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枯木林中,一群護衛拱衛著三輛馬車緩緩前行,前方依稀已能聽到湍流的水聲。就在那不遠處便是一條渾濁的大河奔騰而下,翻滾的河面不見任何船隻,這樣的水流中也不允許一般船隻通行。
不過,越過那條黃色的河流,對面的堤岸上卻是一片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從河岸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山巒之上直至山脊背面,與一河之隔的北岸完全是兩個天地。
這便是黃河,宋趙兩國的邊界線。經過了三天時間的晝夜兼程,天佑一行終於趕到了這裡。這處河岸以北枯黃的林地屬於趙國,舉目四望到處都是黃沙、枯木,而僅僅一河之隔的對岸雖不說鳥語花香,卻也是綠樹成蔭的好地方。想到這咫尺天涯的劇烈變化都是因為什麽,天佑一行無不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金磚,而後眼神越發堅定了起來。
“天佑,這裡真的沒有船能過去嗎?”白冰雨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有些著急的詢問道。
天佑驅動胯下靈騎上前幾步與馬車並駕齊驅,而後搖頭道:“不是沒有船,而是不在這裡。宋趙之間的這段黃河河面狹窄水流湍急,一般小船是沒法橫渡的。兩國的邊民在河中設有專用於擺渡的大型渡船,不過此船必須借用專設碼頭方能靠岸,這種無人區是過不去的。”
“那我們……?”
“不用擔心。”天佑回以一個安心的笑容,“就像王城內外有鼠道相連,河岸兩端也有隱蔽的渡口,只是時常改換地方,一般人不易發現而已。”兩人正說著,天佑忽然望著前方笑道:“巧了,這兒正好有一處。”
“哪兒呢?我怎麽看不見?”白冰雨伸頭去看,卻什麽也沒發現。河岸上既無行船也沒有浮橋之類,除了不遠處的岸邊立著根孤零零的木柱稍顯奇怪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特異之處。
車裡的其他人這時候也都從車上鑽了出來,但是和白冰雨一樣,他們也沒能發現任何過河的工具,忍不住又去看天佑,想讓他給解釋一二。誰知天佑卻是笑而不答,只是稍稍加快馬速一路小跑了過去,直到那根立在河岸邊的粗壯木柱邊才停了下來。
天佑翻身下馬,收起靈騎之後左右尋找了一下,很快在不遠處發現了要找的東西。走過去翻開一塊插著根枯枝的泥土,下面竟然是個擴口的壇子。沒有急著伸手,而是去找了兩根枯枝去掉枝杈弄成筷子一樣的結構,接著用這兩根枯枝伸入壇子裡試探了幾下,很快夾出了一塊破布。將破布提起一半,天佑看了下,又使勁抖了幾下,壇內立刻傳來咚的一聲,而後還響起了一陣沙沙的尖銳物體刮擦壇子內壁的急速響動,天佑這才將那塊布整個夾出來。
用先前那塊泥土重新封好洞口,天佑扔掉枯枝,將剛剛掏出來的那塊布條拿到木柱邊圍了一圈然後綁了個活結。
後面其他人都已下馬,此時紛紛圍攏過來看天佑到底在幹什麽,只是看了半天卻越來越迷糊。白冰倩走到那塊布條邊看了看,發現不過是幾塊不同顏色的碎布頭胡亂縫在一起而已,完全看不出其中門道。
龐大海實在忍不住問天佑:“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呢?”
