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比沈隆這兒更大、更豪華的四合院也沒少進去過,可沒有一座有沈隆這兒待著這麽舒坦的。
“謔,好多花草我都不認識。”有那精通園林的瞅到沈隆那些從昆侖山谷帶回來的花草,頓時就挪不動腳了,“從外形上來看,不像是京城這能種的,您到底是怎麽把它們種活的啊?”
“嘿,你們快來看看這幅畫,我是不是眼花了啊,這幅畫怎麽這麽像李公麟的風格?”這點驚訝很快就被更大的驚訝所替代。
“李公麟?”一聽到這個名字,大家夥兒趕緊就朝裡面湧去,一個個伸長脖子探著腦袋盯著牆上那幅畫。
“嗯,的確像是李公麟,這幅圖的構圖、立意、筆法和《西園雅集圖》頗有相似。”有人摸著下巴讚道,他們這些行內人看書畫就像是資深球迷看NBA比賽一樣,往往通過一些細節就能斷定書畫的作者。
一看後仰美如畫那肯定是我科啊;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似魔鬼的步伐,不用說這絕對是吾皇了;剛過半場腳還踩著logo呢,就瞎幾把扔三分,不看號碼就知道是小學生;明明是後衛,防守時候卻縮在禁區等著搶籃板,一定是我龜……
分辨書畫也是這個意思,每一位名流後世的書畫大家都有這自己獨特的風格,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那位大佬的大作。
“和《西園雅集圖》的風格還是有些區別吧?”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喏,你看著衣服勾線的筆法,和我看過的《西園雅集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嗨,你看的那是仇英的摹本,仇英的筆法和宋人慣用的筆法還是不一樣的,你再看看馬遠的摹本就能明白;呦,你們再看看這旁邊的字,似乎像是蘇東坡的啊?既肥又扁,好似石壓蛤蟆,正是蘇東坡的風格啊!”有人很快發現了那些字也不一般。
“嗯,確實有些蘇東坡的意思,你再看這邊的字,這幾筆有些太瘦,好似樹梢掛蛇,倒像是黃魯直的風格。”有人指著另一邊的字說道。
石壓蛤蟆和樹梢掛蛇是蘇東坡和黃庭堅互相調侃的話,蘇軾對黃庭堅說,“庭堅啊,你近來寫的字雖然清勁,但有時寫得太瘦,簡直就像掛在樹梢上的蛇。”
黃庭堅說,“蘇老師的字我當然不敢妄加評說,但有時也覺得肥扁,很像是被壓在石頭底下的蛤蟆。”這兩個典故也成了辨別他倆筆跡的重要依據。
石璞越看越覺得這幅字畫有味道,當下不顧失禮就搬了一把椅子站上去湊近了看,還拿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研究墨跡年份。
“嘖,看這墨跡還有紙張的顏色變化,這幅字畫寫出來最多才十來年,剛我可是差點嚇壞了,還以為是李公麟、蘇東坡和黃庭堅的真跡呢!不過話說回來,這風格模仿的堪稱神似啊,我都差點看花眼。”石璞遺憾地說道。
我這確實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把當天拍的視頻拿出來給你看看,這真是李公麟、蘇東坡和黃庭堅搞出來的,沈隆在旁邊偷笑。
“要真是李公麟、蘇東坡和黃庭堅的真跡,這幅畫起碼值十多個億,那能隨便擺在大廳讓人看呢,都有資格放到故宮展出了。”有人笑著搖搖頭。
“十多個億?光蘇東坡、黃庭堅單獨的作品都能拍出幾個億,這還是他們次一級的作品,這幅若是是真的,那可是三位大家共同創作的作品,價格起碼翻上好幾倍,十多億怕是拿不下來。”有人駁斥道。
“就算不是他們的真跡,這幅畫也堪稱彌足珍貴啊,當年張大千就靠造假八大山人的書畫賺錢,現如今張大千畫的八大山人倒是比八大山人自己的真跡值錢了!不過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十多年前有那位大家對李公麟、蘇東坡、黃庭堅的風格把握地這麽透徹。”石璞繼續發表意見。
“按道理說不應該啊,既然有這能力,這位大家怕是早就成名了,我們怎麽會不知道?莫不是英年早逝不成?可就算英年早逝,有作品流傳下來也不會被埋沒啊?”書畫界可是最喜歡炒過世大家的作品。
“都沒人去看這些字寫得是什麽嗎?老石,你給咱們念念,說不定能從這些字上發現點線索。”有在後面擠不進來,看不清楚字跡的催促道。
“黃庭堅寫得是這幅畫的來歷, 說了到場的眾人身份,哦,按照文裡的意思,這次雅集是王元澤,也就是王安石的兒子王雱召集的,畫上那個正在揮毫潑墨的是蘇東坡,坐在旁邊看的是王詵,前面那兩位是山水大家郭熙和擅長畫花鳥畫的崔白……”石璞細細辨認文字解說道,這些人裡倒是有不少參加過西園雅集的。
“對,蘇東坡的模樣倒是和《西園雅集圖》裡的有幾分相似,王詵也差不多,就是看著年輕了些。”有人點頭附和。
“.…..這個抱著酒碗喝酒的是米芾,哈哈,恣意曠達,的確有米癲的風范…..”很快石璞就看到了文字末尾,“哦,這裡面還說了,這次雅集的核心人物是最中間的那位沈道長,眾人為了感謝他的好酒,故而作畫送上。”
“中間的確有個道士,不過這道士到底是誰?既然能得到他們這些大家的敬重,應該不是一般人物吧?為啥我沒聽過?難道是我孤陋顧聞了不成?”大家夥兒都有些疑惑了。
“這不對啊,你看著道士的服飾,不太像是北宋的,嗨,好好的一幅畫,偏偏在這兒出簍子了!”有人指著畫上沈隆的衣服說道,眾人也發現,這件道袍的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