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既然穿了這身製服,我就想過會有這一天,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沈隆話說了一半,祁同偉這次也是差點犧牲,可就算是這樣,還有人要打壓他,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要是這樣,今後還有誰願意犧牲?
“你這是?”姚思遠當了多年的記者,一下就聽出沈隆話裡有話。
“算了,不說這些了,上次你去京州我傷還沒好,不能陪你喝酒,這次等頒獎完了,咱們好好喝一杯。”沈隆擺擺手說道,有時候有些話不用全部說出來,讓別人慢慢去想,慢慢去調查效果更好一些。
“好,咱們不醉不休。”前後兩次接觸,沈隆給姚思遠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而且處於記者本身的立場考慮,他也願意和這些基層的同志多接觸接觸。
到了公安部,見到了主管部門的領導,這是一位負責緝毒工作的副司長,叫於建軍,於建軍將一級英模的獎章親手給沈隆戴上,拉著他的手接受記者拍照,這張照片將刊登在下一期的《公安通訊》上,作為典型向所有公安戰線的同志進行宣傳。
“祁同偉同志,孤鷹嶺一案的卷宗我也看過,在這樣艱難的條件下,你還能完成任務,的確不容易。”於建軍拍著沈隆的肩膀表揚道。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如果沒有秦老師,我恐怕早就死在孤鷹嶺了,如果沒有緝毒隊的同事及時趕到,也抓不到這些毒販。”沈隆謙虛地說道。
“哎,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咱們的經濟是搞好了,可類似的問題卻也越來越多,整個村子都參與製毒販毒的案件日趨增加,這些村子極其排外,我們的偵查員同志要冒著很大的風險才能查到線索。”說起類似的案件,於建軍感到頗為頭疼。
“辦案難度大這倒也就罷了,最頭疼的是當地的群眾不理解,這些毒販禍害了無數老百姓,卻給當地的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效益,很多人家都依靠製毒販毒所得起了樓房,買了汽車,這也引誘了一批又一批的村民參與到製毒販毒犯罪當中,就算抓住了也咬死不透露其它犯罪分子的心思,大有犧牲我一個幸福全家人的架勢,這都……這都算什麽事兒啊!”
“的確,我在孤鷹嶺偵查的時候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這家村子地處偏僻,土地貧瘠,但是依靠製毒販毒,這家村子的經濟條件反倒比周圍的村子更好,很多村子都願意把閨女嫁到這裡來。”沈隆附和道,這的確是客觀事實,“經濟上的收益讓他們寧願冒著生命風險去犯罪,甚至有人說,只要乾上幾年,給家裡蓋好新房,留下一筆錢,那怕死了也值了。”
“所以說啊,類似的案子是越來越難辦了,偵查難、查處難是一方面,無法防止村民們繼續犯罪又是一方面,部裡想了好多辦法都不管用。”於建軍又歎了一口氣,明明是掃除罪犯,但是這些當地的百姓就是不支持,而且往往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對他來說,有時候後者比前者更難解決。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是沒辦法解決。”沈隆緩緩說道,關於這個問題,後世已經找到了切實可行的辦法,而且效果非常顯著。
“哦?你有什麽辦法?”於建軍聞言眼前一亮,馬上拉著沈隆的手追問道,“嗨,一激動什麽都忘了,走走走,到我辦公室說去,小王,給到兩杯茶進來。”
於建軍因為這件事頭疼許久,現在一聽說沈隆有辦法,趕緊把他拉進了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滿懷期待的看著沈隆。
“我從小就是在貧困農村長大的,對村裡人的想法稍微了解那麽一點,對很多家庭來說,為了一棟房子,他們的確能做出巨大的犧牲,這也是他們甘願冒著生命風險犯罪的主要原因。”沈隆說道,“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想必今後敢犯罪的人就少了。”
“哦?你是說?”於建軍隱隱約約似乎覺察到了一點什麽。
“按照法律規定,製毒販毒的違法所得是要進行沒收的,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這些毒販用犯罪所得修建的房子給推了,讓他們還有當地的村民親眼看到這一幕,如此以來還有多少人甘願繼續製毒販毒?”日後不知道有多少在死硬犯罪分子看到房子被推倒、車子被沒收瞬間崩潰,這已經成為打擊毒販的重要有效手段。
“對啊!”於建軍猛地一拍大腿, “他們之所以願意冒險,之所以死硬著不開口,不就是想著已經給家裡留下了房子、車子麽?要是讓他們知道,就算他們死了,這些犯罪所得也是要追回的,他們必然會崩潰,剩下那些村民一旦清楚這一點,繼續製毒販毒的動機也會大大變小!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從法律角度出發,這種行為也是完全有依據的,並不存在什麽障礙,我們之前只是沒收毒資,卻忽視了農村最關心的東西,老百姓麽,最關心的一是自己的土地,第二就是自家的房子了。”沈隆繼續說道,“而且……而且那些村民之間也並非毫無罅隙,他們看到村裡有人蓋了新房,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一點,想必主動告發的也會多起來。”
“好!好!好!哎呀,果然經常聆聽基層同志的看法還是很有用的,如果有你這樣從小生活在農村,對農村十分了解的同志,我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到這樣的辦法!”於建軍馬上意識到了這個方法的價值,他對沈隆說道,“祁同偉同志,這次你就在部裡多待幾天,和我一起將這個方案整理成文件,我去向領導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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