名字瞬間掠過腦際……
按道理以李建成的身份和聲望是絕對請不到最擅聯手作戰,成名足有五十年,與歐陽希夷和王通等同輩,性愛遊山玩水,在一地從不停留超過一年的這對白道頂尖夫婦高手的。
那麼就只一個可能,是自己的皇帝岳父請他二人來護衛太子牧場之行的。這樣看來,現在李淵確是在力挺李建成,而李世民在宮廷鬥爭中處於絕對下風也就不難理解了。
除去五六個應是大內侍衛的高手之外,最左方一不過二十五六年紀,潔白、少女般嬌嫩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烏黑閃亮的頭髮以白巾紮著髮髻,長得英偉不凡,氣魄懾人的男子尤其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一對修長的眼睛具有某種令人害怕的深邃而嚴肅的光芒,銳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對手的虛實。此時雖作漢人打扮,但第一眼望去仍可判斷出他乃是突厥人,且必是那個曾被畢玄推崇為青年一代第一高手,以一手“狂沙刀法”,爭得與跋鋒寒齊名的可達志。
目光快速掃過眾人之後,我連忙躬身施禮道:
“妹婿笑行天,見過建成大哥!”
“侄婿笑行天,見過獨孤叔父!”
在眾人灼灼的目光均在自己身上掃視,逡巡的當口,獨孤盛微笑頷首,而李建成更是熱情,搶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道:
“都是自家人,小天又何必多禮!來,我們到裏面敘話!”
這時,那個氣宇軒昂的突厥男子雙目閃爍著耐人尋味,又含有莫名興奮的精芒上前一步道:
“小弟可達志,對笑兄早已心向往之,不知笑兄在會過太子殿下之後,可否同小弟單獨一敘呢?”
就在李建成眉頭微皺,想要發言叱責之前,我已長笑應道:
“原來是威震塞外的可兄,如此英雄人物笑某又怎能錯過,好,稍後小弟自當親往拜會!”
彪悍,英挺的可達志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頷首,隨即又對李建成微微躬身,這才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人已從剛剛會面的客廳內走出,可腦中的思緒卻仍在回顧著這次面談的種種相關--整個碰面過程中,李建成沒有說過一句拉攏、招攬的話語,僅是溫和親切的同自己敘話,並希望自己能夠早日偕同秀甯前往長安省親……
由此完全可以看出,李建成也絕非易與之輩,歷史上的他被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中誅殺,輸掉了皇位之爭,恐怕最大的原因乃是他僅是狠在表面,而李世民卻是狠在骨子裏吧!
可達志房間,於距他兩丈外倏地立定,當左足觸及地面的同一時間,這已臻至大師級數的突厥青年高手就像有所感應似的旋風孺轉過背對這方的虎軀,露出悅目好看的淡淡笑容道:
“聽聞月前笑兄在傷勢未愈的情況下戰平原‘中原第一人’寧道奇,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對他的直言諱渾不在意,我微笑回應道:
“小傷是有點,但還沒嚴重到影響動手過招的程度!”
目中精芒電閃,可達志隱隱有些躍躍欲試的道:
“現在笑兄舊傷是否已盡數愈痊?”
“不錯!”
“可某嗜武成癡,平生最喜通過與人切磋的方式來印證,提高自身的武道修為,現今有幸遇到笑兄這樣的武道高手,又怎能平白錯過?不知笑兄肯否玉成小弟這樁心願呢?”
直爽率真,毫不做作,已對可達志生出好感的我顯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道:
“如果笑某拒絕呢?”
冷俊的酷臉動容色變,可達志聲音轉厲道:
“笑兄難道認為可某人不配成為你的對手嗎?”
“笑某好像沒有什麼理由瞧不起可兄吧!”
“那笑兄為何要拒絕呢?”
對上可達志這種武道狂人,自己怎麼有種秀才遇見兵的感覺……面容恢復凝重,語氣中微帶感慨的道:
“可兄,你是光明磊落,慷慨激昂的英雄人物,也是可令笑某敬佩的少數幾人之一,我們之間,有戰的理由嗎?”
