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姐,我……我先去給你們倒水吧!”何小萍拿著暖壺走了,看向沈隆的眼睛了除了感激之外,又多了一份崇拜。
“我也不知道怎回事兒,我就是……就是想記點東西,我自己看著都覺得別扭,也不知道政委是怎想的。”沈隆裝作無辜地說道。
“其實寫東西沒你想得那麽難,所謂文由心生,能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寫出來就是文章。”蕭穗子反倒不這麽看,她同樣認為沈隆的文字中擁有一種質樸的力量,實際上在她看過的書裡,有許多大家的文字也是這般風格。
比如趙樹理的文字就充滿鄉土氣,而汪曾祺的文字天真稚拙卻給人一種特別的美感,這種文字比那些堆砌華麗辭藻的文字要美得多;這種文字要麽出自從未接觸過文學的赤子之手,要麽則是已經到了發璞歸真境界的大師之手。
所以她對沈隆能寫出這樣的文字並不奇怪,或許只有劉峰這麽單純的人才能寫出這種文字;她那裡知道沈隆可是正兒八經當過作家的,還獲得過國際大獎,又當了多年的兵,寫出這種文章來一點兒也不稀奇,當然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和時常出現錯別字就是故意為之,這才符合劉峰的真實文化水平麽。
“你的文章說的都是你的心裡話,這就很好。”蕭穗子真心實意說道,“我能改的不多,也就是幫你改改錯別字,稍微調理下語句,再幫你把文章謄抄到稿紙上而已;哦對了,還有,政委剛才跟我說了,說你光寫了我們,怎麽不寫自己?讓我把你的事跡也選一些加進去。”
“我做的那點事兒有啥好寫的?”沈隆又露出憨厚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再說了,上級不是已經給過我表彰了麽?”
“要是你做的那些不算啥,我們那點小事兒就更不算啥了。”蕭穗子笑了,“更何況你可是咱們軍區的標兵模范,要是沒你的名字,上級部門才覺得奇怪呢。”
她忽然生出一個想法,“要不這樣吧,前面就按照你的文章來,我給你修改一遍,再最後再加上你的事跡,以我的語氣來寫,這樣能顯得更客觀一些。”她覺得劉峰自己寫劉峰的事跡肯定不合適,要是以他戰友的語氣來寫就好多了。
“我也不懂,你說怎寫就怎寫。”沈隆心中暗暗給蕭穗子點了個讚,不愧是日後能靠文字吃飯的人,這個想法確實不錯。
不一會兒何小萍打水回來了,麻溜地給沈隆和蕭穗子倒水,這也是她耳濡目染從小跟母親學的,沈隆謝過之後問起了她在部隊的情況。
“有淑雯姐、穗子姐她們照顧,還有這麽多戰友幫著我進步,我覺得挺好的。”何小萍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雖然才剛來幾天,她已經感覺到這裡和那個讓她無時不刻不感到壓抑的家庭相比,這裡簡直太幸福了。
雖然這些天也遇到了一些問題,但是有郝淑雯罩著,何小萍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郝淑雯一向潑辣,倒也沒人刻意招惹何小萍。
其實何小萍最感激的人她沒好意思說,她也不是傻瓜,晚上休息的時候也認真琢磨過,要是沒有沈隆一路上的叮囑,她來到團裡之後肯定不會這麽快就和郝淑雯打好關系,自然不會這麽順利地融入這裡,女生之間的那些事兒,她在學校早就領教過了。
蕭穗子的文筆的確不錯,很快就幫沈隆改好了文章,還在後面加上了幾件劉峰的事跡,沈隆看過之後撓撓頭,“哎呀,寫得有點多吧?要不再減減?”這並不是突出自己的文章,宣揚的是整個集體,自己的篇幅太長就有些喧賓奪主了。
不過看到蕭穗子記得那麽多劉峰的事兒,沈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看來也並非所有人都把劉峰做得那些事情當做是理所當然。
蕭穗子認真看過一遍,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哎,實在是你之前給團裡做得事兒太多了;要不這樣吧,我把其他事跡都刪減了,隻留下你幫殘疾老百姓挑水的事兒好了,其他戰友的事跡大多都是內部的,也需要一個軍民一家親的典范。”
她也是行家,一想就知道什麽事跡最有亮點,最能獲得上級單位的認可, 所以經過蕭穗子修改的文章很快得到了寧政委的認可,署上劉峰和蕭穗子的名字遞交到了軍區宣傳部門那裡。
他剛剛代表軍區去京城接受了表彰,劉峰這個名字在宣傳部門工作人員的心裡還有印象;換成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他還沒有下熱搜呢,大家夥兒肯定記得他。
所以一看到有劉峰的名字,宣傳部門的工作人員很快就重視起來,再認真看了看文章,他們也都覺得好,於是他們很快就把文章交給領導審核,領導看了也很高興,軍隊是一個講究集體的地方,個人模范那有單位集體模范來得好?
於是馬上安排了發表,把這篇文章刊登到了下一期的報紙上,這下首長和政委可就高興了,這可是咱們集體的榮譽啊。
拿到報紙後首長立刻召集全團開會,認真學習這篇文章,就連沈隆也被帶病請來了,首長讓人讀了一遍文章之後,表揚了沈隆和蕭穗子一番,然後決定繼續弘揚這種精神,力爭更高的榮譽。
比如說像你們在文章中做得那些事情,以後也要繼續做麽,台下的人還有點發懵,沒有意識到首長話裡的意思,沈隆卻是在心裡暗暗偷笑,這意思就是讓你們向劉峰學習,以後也要多做好事兒。
你們啊,以前只會坐在那裡看劉峰乾,現在也輪到你們乾一乾啊,沈隆就不信,有了這篇文章之後,首長還能任由他們把啥事兒都丟到沈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