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自己有何事。
杜灶郞老实回道:“公子,今日奴将菜米油买回来,灶房这边便没有余钱了。”
宗溯仪狐疑,昨日按在京都的用度,拨了半月的厨料钱给他,绿田县的物价怎么都得比京都便宜,就算他预先采购七日的食材,也不至于现在就没了。
宗溯仪叫杜灶郞那账目过来。
张庭也凑过来瞅,看到账上的米价十分惊讶,她离京前才卖五钱银子一石米,如今五个月过去,竟都涨到一两银子,翻了四倍之多。
张庭问杜灶郞:“是前街米铺买的吗?”
“回禀小姐,正是在那,奴跟人打听过,县里就只有那一家。”
张庭拧着眉沉思,这又不旱又不涝的,米价竟涨这般厉害?
宗溯仪抬手捂住唇,觉得匪夷所思,“便是在京都,也才一贯银子一石米。”
张庭抚住他的手,转头又问杜灶郞:“别家去买亦是这个价?”
“都是这个价,奴看县里也是怨声载道。”说完,杜灶郞不免小声嘀咕:“这县大人也不管管……”
既然都是如此,并非对方刻意针对,张庭没有什么好说的,再支了半月的厨料钱给他。
得了银钱,杜灶郞安心退下。
宗溯仪却眉头轻蹙,面上泛起愁色,“买了庄子和铺子之后,家里余钱便所剩无几,这可如何是好?”
张庭拉过他的手,让他安心,“余钱怎么都能撑过一月,待半月之后客盈楼的分成下来,届时家中银钱便充裕了。”
宗溯仪听闻松开皱紧的眉头,心神安定,愁闷消散,嘴角微微上扬,惬意抱住张庭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继续跟她讨论起夏日新衣的花样,话题多得说不完……
半个时辰后,张庭好不容易从粘人精手中,解救出自己僵硬的胳膊,找到机会脱身,正准备回书房温书,却又被郑二叫住。
“东家大事不好了!昨日看好的两间铺子都说要抬价。”郑二一脸愤懑地说。
今日一早,郑二便被张庭派去谈那两个庄子、铺子的事,结果现在回来只谈成两个,其余那些个财主太没信誉,竟然出尔反尔!
莫非今日她财运不佳?张庭轻啧一声,叫她去书房说话。
“她们都说日常花销太大,要涨些银钱维持开支?”张庭听了郑二的回复,问道。
郑二气愤道:“正是如此,明明还是之前便说好的价钱,等确定要买了就突然涨价,又不是咱家让她们花销变多,这些人实在没有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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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轻叹,这怕是米价上涨带来的连锁反应。
她问那两人说涨多少银钱了吗?
“城北那家要涨二百两,城东那家要涨一百五十两。”
张庭心里有了底,跟她说:“你去跟城北那家商议,世道不容易,但咱们的钱也不是白来的,能多给五十两便算仁义,实在谈不成就算了。至于城东那家,只多给三十两。”
“是。”郑二接到新任务,匆匆离去。
张庭靠在椅子上,想着一家商铺垄断粮食,抬高粮价,若官府现在不出面干扰,后续局面恐怕再难以控制。
……
城南,一户破败的院中。
院门“喀吱——”一声被推开,系着绀色头巾的年轻男人听到声音,立即迎上前。
他面色枯黄,两颊瘦削,期待地看向来人,“妻主,可有买到粮食?”
女人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裳,深深叹口气,说道:“整个县里的粮食都在那个米奸贼手上,今日米价又涨了,我去乡下跑了一圈,那边的粮食也被收走。”
“路上碰到好多人和我一起,都抢着买呢,我只在老乡手里买到十斤番薯。”说着,她将布袋子往桌上一放。
“这个月还能应付过去,只是下个月……还不知怎么办。”
桌下的小孩攥住父亲的衣摆,两脚软得没力气,哭喊着:“爹爹,我好饿……呜呜……”
年轻男人听这声音,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眼里泛起泪光,“好好好,囡囡别哭,爹这就给你煮番薯去。”
这边空无余粮,县衙官邸那边,一大早便拉了两大车米粮进来。
米老板正坐在宋县令书房,端起盏茶轻轻抿了口,面无表情候着她来。
待门口传来声响,她脸上立即升起笑容,变化之快直令人咋舌。
她笑眯着眼迎上前,“哎呦!亲家您可总算来了。”
宋县令轻睨了米老板一眼,只不过是嫡女纳了她儿子做小侍,算养条猫猫狗狗罢了,卑贱的商贾竟也敢自称她家正经亲戚?
米老板看懂了她眼底的轻蔑与不屑,紧了紧袖中的拳头,但面上笑意不改,嘿嘿笑两声,弓着背奉承她。
宋县令对商贾之人无甚好感,摆摆手,想起巡视县中状况时看到的一起冲突,皱着眉问:“你何时降下米价?我看今日都有人闹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米老板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每张足有一百两。
宋县令被这巨额的银票镇住,半张着嘴,惊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是近两月收益的半成,听闻县衙打算重新修缮,小人特奉上缮银,聊表心意。”米老板笑容满面说着,将银钱往宋县令那递过去。
宋县令舔了舔唇,咽咽口水,接过一数,整整七千四百两。
老天奶!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别说修一个县衙,便是修十个都够了!
她受到冲击面上愣愣的,只道:“你,你有心了。”回过神来,她左右环视一圈,将银票揣进怀里。
转头看向米老板,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可别玩太大了,万事给我悠着点!”
米老板不停点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小人知晓,最多再过两月,小人便将价格压下,大人绝不会受此影响!”
宋县令离她有点近,猝不及防闻到一股蒜味,满脸都皱了起来,倒退几步,万分恶寒吐出一口唾沫,摆手散散味,“都叫你来见我,别吃蒜别吃蒜!”
米老板笑容僵住,面上轻微抽搐,随即说道:“是是是,小人下回一定注意!绝不碍着大人。”
宋县令眉头又拧了起来,“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叫,本官不会受此影响?”她拿手指着米老板,警告她:“这事和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
米老板瞥了眼她胸前异常凸起之处,旋即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嘴里却不住附和她。
宋县令听闻,终于满意了,转头又想到什么:“牛大人那,你拜见过没?”
“还请大人放心,小人今日运了两车上等的米粮过来,一车孝敬给您,一车孝敬给牛大人。”
宋县令点点头,叹息道:“合该如此,若仅有本官一人独享,却忽略同僚,那着实显得本官太过吝啬。”说着挥挥手,让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