“這是暗號,告訴擺渡的人我們要過河。”
“那你這塊布又是怎麽回事?”趙靈韻也好奇的問道。
天佑一邊往附近的山頂上觀望,一邊回答:“這是約定的暗號。不知道的人就算發現了這裡也不知道如何叫人,必須要從那壇子裡取出擺渡人放置的布條綁在柱子上才行,而且那壇子裡有毒蠍,不知道的人貿然伸手進去掏多半就沒命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一驚,終於明白了天佑之前抖落的是什麽東西。
“這沒想到過條河也這麽多講究。”白凝霜感歎道。
天佑笑了笑。“正常過河當然不必這麽麻煩,關鍵我們這是偷渡,當然得小心謹慎些。你怕被人發現,擺渡人也怕呀。”
正說著,山上忽然出現一個半大孩子,一蹦一顛的就從山上下來了。不過這孩子路過人群卻明顯擺出了一副有些害怕的眼神,而後小心的繞開人群,就像是只是路過而已。天佑又給大家解釋:“這是試探。要對切口,對不上的話這孩子就會一口咬定他不過是在附近玩耍,準備回家而已。”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天佑已經叫住了那孩子。“老人家留步。”
這話一出口那孩子立刻停了下來,先是奇怪的打量了一番天佑他們,然後才反問道:“你這人眼神不好嗎?人家明明還是個稚童,你怎麽叫我老人家啊?”
“因為我在叫你身後的船家呀。”
這話一出那孩子立刻便放松了下來,笑著奔過來先是一拱手,然後小大人一般的問道:“敢問客觀要過幾人,可有大件貨物?”
天佑指了下周圍:“31人,沒有行禮。這馬車便不要了,勞煩代為處理掉。”
那孩子看了眼馬車,又問:“扎手嗎?”
天佑點頭。“正燒著呢。”
“老規矩,每次5兩,沒問題吧?”
天佑笑著點頭,“倒是比之前貴了不少,不過沒問題。”
孩子也笑了起來。“官府又加錢了,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好了,客官您且等著,我這就去叫人來。”說完轉身就又跑了出去。
白冰雨好奇的看著天佑:“他們這什麽都沒有,一會要如何帶我們渡河?”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人家吃這口飯的,沒辦法還怎麽做生意?”
就在天佑說話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跑上了旁邊的山坡,然後把山坡頂上的一棵小樹給推倒了。天佑看到樹倒了立刻便回頭去看對岸,果然,那邊的一棵小樹很快也倒了下去。
這邊的孩子看到樹倒了,這才轉身跑下小山的另一側去,天佑沒用龐大海他們問就自己解釋道:“這是給對岸發消息,讓他們準備接應。”
果然,不一會對面的岸邊便來了許多人,站在河邊往這邊看。不過這些人大多空著手,只有幾個人背著前面帶鐵鉤的長竹竿。天佑隔著河向對面拱了拱手,對面也禮貌的拱手行禮,但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很快,這邊的那個孩子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看那男女老少的,似乎是整個村子都出來了。
來的村民不但多,而且行為奇怪,因為這些人不但人來了,還抬著東西,等靠近了才發現居然是棺材,而且不止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村裡集體出殯呢。
來的人中大多是年輕力壯的,不過他們隻負責乾活,負責交涉的是個老者。看著年紀不小,但走路卻是很有力氣,似乎還有點修為底子,不像普通人。不過想來也是。做這門生意一般村民還真不行。
老者過來拱了拱手,而後笑著問道:“客官,您別怪小老兒市儈,一村老小就靠這個吃飯了,不得不謹慎些啊。那個之前小兒應該有說清楚價錢的事情吧?”
天佑點頭,“每次五兩,沒錯吧?”
老者笑的臉上露出一堆褶子,一個勁的點頭。“沒錯,沒錯。看您是行家,不過我還是得再問一遍,這對面的規矩……”
“知道。你們拿多少他們就多少,沒錯吧?”
