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必被打倒 九百八十四 「悲劇的開端」

當主神之槍在希恩連反應都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刺中他的額頭時，希恩隻感到腦袋轟鳴一聲，讓他的意識逐漸飛遠。

等到希恩的意識重新落定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神殿中了。

他來到一片炫目的花海上空，自己亦是變成了某種虛幻的存在似的，輕飄飄的懸浮在半空，成為了這裡的幽靈。

這種感覺，希恩很熟悉。

“夢境...”

沒錯，希恩便又一次的進入了回溯久遠以前的歷史的那個夢境。

不同的地方在於，這一次，希恩不是自己一個人。

“你應該已經知道，初代勇者與起源的女神和終結的魔王之間的關系了吧?”

手持主神之槍的女神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希恩的身邊，竟是和他一樣，都變成了虛幻的存在似的，變成了輕飄飄的幽靈。

“在這個世界還未誕生出女神和魔王以外的生命，這個世界還只有三個人的時候，那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你已經有所了解了吧?”

女神注視向了希恩，這麽確認著。

希恩默默的點頭。

初代勇者與至高神之間的關系。

初代勇者與魔王之間的關系。

至高神與魔王之間的關系。

這三者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希恩確實已經有所了解。

“本來被女神視為戰勝魔王的王牌而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那位勇者，結果不僅和從未與任何自己以外的存在交談過的女神成為了朋友，還與同樣從未與自己以外的存在交談過的魔王成為了魔王，讓原本理應只有簡單的敵對關系的女神和魔王之間的事情變得極端複雜了起來。”

女神淡淡的訴說著。

“那時，女神還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單方面的敵視著宛若天敵般的魔王，又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好友的內心糾結，硬是半強迫性的將好友壓上戰場，將討伐魔王的所謂使命強加給她。”

一切的悲劇，可以說，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原本應該是危險存在的魔王，其內心比任何人都要細膩，亦比任何人都在渴求著他人，女神沒有發現這一點。”

“原本應該是最強武器的勇者，其內心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亦比任何人都要恐懼著戰鬥，女神同樣沒有發現這一點。”

“明明自譽為全能，卻連他人的內心都沒有理解，不去理解，乃至連察覺都沒有察覺的可笑女神，最終促成的就是一場本應可以被緩解的殺戮。”

“因為她的一意孤行，身為好友的勇者不得不接下所謂的使命，而魔王則是被徹底傷害，就此產生了死志。”

女神那平靜到詭異的聲音，讓希恩都覺得有些難以呼吸了起來。

這確實是一段不管聽到多少次，都會讓人覺得窒息的過往。

可真正的悲劇，從這個時候開始，才要展開。

“令人諷刺的是，魔王明明擁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力量，卻也因為這份強大，她連自裁都辦不到。”

“作為「始源的二人」之一而誕生的她，只要體內的寶玉不毀，那就是絕對的不死不滅。”

“但寶玉本身又是製衡一切概念的兩個「質點」之一，本身就是不死不滅，無法破壞，不會消失。”

“所以，哪怕魔王自裁，她都會在不到零點零一秒的瞬息之間，立刻復活過來。”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是一種堪稱絕望的狀態。

想死又死不了，生不如死，這才是這世上最大的折磨。

魔王的強大本身就讓她自己都束手無策。

“唯一能夠賦予魔王名為死亡的恩賜的人，只有勇者，只有聖劍。”

作為魔王的天敵，勇者的聖劍是可以殺死魔王的。

一旦被聖劍貫穿要害，那就算是魔王，想再次憑借寶玉復活，都沒那麽容易。

“被聖劍貫穿要害的魔王，想再復活，要麽得湊齊讓其復活的條件，要麽得經過漫長歲月的緩和。”

“而若是寶玉還被討伐自己的勇者或者是處於同一級別的女神給帶走，用神聖的力量或者全能的力量，亦即用聖劍或者另一個寶玉的力量進行抑製，那魔王的復活就會變成遙遙無期的奢望。”

這是唯一可以讓魔王明確的死去的方法。

曾經的女神想用的也是這個方法，讓勇者輔助自己，斬殺魔王，再用自己的力量鎮壓魔王的寶玉，讓魔王再也無法復活。

如此，女神的願望，便能達成。

在這樣的狀況下...