對於強者為尊,好勇鬥狠的突厥人來說,這個問題顯然已超出他的固有理念之外,靜默半晌,可達志才緩聲道:
“僅是一場武道切磋而已,笑兄又為何要這樣推三推四呢?”
深深吸上一口氣,我沈聲道:
“武尊畢玄在你們東突厥有天神一般的地位,請問可兄是也不是?”
“不錯,聖者他老人家確是我們突厥所有人心中不敗的戰神!”
“四十年前,武尊畢玄曾與甯道奇戰成平手,可兄是否知道此事?”
“好像確有此事!”
“一月之前,笑某曾與甯道奇戰成平手,且還隱占上風,可兄,你說我們還有戰的必要嗎?”
活生生的事實擺在面前,呆立半晌,這個來自東突厥好漢才語聲無限落寞的道:
“原來笑兄還是認為可某不配成為你的對手!”
“地是方毯,天是彎廬,除了人,只有天與地,只有一既無際的滿天黃沙與茫茫戈壁,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想必當初可兄一定是頭頂烈日,汗出如漿,每日揮刀千萬次,這才自創出威震大漠的‘狂沙刀法’功法吧!”
微微一愣,隨即可達志顯示追憶的表情道:
“想不到笑兄對可某如此瞭解,不錯,當初可某就是這樣才修煉有成的。”
繼而這突厥硬漢又充滿苦澀的道:
“可那又如何,今天,可某還不是連成為笑兄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就想同我笑行天比拚,你怎麼拼?笑某得一百多歲的家師臨死傳功,過程雖有耗損,但本身已有近百年的精純功力,可兄是‘揮刀自功’,笑某是‘他人傳功’,各人因緣際遇不同,這又如何能夠相比?
所以天道酬勤,自助才能天助,可兄現在欠缺的是時間,是經驗,如果現在我們比鬥,對可兄來說太不公平。若他日可兄認為可堪一戰之時,我們再行對決,如何?”
靜默片刻,可達志仰天長笑道:
“現在對決,對可某來說卻是不夠公平,笑兄為人豪邁豁達,光明磊落,達志佩服,但你我之戰絕對不會取消,僅是押後而已,因為,那將是達志生命中最為精彩得一刻。”
從可達志身上,我又想到了久違的好兄弟跋鋒寒,他們兩人雖然性格並不相同,但卻都是同樣的豪情蓋天,英雄了得;也是同樣值得結交的英雄好漢。奈何可達志並不同於跋鋒寒,後者是獨來獨往的域外獨狼,對突厥人並沒有任何好感,而可達志卻是在頷利手下效力,無可化解的民族矛盾使我們總有一天會成為沙場之上的死敵。
從李建成的院落出來之後,自己又來到伏騫的所住之處。
寒暄已畢,雙目細長,內中眸子精光電閃,不時射出證堪智慧光芒的伏騫有些忐忑不安的沒話找話道:
“想不到笑兄一眾未婚嬌妻的馬球技藝如此出神入化,竟在前些時日舉行的多方比賽中力壓眾人,無可爭議的榮獲第一名,實在令伏某這至小打馬球之人既汗顏無地,又欽佩有加!”
我微笑謙遜道:
“球場如戰場,今次牧場完全佔據了天時、地利與人和三項,實在是有些勝之不武,伏兄謬贊啦!”
微頓一下,又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
“小弟聽聞刑漠飛刑兄昨晚不小心被飛馬實業的防護機關困住,故特來邀請伏兄一塊前去救人!”
觀骨高聳,獅鼻豐隆有勢,且長滿連鬢絡腮胡髯的剛毅面容上閃過恍然,果然,瞭解與餒然之色,伏騫有些尷尬的道:
“伏某禦下不嚴,這才發生如此大煞風景之事,還請笑兄見諒!”
出了如此難以解釋的事情,想一推二六五,棄卒保車嗎……理解的拍了拍他寬厚的肩頭,我肅容道:
“伏兄不必自責,飛馬實業出產大量新奇,實用的商品,又能鑄造極少量的精致兵器和鎧甲,因而受到各方窺視是在所難免的直情。以刑兄的角度為出發點,為了吐谷渾民族的復興與強大,他這樣做不但無可非議,而且還是值得他人敬佩的民族英雄。
人與人之間如果能夠多一些理解,就會相應少掉很多不必要的誤會與爭鬥,況且,飛馬實業又沒有損失什麼東西,此事就此揭過,我們還是快點去讓刑兄重獲自由吧!”