“沒錯沒錯。”老者點頭哈腰的答應著,然後回頭喊了聲:“木頭,把船抬過來給客人挑選。”
“這就過來。”
在幾個青年抬著棺材往這邊走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健婦在腰上綁了繩子,然後挽起褲腿下到了木柱旁的河水裡。踩著齊膝的河水摸索了一陣,很快從其中拉出了一根手腕粗的麻繩。後面立刻有人過去幫忙接過麻繩遞到後面,自己則順手把婦人拽了上來。
趙靈韻他們在一旁看著,發現對面的那群人也開始忙活了起來。而且和這邊一樣,那邊也有人下到木柱旁的河水中摸出了麻繩向上拉。
麻繩泡了水後重量驚人,好在村民夠多,齊心協力還是給拉了起來。而隨著麻繩逐漸出水,單根的麻繩後面竟然還拴著更粗的麻繩,而且這不是單根的繩子,而是一根環形的繩索。
隨著兩端的繩索被拉出水面漸漸繃緊,眾人終於發現了這真的是個環形繩索,而且一頭在對岸一頭在這邊。
此時那幾口棺材已經被抬了過來並且放到了眾人面前,不過落地時明顯感覺的出來分量很輕,而且也不是經典的梅花棺,倒是有點現代風格的意思。
棺木落地,立刻有村民將蓋板抽了出來。這棺材蓋也很奇怪,不是蓋上去的,而是抽拉式的,由頂部抽拉閉合,好像是怕掉下來一樣。
“客官請看,這是單船,這是雙人用的,這個可以運貨,當然您不怕磕碰,一次四到五個人也是一樣。”
老者在棺木前一個個的給天佑介紹,龐大海卻火了。
“你這老頭,我們要過河,你抬棺材來幹什麽?咒我們會淹死在這河裡嗎?”
老頭趕緊就想解釋,天佑卻先一步按住了龐大海。“不懂別亂說,這就是船。不怕翻的船。”
天佑這一解釋龐大海卻是愣住了,而其他人則是盯著這棺材看了起來。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
“我明白了。這棺材和船一樣都是木頭做的,下水肯定不會沉下去。而且這蓋板封的這麽嚴,計算棺材在水裡傾覆,倒過來也一樣能飄著,無論如何都不會沉入水底。”
說話的是個狼兵,天佑倒是沒想到狼兵裡還有思想這麽活絡的存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發現居然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
被天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狼兵姑娘趕緊解釋:“我姐夫家是做木匠的,我去探望姐姐的時候看過他家給人製作馬船。感覺和這個棺材也差不多,就是多個蓋子而已。”
龐大海還是有些不舒服道:“可是要躺進棺材裡,是不是有點……?”
“你個修士還有什麽好忌諱的?難道你還擔心自己以後要入土嗎?”
修士們修煉到最後只要不是意外橫死,一般就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繼續不斷修行下去,二就是修為關卡邁不過去,最後坐化成灰。棺木什麽的……不存在的。對修士們來說基本是用不到的。畢竟真的到意外橫死的狀態,也未必就有機會能讓人收屍。
這邊天佑開始選棺材,其他人就去了河邊看村民們忙活。
之前的那根木柱上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套上了一個帶特殊結構的鐵圈,然後還裝上了絞盤。之前被拉出水的環狀麻繩已經被套在了絞盤上。有村民拿來一跟單根的長麻繩,將一頭系在環狀麻繩上,然後兩邊的村民開始合力轉動絞盤。隨著那環狀麻繩的轉動,這邊的那根麻繩繩頭就被一點點的送向了對岸。
等繩頭到了對岸,對面的村民立刻將繩頭解下,然後拉到路邊的一塊大石上綁緊,還有幾個人專門在旁邊看著可有松動。這邊的村民將繩索的這一頭拉到了岸邊,然後等著天佑他們這邊選好棺材。
天佑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輕車熟路,直接點了那口單人用的棺材。“趙師姐,你第一個過。先到那邊給我們打個前站。一會我會最後一個過去。大家都聽好了。萬一中間發生什麽意外需要半路終止過河,先過去的人就全聽趙師姐指揮,這邊的人由我指揮。我們會另尋辦法過河,先過去的人也不必等我們,渡河之後先把東西送回國,我們回去再見。明白了嗎?”
眾人點頭。
天佑又對趙靈韻道:“師姐,你身上那個東西先拿給狼兵帶著。過河之後和對面的人說,我們身上帶-->> ,最快更新征途最新章節!