“走投無路，已然心生死志的魔王，想就此死去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女神用淡然無比的語氣，說出了最為殘酷的事實。

“她想完成勇者的願望，死在她的劍下。”

這就是魔王做出的可悲又可歎的選擇，同時也是希恩從石板上看到的最後的記錄。

“『就這樣吧，讓她們把我殺了吧，這樣對誰都好。』”

魔王在石板上留下的最後記錄，仿佛歷歷在目般，重新出現在希恩的眼前。

接下來的發展，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能夠猜到了。

“心生死志的魔王就找上了女神及勇者，與她們展開了決戰。”

女神如此說著，並舉起主神之槍，點了一下面前的空間。

於是，希恩眼前這個熟悉的夢境，終於再一次的進行了下去。

希恩隻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就感受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可怕壓力向著自己襲來。

在他眼前，原本陽光明媚，美麗異常的花海，不知何時，居然在粉碎。

天空仿佛被遮蔽了一樣，昏暗無光。

大地在不斷崩斷、粉碎、塌陷。

美麗的花海就地瓦解，不僅在逐漸坍塌爆裂，還有各種各樣的天災在周圍蹂躪。

火山在爆發。

暴風在席卷。

閃電密密麻麻的從天空中劈下，轟炸大地。

整個世界都宛如迎來了末日一般，變得極端的壓抑、暴動、可怕。

而造就了這一切的人，只是兩個少女。

純白的女神。

漆黑的魔王。

此世最為強大的兩個存在，就在這片天地間展開了對決，化作一白一黑兩道炫目無比的流光，在半空中不斷的發生著碰撞。

那碰撞，恐怖得仿佛每一次都能造成天崩地裂一樣。

那碰撞，其激起的聲響，都能讓森林瓦解，讓高山倒下。

起源的女神與終結的魔王之間的對決，就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無比恐怖的破壞。

在這末日光景之下，連希恩都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被碾碎一般，如螻蟻般被壓死一樣，完全無法呼吸。

後世裡，在世界各地都有所殘留的一些重大的變故，恐怕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造成的吧?

例如讓魔靈、妖魔能夠誕生，據說是因為魔王的魔力才出現，被精靈女王索菲所封印淨化的死絕之地，就是從這場戰鬥中開始萌芽。

科斯莫斯中的世界裂縫亦是如此。

都是因為魔王與女神的這一戰所泄露出來的力量，這些現象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並一直影響著這個世界。

這就是魔王與女神的可怕。

可希恩也看到了。

在這末日光景的正中央，不斷碰撞的女神和魔王的下方，一個手持耀眼聖劍的少女拚命的在各種各樣的天災中堅持著，並一邊顫抖，一邊向著天空呐喊著什麽。

希恩聽不到她的聲音。

但他知道，那個勇者少女，肯定是在想方設法的阻止兩人的戰鬥。

女神的聲音也從一旁傳來。

“非常可悲的，明明雙方都將那個孩子當成特別且重要的存在，在這場戰鬥裡，她們卻沒有一個聽到那孩子的呐喊。”

“理所當然，她們也沒能注意到那孩子的恐懼，那孩子的顫抖，甚至都下意識的忘記了，她們的戰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波及那個孩子，讓她受到傷害。”

“不，她們或許注意到了，不然那孩子不會堅持到現在都不被卷進戰鬥的余波裡，存活到現在，這個世界也不會還保持完好的外形，這都是她們刻意收斂了一部分力量的結果吧?”

“可就是這樣才可悲。”

因為，她們明明注意到了這一點，卻又忽略了這一點，眼中均只剩下自己心中的夙願，為了完成它，已然不顧一切。

最後，女神漸漸的被魔王給壓製，力有不逮。

魔王終究還是這個世上真正的至強者，論力量，不是在任何方面都精通的女神能夠媲美的。

“這個時候，女神只能讓自己的勇者出手。”

“只有協助勇者， 用聖劍貫穿魔王的心臟，那才能拿下這場戰鬥的勝利。”

正是如此。

化作炫目流星的女神就不知何時回到勇者少女的身邊，向著她喊著什麽。

勇者的少女拚命的搖頭，滿臉驚恐，顯然拒絕著這一切。

而這個時候，魔王也在勇者少女的面前現出身形。

她的眼神，冰冷又死灰，昏暗且無光，讓站在她面前的勇者少女身上止不住的顫抖，止不住的恐懼。

女神擋在了勇者少女的面前，卻被魔王瞬間移動般閃現過去的一拳轟飛。

平平無奇的一拳，卻是瞬間將女神轟到了世界的盡頭，打飛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然後，魔王轉向勇者的少女。

悲劇，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