沒想到傳聞中出名難纏的笑行天這樣好說話,伏騫面露感激之色道:
“笑兄高義,小弟拜服!唉,為了吐谷渾,伏某確實做了太多違心之事!”
騰龍堡,
看到前來迎接的駱方臉色蒼白如紙,一副受了沈重內傷的模樣,我詫異不解的道:
“駱兄,你這是……”
駱方尷尬的道:
“今日下午屬下發現被困住的那個刑漠飛突然病發,就與兆如貿然開起了機關,結果不慎被諉裝的他打傷。”
右手按上駱方的後背替他療傷的同時,我聲音轉冷道:
“兆如可曾負傷?”
駱方羞慚垂頭道:
“三執事並未受傷!”
“察事不明,擅自行動,你可知罪?”
“屬下違反了實業第一條規章制度,甘願受罰!”
“刑漠飛刑兄現在情況如何?”
“仍被困在機關之內裏”
語氣放緩,我繼續道:
“回頭你按照規定將罰款交給韓澤南韓兄備案吧。另外,你這次屬於因公負傷,稍後笑某跟秀寧說一下,明日會有五十兩黃金的額外補助發給你!”
在旁邊一臉窘迫的伏騫此時識情知趣的插言道:
“駱兄乃是因為漠飛而受到傷害,這筆黃金還是讓小弟來出吧!”
含笑望向伏騫一眼,我從容不迫道:
“既然伏兄如此豪爽,那小弟就卻之不恭啦!”
“正該如此!”
望著眼前這張雍容自若,敵友難分的臉龐,一絲明悟於剎那間湧上伏騫的心頭,雖然又要拿出五十兩黃金,但伏騫卻心中暗喜,因為他已從中把握到了怎樣才能更好與這敵友難分的人物打交道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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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秀珣閨房,本想與諸女大被同眠的自己卻被告知今晚要孤枕獨眠,原因是什麼大婚之前的一段時間男女雙方不能再有房事乃是約定俗成的禮法云云。出門魔門的婠婠和白清兒二姐妹是絕對不會在乎這些個世俗禮法的,難道今晚就能發生自己期盼已久的……可剛剛回來就……心中略一猶豫,我還是對一臉堅決之色的秀珣道:
“珣兒,關於牧場的一些事情還要同你商討,為夫保證,絕對不會有所侵犯,你看我們還是一塊休息,如何?”
看俏臉微紅的秀珣有些意動,連忙又加料道:
“事關大唐的一些事情還要同甯兒商討,我們三人一起,這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在眼底微帶失望之色的婠婠和白清兒兩女離去之後,在又與因循守舊的諸女依依惜別已畢,我比與秀珣,秀寧前往廂房休息。
沐浴即罷,周身散發著陣陣幽香的秀珣緊緊伏貼在自己左邊懷中道:
“至你暫離牧場之後,人家又再度召開執事以上級別的最高會議,現在牧場已拿出十五萬兩黃金,其中十萬交給了魯老頭,五萬留待你隨時動用!”
秀甯呵氣如蘭的介面道:
“秀珣姐為了你在會議之上據理力爭,又大發雷霆,長老執事們這才同意拿出這筆鉅額頭寸來!”
心下感動,左臂收緊,以使自己得以與秀珣香軟、嫩滑的嬌軀挨貼的更加緊密道:
“珣兒你受委屈啦,今次為夫帶回的五萬兩就先還給牧場吧!另外,大婚之後珣兒你再召開一次會議吧,屆時為夫會正式向長老執事致謝,並會做出年底增加他們在實業分紅的承諾,算作對珣兒你和牧場的一些補償吧!”
靜夜之中,秀珣美眸晶瑩閃現道:
“夫君能夠如此理解人家的苦衷,妾身已經知足了!”
