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小女子做錯事了,特來請罪。”說著北齋盈盈拜倒,表情楚楚可憐。
“哦?做錯什麽了?”沈隆問道,卻並未起身攙扶,因為他基本上已經猜出北齋到底做錯了什麽,這個錯誤顯然是不該犯的。
“小女子沒能忍住,沒聽從明公的教導,在畫作中夾帶東林黨詩文,暗諷時政,還編排魏公公,如今…...如今恐怕已經事發了。”北齋的回到正如同沈隆所猜想的那樣。
沈隆無言以對,他真不知道這妹子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北齋是應該怨恨魏忠賢,因為父親被誣陷,北齋全家或死或充軍。自己在被發配到南方做瘦馬的途中跳下大通河,被人所救,從而為除去奸臣魏忠賢加入到信王的隊伍之中。
但你也要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啊,在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而不是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連累他人。
你在畫上夾帶詩作諷刺魏忠賢,除了替自己出口氣還能做什麽?不僅傷不到魏忠賢絲毫,還會暴露自己,甚至是暴露她後面的信王、陸文昭等人,要不是他遇到了沈煉這個舔狗,當時就被乾掉了。
“看來是孤德薄,不能讓北齋先生信服,孤的話北齋先生都不聽了啊!”沈隆長歎一聲,這妹子除了長得好看簡直一無是處啊。
“明公!”那怕沈隆出聲喝罵,北齋或許還能接受一些,可聽沈隆如此感慨,北齋有些扛不住了,她是信王從河裡救起來的,要不是信王,北齋要麽去南邊當瘦馬,要麽就是淹死在河裡,她可是欠了信王一條命,並且發誓忠於信王,和信王一起乾掉魏忠賢,讓這個世道重拾光明,現如今聽到她一向尊敬的信王這麽說,北齋那裡還能淡定?
“還請明公贖罪,小女子只是一時心有不甘,並非存心想壞明公的大事。”北齋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罷了,京城你是不能待了,還是趕緊離開京城去江南吧。”沈隆說道,他原本想讓北齋就在王府裡躲著算了,但細細想想,垃圾還有回收價值呢,北齋也未必沒有用處,於是改了主意,或許去江南是個不錯的選擇。
“明公莫要趕小女子走,小女子今後定然願意聽從明公的吩咐,
不敢有絲毫違逆。”這下可是把北齋給嚇壞了,還以為大恩人要把自己趕走。
“並非如此,只是孤以為,北齋先生去了江南,對孤更有用處罷了。”北齋這樣的才女一到江南,恐怕就會迅速成為江南那些文人才子追捧的對象,而且她還是東林黨的後人,身上又多了一層光環,利用這層關系,北齋倒是可以給自己打聽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單純留在京城當個花瓶強得多。
“到了江南之後,要多看多想,不要偏聽偏信,那些文人才子所說的並非全都是事情的真相,販夫走卒也好,商人工匠也罷,多和他們聊聊,多聽聽他們的話,文人眼裡的世道,和農夫眼裡的世道並非一回事。”
北齋這個人有點理想主義,她喜歡一句話,“我相信我自己,我相信這種世道不會長久”,然而她看不到,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今後的世道只會更加淒慘。
要是按照她的習慣,等到了江南之後,估計也只會和那些文人才子來往,這又有什麽用處呢?光從他們身上可看不到大明病根所在。
“要多聽多想少說,切不可像這次一般衝動了,我會讓陸文昭派人保護你,你在江南有什麽收獲,盡可寫信給我,什麽似乎你長大了,懂事了,就可以回京城了。”沈隆把北齋扶了起來,耐心地叮囑道。
“原來在明公心中,北齋還是個孩子。”北齋心中湧起一陣兒酸意,在內心深處,她可是將信王視為暗戀的對象來著。
“希望你去了江南能早點長大吧,但不要失了赤子之心。”又叮囑了一番,沈隆讓北齋離開了,同時通知陸文昭派人保護她,把她平安送到江南。
自此,信王一系的人馬全部沉寂下來,過了幾日,天啟皇帝病重的事情終於瞞不住了,有內侍從宮中來到信王府傳旨,讓沈隆速速入宮,沈隆領旨謝恩,跟隨內侍一起來到天啟皇帝養病的地方,他知道,這次入宮就將確定自己皇儲的身份。
進到宮中,只見朱由校渾身腫脹,臥床不起,沈隆當即痛哭不已,表現出了一個弟弟見到兄長重病時應有的態度。
朱由校看到他這幅樣子也很欣慰,說,“來,吾弟當為堯舜。”這一句話就奠定了沈隆皇儲的身份。
然後朱由校拉著沈隆叮囑了許多,重點自然是魏忠賢了,看來朱由校也不完全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己這次落水和之後的病情變化有些蹊蹺,從而對某些人產生了懷疑,在他看來,值得信任的唯有魏忠賢了。
次日, 朱由校召見內閣大臣黃立極,說,“昨天召見了信王,朕心甚悅,身體覺得稍微好些了。”
但這句話並未應驗,又過了幾日,朱由校駕崩於乾清宮,沈隆受朱由校的遺詔繼皇帝位,登基稱帝。
再次坐在龍椅上,沈隆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朱由校對自己說過的話,他在心中暗暗搖頭,這世道,當堯舜是救不了大明的,要想拯救大明,非得當暴君不可。
沈隆居高臨下觀察著朝堂上眾多重臣,只見大家在悲容之下掩藏著不同的表情,有的臉色蒼白擔憂不已,這一看就是魏忠賢的死黨,擔心自己繼位之後魏忠賢失寵,自己也被追究責任;另一些則是藏著喜悅之色,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閹黨的對頭,他們似乎看到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第一天的朝會沈隆並未發表自己的意見,一切都按照慣例處理,下朝回來之後,魏忠賢就來求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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