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树上有人惊呼一声,“快看!咱们的赈灾粮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去,远远地,在县城北边一角冒出一串长队,官吏拉着几十车粮食过来,上面旗帜猎猎,‘赈灾粮’三字无声招展。
张村三侧头看去,没一会又回正视线,继续望着树顶发呆。
耳边大家都在讨论。
“县太奶可真是神人嘞,俺都听了,隔壁县都没粮食送过去。”
“是嘞,才来没多久就给俺们凤仙干多少好事了!”
“话说回来,俺不想再跟恁们一起害县太奶了,她是个好人,俺虽然坏,但下不了手。”
“张黑妞,恁这话说的俺们好像都想害县太奶似的,明明俺也不想……”
众人的视线不由飘向张村三,村三可恨县太奶了,她们这么说不会惹她生气吧?却见她突然直起身,斩钉截铁道:“咱们去投奔县太奶吧!”
好。
不是,啊?
众人愕然盯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复跟身边的同伴确认。
张村三却郑重地再次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投奔她!”方才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众人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村三,恁怎么了这是?前些天不是恨县太奶恨得要死吗?俺经常听你梦话里都想搞她。”
张村三却回了一个‘你们都不懂’的眼神,心中豁然开朗,如果怎么搞不过一个强者,那就去做她的跟班小妹!
……
张庭在去接赈灾粮的路上,头顶艳阳高照,她却猛然打了个喷嚏。
“阿秋!”她摸了摸鼻子,暗道:莫非宗溯仪又在背后偷偷骂她?
不过张庭想到他刚才气的跳脚的模样,心情颇好,决定原谅他了。
前面几大车粮食,停在大路中央,她负手含笑走过去,挨个巡视,逐一清点。
起初这么多粮食运过来,她还以为何知府给掺了不少假呢,不曾想确是真东西,而且不止粮食,还有一箱银子约莫万两,她心想何知府挺够意思的。
此时的她,浑然不知自己清白的名声被人荼毒到何等程度。
亦不知,自己‘房事有疾’的名号会在几月后,在朝廷各个派系广泛流传,听者无不遗憾怜悯,摇头惋惜。
且不论旁的,总之,今日张庭是拉着几十车粮食满载而归的。
看着这些粮食完整的存入县衙粮仓,张庭满意极了。
她仔细计算过,这些粮食虽不算太多,但足矣撑到县里新粮食收获。
现在大部分地区洪水都退了,她立即吩咐人到府城大量购置成熟极快的菜种、作物,譬如萝卜、荞麦、芋头这些,成长极快,有的虽口感不好,但好歹饿不死。
洪水淹没田地房屋,将原有的粮食也浸泡数日,不仅发霉不能吃,而且也不能再作为种子播种,五座州府都遭灾,若赈灾不利,那五座州府都极有可能爆发粮食危机。
张庭得在之前做好应对措施才行,譬如先行重建凤仙的粮食结构,稳定经济格局,安抚民心,还有做好防御工事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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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说能让凤仙如何繁荣,但好歹能让它在风雨飘摇之际屹立不倒,百姓不会再次流离失所。
待收整好粮仓,又派了重兵把守,张庭又巡视了一圈县衙的修筑进度,满意地点点头,见太阳渐渐斜落天边,转身上山回洞了。
今日日头好,回去时张庭还看到那张黑熊皮挂在洞口晾晒呢。
走近了,看着皮毛油光滑亮,很大一张,便是垫在家里的小榻上也全然没有问题,等到了冬季不知该如何暖和。
正巧,撞上宗溯仪出来收黑熊皮,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拽下皮子径直就回洞去了,话都不想跟她说一句。
然而他越这样,张庭就越喜欢去招惹,她溜到宗溯仪身边,问:“小仪,你方才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她这一说,宗溯仪回过头就怒了,“你自己干的缺德事还少?就缺我骂你?”说罢,头也不回进去。
张庭站在原地心虚地摸摸鼻子,在周围看了看,嗯没人看见,于是清清嗓子,抬脚跟进去。
这回好像把温顺的喵咪逼急了。
用过夕食,张庭坐在石凳上,把凤仙近来的部署填补完毕,罗列出一套完整的计划。
张庭揉了揉酸涩的右手,望了望周围,不过近一月的功夫,洞内已然大变样了,石洞天然形成的窗户前,摆放着一大束芬芳扑鼻的野花,角落里还有干枯树杈做成的衣架,用来悬挂两人的衣物,木桌上摆着凹凸不平的木碗,这是张庭闲时掏的,但是一直忙没掏完,她又不挑暂且将就用,还有木制朴素的小榻。
而宗溯仪正坐在小榻上擦拭湿发,哦那小榻还是前些日子乡亲帮忙打的,简单粗糙,但铺上褥子毯子那些一样实用,总比一直睡地上强。
原本简陋空荡的山洞里,现在全是两人生活的痕迹,温馨舒适惬意。
只不过还是有不和谐的元素,宗溯仪脸冷得快结冰了。
那是因为夕食前,张庭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人还没哄好,又给惹毛了。
她无奈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帕子,为他一寸寸拭干黑润的发尾。
“为妻不是那个意思,小仪你莫要想岔了。”她瞥了眼过去观察他,见他脸色稍好些,继续道:“小乖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爱他呢?”
宗溯仪扭过身,用他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剜了她眼,气得脸都鼓起来了,“那从小乖到来四月有余,为何你连名字都没为他想一个?”
“县民的名字生平,历年县志,此地地形地势,作物类型,你均都考察严密,无一丝缺漏,怎么到了小乖这,你都不肯为他花花心思?”
他微眯着眼身躯缓缓逼近她,撅着嘴恶狠狠道:“你这不是敷衍,不是漠视,是什么?”
张庭一噎,开口解释:“近来你也知晓,凤仙事务繁多,重建迫在眉睫,为妻身为一县之首,必要要到处奔走,难免会有疏漏。”她握住他的手,如是诚恳说道。
“小仪,你是凤仙的县尊夫郎,你得体谅理解为妻。”
然而,今天的宗溯仪很不一样。
他不仅不为所动,还轻蔑地扫视了眼她的下身,冷哼一声,“夜里你也没少弄我,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忙了?”不上当,特别聪明机警,简直就像瞬间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这话将张庭后头所有的狡辩都堵了回去,终于意识到自己麻烦不小。
她揉了揉眉心,“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小乖确实还小,甚至不知性别,取名这事咱们可以徐徐图之,或是出生后再取也来得及。”
心想却想: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吗?叫啥不行?
宗溯仪对她的解释勉强满意,也不拿乔了,拿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