輕輕吻了吻她那嬌豔欲滴的芬芳唇瓣兒,柔聲安慰道:
“長老執事們不借錢是本分,是立場的堅持;借錢是人錢,是額外的支援,他們並沒有絲毫不對之處,為夫也從來沒有因此有所不滿過……其實,發生這樣的小插曲並沒有什麼不好,因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層,珣兒,你說是嗎?”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能夠相互體諒,當彼此都在時刻為雙方著想之時,他們的婚姻又怎麼可能不幸福,美滿呢?
當雲開霧散,誤會冰釋的秀珣輕快,俏皮的咬齧自己的臉頰之際,秀寧柔柔的道:
“大哥都同你說了些什麼?”
將耳朵留給心情大好的秀珣“荼毒”後,我眨著眼睛道:
“一直都在閒話家常,期間大哥還希望小弟這個大唐駙馬能夠早日偕同他們的公主回家省親呢!”
秀寧有些怯怯的道:
“不知道為何,現在人家竟有點害怕回到長安似的!”
愛憐的輕撫秀甯烏黑潤澤的秀髮,柔聲應道:
“你是在擔心我們雙方屆時會反目成仇……放心吧,即使真有那一天,為夫也會拚命將你搶出來的!”
秀甯嬌喘細細的呼出一口香氣,語氣堅定的道:
“不管結果如何,反正,人家是怎也要同天郎在一起的!”
微微一愣,接著是發自內心的狂喜,然後是難以言諭的感動--經過長久的心理掙扎、秀寧終於明確了她的立場……
四目交接,情意綿綿的對視良久,我忽地咧嘴一笑滿促狹的道:
“‘手裏金鸚鵡,胸前繡鳳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作鴛鴦。’還未正式嫁人,甯兒你就開始心向夫君這邊啦,羞,羞,羞!”
處於溫情脈脈中的秀甯聞聽此言,立時霞生玉頰,嬌羞不可方物。整條白哲嫩滑的藕臂和潤澤修長的**都伸展過來,將秀甯和自己完全攏在其中的秀珣膩聲道:
“待嫁的女子,帶著心愛的金鸚鵡,穿起了繡著鳳凰的彩衣,暗中左顧右盼,偷偷打量,心想就這樣嫁給心中的男子,作一生的鴛鴦吧。此詩明麗自然而富於情韻,確是無上妙作。”
忽的話鋒一轉,秀珣抱打不平道:
“可是在甯兒妹妹將其全部身心都獻給天郎你時,你卻還要這樣調侃人家,是不是有點太沒有人性了!”
深深的吻上配合著露出幽怨表情的秀寧甘甜小嘴兒,直到麗人嬌喘吁吁,目光迷離,才戀戀不捨的回應秀珣道:
“甯兒和珣兒你們為夫君所做的一切,為夫俱都銘刻肺腑,謹記心間,接下來的,不是語言上的承諾,而是行動上的回報!”
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無聲勝有聲。
溫情湧湧的靜默半晌,秀寧才有些狡黯的嬌聲道:
“珣姐,你這個姿勢,是否,是否有點太……”
麗眉微微一紅,秀珣隨即嬌笑著道:
“記得有人承諾過今夜會安分守己的,人家,人家現今就是在挑逗,在勾引,就是要讓他看的到,摸的到卻就是吃不到,哼,看他還敢不敢招呼都不先打一聲就偷偷離開?”
女人果然是喜歡記仇的……長夜,就在這香豔與痛苦,天堂與地獄的臨界之間慢慢滑過。
第一部 風流大唐 第十四集_第一三四章 兩類談判
翌日用過早飯,在向秀寧,秀珣她們打過招呼,說要先細細思量一下天下大勢,然後在會見各方“賀客”之後,自己策騎著秀珣那匹通體雪白,不見一射雜毛,神駿之極的戰馬,風馳電掣的向左近荒山之處狂奔而去。
未策馬奔離騰龍堡多遠,身後破風之聲傳來,隨即,一道窈窕動人的長髮麗人姿態優美的翻過頭頂,乳雁投林般向自己懷內飛掠而來。
心中暗歎一聲,雙臂伸展,將這具主動投懷的火辣嬌軀擁緊胸前,四肢交疊,軀體緊貼,兩人就這樣保持著香豔惹火的姿勢繼續策馬狂奔。
起伏有致的酥胸由湍急變為舒緩,懷中麗人方盈盈抬起蟒首,嬌喘微微的喲聲道:
“要不是今次人家夠機警,差點就又讓天弟弟你跑掉了!”
