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不过须臾便斩落无数人头,抛洒在地上,鲜红的血迹浸透了墨色袍角,滴滴嗒嗒砸到尘土之上。
她眸色黝黑幽深,脸颊边溅着几抹血痕,浑身浴血宛若转世修罗,立于敌军阵营丝毫不显疲态,反倒她前进一步,围堵她的敌军便仓皇后退两步,执戟的手微颤。
她立于众将士之前不肖任何动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敌军不敢再前进一步,军心溃败了。
将领踱步到阵前,为表敬意拱手,“大人倘若投降,本将自会向帝女为您陈情,请求宽恕。从此往后大权在握,富贵荣华加身!”
张庭摩挲着刀柄,掀起眼皮看她,缓缓道:“拔剑吧,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将领沉吸一口气,立时抽出剑刃向前扑杀。
刀光剑影伴随尘土飞扬,一刻钟后胜负立显。
将领愣愣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利刃,扑通一声倒下了。
张庭领着己方军士浴血奋战,杀灭颓势尽显的敌军,她宛若战争机器般游走战场,刀起刀落收割无数人命,里面有刚才称姐道妹的老油条,矮瘦个,壮高个,收她贿赂的什长。
张庭是受了她们的恩惠,但她现在是己方将领。
能死在她刀下,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面对如败家之犬的敌军,万余兵卒很快就将之斩首,整个荒芜苍凉的战场上只有东宫卫的军士站着。
滞后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张庭双手麻木颤抖着,抬不起来,但战场需要她,己方残存的十余万兵众需要她,从漳州府、鄞州府、颍州府慕名而来投军的百姓需要她,她的夫郎女儿需要她。
她需要赢,比任何一刻都需要。
张庭奋力向上空挥刀,划出破空一击,“将士们,随我驰援殿下!”京师一万五的精锐,她们抵挡都这般艰难,陈珏十万对八万的难度可想而知。只要稍显败势,全军药石无医。
万余队伍浩浩荡荡奔赴核心战场,血战消耗了她们的体力,但巨大的胜利振奋了她们的精神,她们气势昂扬,仿佛化作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
京都城下,并未如众人想的那般硝烟弥漫,尸骸遍布。
陈珏虽然不服老,但自知身子骨不好,没一头热血冲到好妹妹跟前找死;陈琉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愣头青,身后还有皇位要继承,要是让好姐姐踩了狗屎运,真把自己杀了,那她找谁哭去?
两军对垒,从两方主公的口水话骂战开始——
朝廷这边见‘储君’没有逞一时之气冲上去拼杀,心里松了口气,但见‘储君’在底下跟人对骂了三四个时辰,歇了又骂,骂了又歇,脸色就不好了。
他爷爷的,当皇女的嘴那么碎!
实际上,五皇女嘴不仅碎,还破防了。
陈珏终究占了点年纪大的优势,比陈琉多吃几年饭,骂得好妹妹气血上涌,语无伦次,挥剑就要正式开战。
这时浩浩荡荡的大军,带着万马奔腾的架势加入战场。张庭翻身下马,来到主公面前单膝跪下,高声复命:“微臣及守军将士,已将袭营大军诛杀殆尽,缴获敌首一万五余众!请殿下事下。”
陈珏愣了下,杀敌一万五?立时反应过来,大骂陈琉虚伪做作、下流无耻,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她大肆嘉奖张庭:“多亏贤臣攻克敌军,让小人没缝钻,保我全军安危。”
张庭自然推托,与陈珏演了一处君臣相和的场面,将己方衬得游刃有余,引得全军上下哄堂大笑,对面的京师军队面色黯淡,城墙上的朝臣更是满脸铁青。
偷袭胜之不武,这也就罢了,偏生你还输了。
陈琉咬紧牙关,“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下等方式又有何不可?”
张庭给主公递了个眼神,陈珏有点茫然但想到爱卿‘文曲星’的传闻,想必应对陈琉的口水话易如反掌,于是郑重点头。
她松了口气旋即出列,在自己主公震惊的眼中掏出一卷圣旨,龙行虎步来到阵前,语气玩味笑道:“谁是乱臣贼子?”
城墙之上,朝臣见她手中明黄之物纷纷面露惊骇之色。
“怎么回事?莫非我眼睛瞎了,张庭手里怎么会有圣旨?”
“看那纹路质地颜色,是圣旨没错!”
张庭高举圣旨,扫视对面的浩荡大军与朝臣,从容不迫:“颍州府知府张庭奉大行皇帝之命,护送太女赶赴京都,主持先帝丧仪,文武诸臣还不开启城门,迎太女入内!”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军队中出现骚动,朝臣面面相觑俱是震惊。
陈琉冷哼一声,“母皇厌恶庶人,早就贬她离京,哪还有什么太女?张庭假传圣旨罪加一等,是要诛十族的大罪!”
张庭不慌不忙:“数年前奸臣当道,戕害忠臣谋害皇嗣,大行皇帝不得以才假意废黜太女殿下。待我任知府时,先帝才将圣旨交予我,命我若她有一日不在,奸佞横行,就命殿下领兵回京,以正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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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奸佞何人便见分晓,剑指兵部尚书郑泽雁。领军大权在握,说她意图谋害皇嗣完全有资本。
郑泽雁不得不出来洗雪清白,怒骂:“荒唐!庶人分明是因谋反才遭先帝废黜!”
张庭:“倘若是谋反,那敢问郑大人当时也牵涉谋反,何以全身而退?”
“自然是本官弃暗投明,效忠先皇!”
她勾唇一笑,“若是弃暗投明,便已是半只脚谋反,活罪可免,死罪难逃,而郑大人却为何不受丁点贬谪,反而收到嘉奖?莫非是陛下都畏惧你手里的兵权?”
“胡说!”
张庭继续道:“好,就算太女果真谋反,那为何陛下不欲诛杀她,反倒将其囚困颍州府?颍州府可是宗室根基啊。莫非陛下也知道太女冤枉,明则囚禁,实则保护?”
她杀人诛心:“郑大人说啊,说给文武百官听听。圣旨在上,若非是我所言,先帝又为何如此?!”
郑泽雁紧盯着她,目光化成火要将她烧得灰飞烟灭,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理由自然是——当时太女谋反,是成泰帝一手策划的。
这话若说出去,不仅是她对先帝不忠,也成功洗去陈珏的罪名;若不说,疑云重重,导致朝野内外沸反盈天,她们再也没有由头责问陈珏的出身……
郑泽雁沉重闭上眼,无力感席卷全身,这招阳谋实在是高,进与退毫无还手之力。
第223章
郑泽雁的闭口不谈,在朝臣与众军士眼中恰恰印证张庭所言非虚,一个个看着她的目光好比憎恶乱臣贼子。
陈琉的脸色也分外不好,如果郑泽雁成了乱臣贼子,那招揽她到麾下的自己又是什么?
她剑指张庭,厉声大喝:“竖子尔敢!”
“你敢当着天下的面,当着列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