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哭著說,“說吧,掌櫃的,要命,你這就拿走!”
沈隆說,“這韓複榘整天在戲盒子裡說,誓與濟南共存亡,這話我是不信的;從明天開始,一般的工人都回家了,我讓老吳留下了十幾個人,你是電工,乾這事兒是內行,你把兩路火線全進電機,所有的機器都這樣接上,我從普利門的化工行買了一百大桶汽油,明天一早就送來,你把這些油放在咱廠裡重要的地方,好機器跟前多放,孬機器跟前少放,新車間裡多放,舊車間裡少放。”
“你也想個法兒,把電線接過去,把線扯在廠後牆外邊的那個小屋裡,只要日本人來佔咱宏巨染廠,你就合閘,我要讓宏巨染廠一片火海!從明天開始,你也不用來看我了,你就住在那個小屋裡,有人到點就給你送飯,你一刻也不能離開那個地方!韓複榘如果真能擋住日本人,咱就接著乾;擋不住,咱這工廠也不能留給日本人!兄弟,聽明白了嗎?
金彪點點頭,“掌櫃的,你就放心吧!到時候廠子沒了,我也要拉幾個小日本給咱們的廠子陪葬!”
“嗯,到時候我讓人在外面接你,等廠子一著火,你就趕緊走,然後去重慶,繼續和家駒一起乾染廠!”白金彪性子直,沈隆話裡的意思他沒聽出來,馬上就出去辦事兒去了。
然後沈隆把孫明祖、趙家兄弟等人都叫過來,也讓他們先把家人都送到盧家駒那兒去,苗瀚東那邊他也給安排好了。
“家駒,濟南的城防體系是霍將軍幫忙制定的,韓長官又一直說要與濟南共存亡,濟南丟不了吧?他是山東的土皇帝,又是自己審案子,又是自稱韓青天,他就是為了他自己這地盤兒,也得和日本人玩命,現在黃河南岸全是炮,一排一排的。”賈思雅還有些舍不得離開。
“哼,他要是有這幅骨氣,當年也不會叛馮投蔣;你先去重慶也沒啥壞處,要是濟南守住了你再回來不就行了,可要是萬一他給跑了,咱們可就全陷在沈陽了,藤井那老家夥還不知道有多少折騰咱們的法子呢!”沈隆警告道。
趙家兄弟、孫明祖、賈思雅等人都回去安排去了,把自己的家人送往重慶,沈隆也讓柱子把周掌櫃兩口子還有鎖子叔送到濟南,和他們一起去重慶。
“哎,都走了,你說咱們祖祖輩輩都在山東這地界兒,到現在竟然落得連祖墳都顧不上了,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采芹抹著眼淚說道。
“讓你走你不走,你不是老說想遠宜妹子麽?等到了重慶你倆就能天天見面了!”其它人都走了,唯獨采芹卻不願意離開,她可是看出來沈隆壓根就沒有離開山東的意思。
沈隆正在這邊勸說著呢,外面有人來報,興家帶人來找他了,於是沈隆迎了出去,只見上次見過的那位中年人和興家一起來了。
沈隆把他們引到裡面坐下,把其它人都趕走,房間裡就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中年人一上來就警告道,“陳先生,根據可靠消息,韓複渠已經做出了放棄濟南的決定;現在小日本都打到濰縣、德州了,濟南也快了,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早點走吧!”
“多謝諸位前來相告,其實我也看出來他韓複渠不是個東西,可惜了我剛給的兩萬大洋抗日捐啊,你就算拿去喂狗,狗也會幫你吆喝兩聲吧?這韓複渠真是連狗都不如啊!”沈隆怒罵道。
“你們來得正好,最近苗哥的廠子又生產出一批磺胺來,我原本想著韓複渠要是敢打的話,這些就捐給他救治手下受傷的士兵,現在給你們算了;明天,還是老地方,我給你們送過去;哦,對了,我之前去了津門,山東的事兒不太清楚,膠州那邊到底怎麽樣了?我那把兄弟沒為難你們吧?”沈隆問道。
“謝謝陳先生,膠州那邊已經聯系過了,柳司令二話不說就給了大量的軍火,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中年人連聲感謝。
“嗯,能幫上忙那就好!”沈隆尋思著,日後膠東軍區的司令員是許和尚,那可是啥時候都沒有倒過大霉的人物, 要是柳子幫跟了他,後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
“對了,那些資料還有儀器好用麽?你們自己造出磺胺了沒有?”沈隆又問道。
“這個……倒是小批量製造了一些,不過消化這些資料還有時間,純度還是沒辦法和您給我們的相比啊。”中年人遲疑片刻說道。
“嗯,這個確實要慢慢摸索,急不來。”沈隆皺起了眉頭,起身在房間裡走了幾圈兒然後突然回頭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派個人過去幫你們,我的孩子福慶打小就和我學手藝,跟著家駒學科學知識,也沒少去苗哥的廠子幫忙,這些他熟得很。”
“原本呢,我是打算送他出去留學的,等學成歸來好為國家效力;可現如今,也不用去國外讀書了,就去西北幫你們造磺胺吧!”嗨,要學東西那用得著出國啊,現在放眼全世界,還有比我學問更高的麽?
福慶提前去西北,也有助於他日後的發展,反正這些年自己也沒少給他將我黨的學問,他到了那兒也不會顯得突兀,到時候自己再想點辦法,讓那位當他的入黨介紹人,這就什麽都妥了。
“陳先生,這可使不得,福慶那是您的獨生子啊,我看還是讓他跟您一起去重慶好了。”中年人連忙推辭。
“去重慶?”沈隆一瞪眼,“我就壓根沒想過要去重慶,我陳六子是山東人,我就待在山東那兒也不去,以前我和日本商人鬥,現在小日本的軍隊來了,我還要繼續和他們鬥!看誰最後能鬥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