感受著近在寸許的如蘭氣息與陣陣幽香,我逸出一絲笑容道:
“美人恩重,小弟幸何如之!”
顯出幽怨,悲苦的表情,懷中麗人楚楚可憐的道:
“天弟弟你一眾未婚嬌妻環繞,還有時間記得起姐姐嗎?”
心中閃過一絲愧疚,語聲轉柔道:
“亭姐,我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今天就作個了斷如何?”
淒苦悲憐,自怨自艾的神色更濃,一路急趕而來的聞采亭幽幽的道:
“小天你要狠心捨棄姐姐嗎?”
握住緩繩的左上攬上麗人的柳腰,空閒的右手輕撫她光可鑒人,長及腰臀的寫意長髮,語聲溫柔至極的回應道:
“這要看亭姐你的意思啦!”
隨著一聲喜極而泣的歡呼,搭在自己雙肩之上的藕臂驀然收緊,繼而溫軟,芬芳的唇瓣兒主動迎湊上來……內中有哀莫大於心死的苦澀與悲淒;亦有柳暗花明又一春的喜悅與歡愉!
這匹神駿無比的白馬雖然奔跑起來平穩異常,但是只是相對而言,在如此起伏不定,風馳電掣的極速之中上演如此火辣、激情的一幕,兩人無論是在感官,還是精神上,均充滿份外的剌激與莫明的亢奮,倏忽間,魂為之銷,神為之奪……山坡的一方開闊地,一塊平滑的岩石處,一男一女相互挨貼的並坐其上。
半晌,悅耳的女音脆生生的響起道:
“小天,想聽聽姐姐的故事嗎?”
溫和的男聲隨即響起道:
“只要亭姐願意傾述,小弟洗耳恭聽!”
幽幽的輕歎一聲,聞采亭陷入回憶之中道:
“當年人家奼女**神功初成,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對未來的人生亦充滿無盡的幻想與無限的憧憬。
哪知轉眼間就風雲突變,滄海桑田,先是在門主的爭奪戰中敗于祝玉妍之手,後又被人以卑鄙手段強行奪去處子之軀。接連遭受無情打擊之下,心性大變的人家放棄了女子的自尊,捨棄了固有的矜持,利用奼女**采陽補陰的特性,開始瘋狂的玩弄起男人來,可是在瘋狂報復的快感之後,留給人家的卻是加倍的空虛與寂寞,無言的惆悵與孤獨!
本來以祝門主的固執性格與悲慘際遇,早晚她會去與毀掉她一生的石之軒同歸於盡,那時,與清兒交好的人家就可以同雲姐,霞姐她們合謀,除掉必是下代門主人選的婠兒,將清兒捧為新的陰癸派派主,而屆時,人家也可成為派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可小天你的橫空出世,卻將這一切可能完全粉碎,一直以來支撐人家活下去的人生目標亦瞬間破滅!”
聆聽完聞采亭寥寥數語,但卻包含無限辛酸與無奈,與自己所料相差不多的人生歷程,心中仍禁不住感慨萬千,此起彼伏的我沈聲道:
“對於一名女子來說,如果人生沒有了追求,又沒有了真愛,那她的人生將不再會有半點激情,她的人生必將是一片灰暗,再不復曾經的美好與絢麗!”
明眸迷濛的轉過螓首,聞采亭語聲微帶哽咽的道:
“在打碎人家活下去的最後希望之時,你卻又給了人家另一個美好的希望,小天,你願意接受人家,給姐姐帶來新生嗎?”
雖然心中充滿感慨與同情,但神色依然半點不為所動的應道:
“人生究竟是豐富多彩,還是灰暗無趣,這主要還是取決於個人主觀的認知與時機的把握;客觀方面,他人至多僅能為我們提供幫助與機遇,而最後起絕對作用的,還是我們自己的決定,努力與付出!”
