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是俺的家,干啥都是应该的!”
“县太奶叫俺干啥,俺就干啥,都听你的!”
张庭露出淡淡的微笑,负手而立,深藏功与名。
第146章
一晃七日过去,凤仙渐渐恢复巨变前的模样,甚至街道更加规整,集市重新开放,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砖窑、瓦窑,也在新编入伍的苦力们不懈努力下建成。
时值九月,入秋多日分外凉爽,空气中还时不时送来几缕清风。
小流氓们累得浑身虚软,毫无形象大字躺在草地上,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滴落。
其中一人,愣怔喃喃:“俺们不是投奔县太奶过好日子来的吗?怎么比以前在山上捞尸打猎挖粪坑更苦了,呜呜呜……”说道动情之处,甚至没力气大哭,只弱弱小声啜泣。
有人苦着脸挠起衣袖,露出健壮紧实的肌肉,悲伤地上手抚摸,“俺偷奸耍滑养了十几年的肥膘,就这短短俩月,全都没了……一丁点儿不剩……”痛苦至极,她捶地哭嚎。
哭声怨怼声包围着张村三,她从始至终都安静地望着天,身体劳累无比,可却觉得灵魂无比轻盈。
在一片哭泣声中,她侧头望向搭好的庞大的砖窑瓦窑,心头涌现一股难以言说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张村三想,或许这就是县太奶要教给她们这群人的道理吧!
想到这,她不禁抹了抹湿润眼角,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谁,这般用心引导她走向美好正确的人生。
不行,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她心目中的神!
张村三只觉这刻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腾的站起来,来到人群中间,将张庭高尚深刻的用意剖析给众人听。
说动情深处,她哭的稀里哗啦,“姐妹们不要再误解县太奶了,她都是为了咱们好!这段时日咱们不缺吃不缺穿,强健了身体,再也不用担心病痛悄然找上门……”
话说的闻者动容,在座的无不拭去捂着眼眶拭泪。
“县太奶真是太好了,俺们不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流氓吗?县里那些人都恨不得俺们随便死在荒郊野岭,可她还将俺们当正儿八经的人看,俺们何德何能啊!呜呜呜……”
有人吸吸鼻子,补充道:“县太奶是俺们县的父母官,许是就将俺们当自个儿孩子用心教了。俺是孤儿,从睁看眼起就没见过爹娘,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能有个母亲关心俺!”
“俺真该死!竟还敢说县太奶的不是!”有人悔恨地抽着自己的面庞,霎时便通红一片,可见力道之大。
张村三眼中微红,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县衙。
过去鲁莽冒犯天神,是她愚钝是她无知,但从今以后,神的清誉与尊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回护捍卫。
她的神就该永远高悬在天上,不容谩骂玷污!
……
远在黑熊洞画图书写的张庭,猛地打了个喷嚏,“阿秋!”谁又在背后念叨她?
她眼神似有似无瞥向旁边的宗溯仪,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前些日子,宗溯仪托人到府城买了不少布匹回来,正捣鼓着选哪一块给宝宝做包袱和小衣服好,感知到一道浅淡的视线,他翻了个白眼,“我正准备小乖的衣裳呢,谁稀罕想你。”
张庭惆怅地放下笔,走到他面前,“郎君,小仪,你变了。”以前哪个时候不是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事事围着她转?
宗溯仪懒得理她,惯会耍花招,指不定这会又悄悄憋着什么坏,他扯了一块胭脂粉的软缎和雾蓝色的绫,问:“你说用哪块给小乖做衣裳好呢?”这些都是从府城精选的最上等衣料,他的孩子当然要用世间最好最舒适的料子。
其实他更喜欢胭脂粉,粉嫩鲜艳,上面还有花草的暗纹,多活泼亮丽啊。
张庭看他都坐那选半天了,现在还不理她,不由纳罕:“小仪,你从前跟为妻制衣,也没见如此用心啊?”
选的衣裳制的款式,好看是绝对好看,但绝对没这样费心纠结过。
宗溯仪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不用心?她当初不是整天待书房,就是整天往外跑,两人见面,不是白日里用膳的时候,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知道他不用心了?
啊不对,白天想睡男人的时候,也能见到人影。
他心底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手上的布头,满意地拿起胭脂粉那个,“我还是觉得这个好看,就用来给小乖制衣裳,至于雾蓝那个还是做尿布吧。”
打定主意不理她?张庭微蹙起眉,双手抱臂,衣料摩擦间瞥见自己身上衣服的颜色。
——正是雾蓝色。
她低头看着,神情僵硬,怎么还指桑骂槐呢?
她叹口气,坐到他旁边,主动缓和矛盾,“小仪,你心头有怨,为妻能够理解。昨日是为妻过火了,不该那样对你。”
昨天下午,宗溯仪提议陪他四处走走,恰逢有小吏着急叫她下山,说山脚聚众斗殴,还拿了锋利的铁器,她吓了一跳以为要出人命,忙不迭就跟人冲下山了。
匆忙关头,难免就疏忽了他。但也情有可原不是?
有怨?他还有恨呢!
但宗溯仪嘴上比石头还要硬,也不看她,说:“我能有什么怨?别自作多情了。”右手紧捏着软缎,恨得嘴里牙都要咬碎了。
昨日下午,天高云淡,空气清爽,他们本来是要去后山玩的,结果突然冲出个穿着捕快行头的男人,拦住他们的去路,一双痴迷的眼睛直愣愣黏在他的妻主身上,还当自己不存在,当着面夹了声音装出一副弱质纤纤的模样,好一副狐狸精作态!
这样明显的勾栏做派,这样拙劣的谎言,妻主竟然还看不明白,断然将自己抛下,头也不回跟那个狐狸精跑了!
每每想到这里,宗溯仪就气得头脑发昏,偏偏最可恨地还在后头,那个狐狸精不仅那天回头嘲笑他,隔天他去县衙探望,还看到这狐狸精跟妻主拉拉扯扯搅在一起,嘴里含糊撒娇!
宗溯仪真的气死了,好下贱好无耻的男人!一想到那天的场景,他晚上就气得睡不着觉,恨不得将那狐狸精拖出去打死。
张庭不知症结,但深知一直僵持下去,事态只会愈演愈烈,说不得他们夫妻间还有盘横出一条深壑。
她一边握住宗溯仪的手,安抚他的情绪,一边逼问他,非要他完完全全将心事吐露。
宗溯仪原本还强硬着,却在她冷言冷语的审问下溃不成军,捂着脸委屈大哭,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从脸上滑落。
“分明……分明我才是你的夫郎,你怎能向着他……”他难过至极,哽咽道。
照了镜子,他现在不好看,变丑了,在床上也更加笨重,又有更鲜嫩妩媚的少年,张庭是不是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