淒然一笑,聞采亭秀目之中閃爍著冀望的彩芒道:
“一直以來,你的所言所行,所作所為人家俱都看在眼中,姐姐深深的知道,今次人家若不能積極主動的去把握,必將錯失生命中最難得的際遇與最絢麗多姿的人生。現在,洗心革面已半年多的人家已清楚的知道該怎樣去做,就看小天你會否嫌棄人家了!”
怎麼感覺跟談判似的……微微一笑,語聲依然古井不波的道:
“不要將小弟說的跟聖人似的,另外,美好的生活也是需要男女雙方共同去編織和創造的。如果亭姐肯垂注小弟,那自然是小弟的福分。只是,在現今的形勢下,亭姐你的身份恐怕就連是貼身小丫頭的清兒都趕不上,只能做笑某的秘密情人--直到少帥軍能夠君臨天下,所向無敵的那一天,這樣,你還願意嗎?”
等來的不是任何言語上的回答,而是實質上的直接行動,也是,對於聞采亭這樣閱曆豐富的女子,早已渡過了主要用耳朵來談情說愛的芳齡了。
帳篷外是清風微拂,綠枝搖曳,帳篷內是春意盎然,激情如火……久久!
輕柔的撥開嬌庸無力的麗人嫩滑額頭處濕潤的秀髮,又拽過一件稍稍乾爽的衣衫,溫柔的擦去密布表面的的璀璨繁星孺晶瑩剔透的粒粒汗珠,發自內心的溫言關切道:
“亭姐,快樂嗎?”
玉體酥軟嬌庸,雙唇暈紅如火,沈浸在致命快感的美妙餘韻中的聞采亭半開半合的星眸中掠過一絲異彩,隨即語聲嬌弱的道:
“小天,你對姐姐還感到滿意嗎?”
心中一痛,語聲更顯溫柔的道:
“傻瓜,付出與索取都是雙方面的,亭姐你若不能找回那份久違的自信,這輩子你都甭想能徹底擺脫過去,完全享受到燦爛的新生!”
“可是,可是人家卻未能將寶貴的第一次交給你!”
“亭姐你上次在襄陽時的自信都跑到哪裏去了,況且,小弟也未能將第一次交給你啊!”
沒這樣說還好,未曾想麗人聞聽此言竟盈盈的哭泣起來,直至梨花帶雨,淚眼婆娑好半晌方才慢慢止住淚水,押泣哽咽的道:
“小天,你真的肯接受曾經是水性楊花的姐姐嗎?”
是以退為進也好;是患得患失也罷,這一刻,恰又經過連番雲雨的麗人顯得是那樣的弱質芊芊,那樣的我見猶憐!
將她香汗淋漓,柔弱無骨的濕滑嬌軀擁緊,語聲不容置疑的肯定道:
“有一位已逝去的‘古大師’曾說過,‘妓女的愛情最純’,意思是指曾經滄海,心靈飽受創傷的女子一旦動情,必是天崩地裂,日月顛倒,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如今亭姐已對小弟動了真情,這是小弟幾生修來的福緣,又怎能不牢牢的去把握,深深的去珍惜呢!”
四肢如八爪魚一般緊緊的纏將上來,再度喜極而泣的麗人梨花帶雨般連連獻上香吻道:
“雖然沒有弟弟說的那樣誇張,不過人家今次的決定確是無怨無悔,毅然決然的!”
“哪有誇張,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是日月顛倒,白晝宣淫嗎?”
稍臾,剛剛被抱轉,豐滿玲瓏的嬌軀緊緊擠貼在身下男子寬闊懷抱中的麗人千嬌百媚的膩聲道:
“人家現在整個身心都是你的了,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對人家的稱呼啦!”
“那以後無人之時,為夫就喊你‘亭兒’如何?”
“‘亭兒,亭兒’,內中雖還有點肉麻的不自在感覺,不過人家喜歡這個親昵的稱呼!”
“很久以前小弟曾遇到過一對手挽著手的老公公和老婆婆,雖已是老態龍鍾,步履蹣跚,但那位老公公卻仍親昵的稱呼她的妻子為‘小甜兒’,那時小弟的第一感覺是好笑和肉麻,可繼而卻是深深的感動和敬佩!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獨特的昵稱本來就是情人,夫妻間一種專有的感情表達方式,對於局外之人來說也許是無聊加好笑,可對於局內之人來說卻是樂在其中,樂此不疲!”
“說的真好,真希望時刻都能聽到弟弟你這樣稱呼人家哩!”
“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歷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讓,殘酷的現實才是其中無可辯駁的主因。對亭兒你,為夫最開始只是憐多於愛,欲大於情,但現在這一切都已完全扭轉,只要我們此情不渝,相信這一天很快到來的!”
“嗯,亭兒知道的,否則人也不會再三確定你的心意啦!現在能夠舒適的伏在天郎的懷中,安靜的聆聽天郎的真心之語,綿綿情話,人家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啦!”
沒有任何的山盟海誓,有的,只是靜靜的相偎與相依。對於同樣閱曆豐富的彼此來說,能夠默默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怎樣至死不渝的維繫這份來之不易的情緣,並從中得到擁有的滿足與激情的人生,這才是最為實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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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的午宴之上,與雲集而來的各方賓客桄籌交錯,把酒言歡,極盡相互吹捧,哄?之能事,直至大家酒酣耳熱,盡興而散方止。
午後,
最先密談的物件乃是少帥軍的現時盟友,夏王竇建德與其頭號手下劉黑閺的全權代表“鐵扇子”諸葛德威。
密室之內,
見禮,寒暄,分賓主落座後,仍是儒生打扮,八面玲瓏的諸葛德威未語先笑道:
“現在徐圓朗雖然與同是家中枯骨的宇文化及連成一氣,但前者在連番潰敗之下,信心盡喪的他已率領殘部完全龜縮與其老巢任城,覆滅、敗降將是不日可見。因此夏王希望少帥軍能在半年之內攻克江都,挫敗李子通。
這樣,同樣計劃在半年內擊潰徐圓朗和宇文化又的夏王就可以騰出手來,與貴方聯起手來,共同對付應已與李唐暗中結盟的王世充,當然,若是夏王未能搶先擊潰宇文化及,那我們先前的盟約依然照舊,笑公子意下如何?”
竇建德對其自身還真是信心十足啊,還未徹底迫降徐圓朗,擊敗宇文化及,就想在攻伐王世充的戰役中分上一杯羹了。
微微一笑,我灑然道:
“大夏軍勢如破竹,莫可抵禦,作為盟友小弟是由衷喜悅;能夠共同對付王世充,對於小仲和笑某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少帥軍的真正統帥乃是寇仲,笑某這個二號人物只是臨時擔當而已,婚後不久即會西進長安,拜見岳家,諸葛兄要商討軍機大事,還是直接找上小仲吧!”
尷尬之色微現即收,處事圓滑之極的諸葛德威打個哈哈道:
“笑公子乃是少帥軍當之無愧的靈魂人物,如此大事,又借此大婚之機,我方自然是要登門請教啦。另外,夏王手下的另一大將淩敬也已動身造訪寇少帥,想來現在也應該早到了!”
既然已經派人到寇仲那裏,為何諸葛德感還要向自己說出這番話來?看來;很多人都已思量,考教起寇仲和自己,誰才是少帥軍真正的一號人物這個問題來了!
話鋒一轉,諸葛德威又一臉鄭重、關切之色道:
“笑公子,今次一向跟飛馬牧場誓不兩立的蕭銑和迦樓羅軍白文原同時遣人來賀,而且突厥的走狗,被封為‘定揚可汗’的劉武周頭號手下宋金剛也同時來到牧場,愚以為此事非比尋常,還請笑公子要格外注意!”
心中暗笑,面上卻顯出感激,詫異之色道:
“多謝諸葛兄提醒,小弟會加倍注意的。我笑行天倒要看看,他們這幾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另外,不管他們的目的何在,都絕不會對少帥軍同大夏之間的盟約有任何影響的。”
達到目的的諸葛德威又扯了一些雙方合作細節等雜七雜八的問題,間中還不時夾帶著不著痕跡的吹捧、阿諛之詞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離去。
同一間密室之內,
同樣是見禮,寒暄,分賓主落座……只是今次的物件換成了一身穿勁裝疾服,操著濃重北方口音的彪形大漢。
雖體態魁偉,但該人卻有張修長秀氣的臉龐,配在他的寬肩上似是比例上小了點,但適足強調了他過人的體格。長臉龐上有一雙聰明機靈、卻略帶憂鬱的眼睛和一張多情善感的嘴巴。此時的他神色從容冷靜,使人感到他是個守口如瓶,不會輕易露底細的智勇雙全之士。
對於宋金剛,自己還真未想到他會前來牧場,畢竟,仰突厥人鼻息生存的劉武周與李唐之間早晚會有一戰。
於此時,他們能夠找上身為大唐准駙馬,又尚未與大唐公開決裂的自己,僅這份獨到的眼光與敏銳的洞察力,就不得不令人感到欽佩有加了。
目光灼灼的對視半晌,宋金剛忽的咧嘴一笑,直言無忌的道:
“日前小弟已收到突利可汗安返突厥的消息,笑兄對此又有何想法?”
嘴角逸出淡淡的笑容,我亦毫不隱諱的道:
“東突厥要發生內亂了!”
宋金剛雙目精芒閃爍的道:
“笑兄當初挽救突利可汗于生死存亡之際,又不惜待之與突厥國師趙德言,域外大明尊教兩方勢力結下大仇,是否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不錯,突利若去,則頷利將再無可遏制之人,那時,內患已去的頷利必將盡率大草原的各族鐵騎揮軍南下,肆意攻克,踐踏中原的城池土地,劫掠、屠殺中原的財產、婦孺。
現在突利已回,攘外必先安內的頷利就將失去短期內進攻中原的良機,而得到喘息之機的我中原各方勢力就可以藉機攻伐,並攏其中的弱小勢力,不斷積蓄力量,以待中土同突厥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慘烈之戰。”
宋金剛露出複雜難明的苦澀笑容道:
“笑兄此舉,對於中原來說確是功德無量,可對於我們定揚可汗來說卻是雪上加霜。頷利可汗騰不出手來進攻中原,但偷窺中原久已的他必會命令實力相對較弱的定揚可汗率先進攻現在實力強橫的李唐,唉!”
雙手一攤,我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道:
“貴方依附突厥,雖然一時權宜之計,但弊端也同樣無法消除。當初李唐起兵之初也依附突厥,但現在他們有了獨立、反抗的實力,而貴方還沒有,就得繼續聽命行事,這就是現實,沒有人能夠改變的了。”
宋金剛露出感動的笑容道:
“笑兄能夠從根本上理解定揚可汗和宋某的無奈與苦衷,而不是像其他人般直接視我們為突厥人的走狗,這點宋某人感激不盡。”
“宋兄客氣,政治最是現實與無情,更伴隨著種種辛酸的妥協與苦澀的無奈,只有慈航靜齋這種一向標榜民族大義的假清高門派才會無視**裸的無形現實,武斷的給他人蓋棺定論。
更加諷剌的是靜齋現在力挺的李唐卻先是依附於突厥,現又同出身大明尊教的王世充結成同盟,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作為還真是可笑之極啊!”
宋金剛心有戚戚焉的興奮道:
“笑兄此語確是直指問題的實質和中心所在,在這亂世之中,哪有什麼公理,大義存在,只要拳頭夠硬,實力夠強,我們就可高談闊論,就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至於一向標榜是為了天下蒼生和人間正義的慈航靜齋,哼,我宋金剛還從來未將他們放到眼裏過。”
微頓一下,又續道:
“無論東、西突厥,均對中土有進侵的野心,但現今,他們真正的敵人,卻是對方,是他們內部,而非是中土任何一個割地稱王的霸主。
只要在中原紛亂複雜的時勢中,我們能夠借此天賜良機,迅速積蓄起能夠與之相抗衡的力量來,區區只知牧馬放羊,野蠻殺戮的突厥胡虜又能奈我中土如何。”
至此,爾虞我詐的兩人在相互拋磚引玉,並各有所得之後,談話開始進入實質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