著東西,大概會有兩個人的重量,讓他們多上幾個人,別拉不住繩子滑脫了。”
“好的,你放心。”
天佑點點頭,這才轉身對老者道:“好了,開始吧。”
趙靈韻跳進棺材,村民立刻封住了棺木上的蓋板,然後幾個人合力把棺木抬到了河邊。這邊有村民將之前那根送過去的繩索的這一端拉了過來,穿過棺木八個頂角位置預先裝好的鐵環,然後確認捆綁結實了之後才把灌木送到了另外一批人手中。
這些人都挽著褲腿,腰上拴著麻繩,小心的扛著棺材走進河中,然後將棺木放在了水中。
這棺木不像真的棺材那麽厚實,所以浮力更大,很輕易的就飄了起來,然後隨著水流的力量開始向下遊飄去。不過因為繩索的長度有限,很快就被繃直,沒有辦法繼續向下遊飄的棺木很自然的就開始向河對岸靠了過去,根本不需要人去拉動繩索。
白冰雨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過河的方式,無不驚奇不已。只見那棺木在河水中載沉載浮,時而整個沒入水中,時而冒出大半,而且不時還會滾動幾圈,若是一般的小船早翻沉了下去。不過這東西是密封的,再怎麽翻滾也沉不了。裡面的人也根本掉不出來。
水速很快,繩索很快自然擺蕩著將棺木拉到了對面的岸邊。有幾個拿著長溝的村民用竹竿頂端的鐵鉤勾住棺木上的鐵環,然後幾根竹竿一起用力,最終把棺木徹底拉到了河邊的淺灘上。早就等在一邊的村民立刻過去把棺木抬到了岸上,打開蓋板,就見趙靈韻一個翻身從裡面蹦了出來,剛一落地立刻扒在地上乾嘔了起來。不過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麽來。
看著對面趙靈韻的樣子,天佑也是一臉黑線。千算萬算居然忘了踢醒暈船的事情了。
眼前這條河就是黃河的源頭,河面雖不寬,卻極為湍急,所以小船很容易翻覆。這棺材雖然不怕翻覆,可人在裡面跟進了洗衣機滾筒一樣,一般人確實扛不住。趙靈韻這種乾嘔的還算好的,那些吐得稀裡嘩啦的大有人在。
把趙靈韻放出來,對面的人立刻又把綁在石頭上的繩頭送到了這邊來,然後一樣的辦法,把空棺材推入水中,然後拉到這邊重新送上岸,接著再把繩頭送回去,馬上就可以開始運送第二批。
這一次天佑選的是雙人棺木,但隻讓白冰倩一個人進去,因為她身上還捆著金磚,看著是一個人,其實卻頂的上兩個人。單人棺木舒服一些,卻承受不了這麽大的重量,要是沉下去掛住什麽東西那才叫麻煩。
有了趙靈韻的前車之鑒,後面人也都了解了流程,一次一個人倒也不算太慢。等到18塊金磚都過去了之後天佑乾脆直接選了雙人棺木,一次兩個人加快速度。
連續五組雙人棺木發過去之後,最後只剩下了天佑和白冰雨最後一組。
之前看別人過去都沒什麽問題,可真被封進棺材裡天佑才發現不妥。隊伍裡一共就兩個男人,龐大海是一個人帶著金磚過去的,天佑卻要和白冰雨用一副棺木。前面五對都是兩女一組,抱在一起倒也沒什麽,可天佑和白冰雨孤男寡女的就明顯有些不妥了。
倒不是在意什麽名節、禮數,修士之間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俗人之間的閑言碎語。可不在乎輿論不代表不重視貞潔。白冰雨不介意別人亂說,卻不能真的亂作。問題是天佑不想做什麽,可等下了水才發現根本就控制不住。
棺木一入水就開始傾斜,因為天佑的體重明顯比白冰雨要大,所以棺木很自然的向他這一側歪了過來。白冰雨本來躺在棺木一側,兩個人倒也不算擁擠,可這一傾斜她就不由自主的滾了過來。
本來只是歪一下,天佑扶住也就算了。可白冰雨一滾過來,棺木的重心立馬就更歪了。於是整個棺木剛下水就徹底翻了過去,白冰雨也是悶哼一聲,直接撲到了天佑懷裡。
密封的棺材裡伸手不見五指,互相看不見倒也不算太尷尬,可問題是棺木傾斜後並未停止,而是隨著水流的推動繼續向前滾動了起來。這一下兩人一下又翻了過去,白冰雨被直接摔在棺材蓋上,天佑也開始向她滑了過去。
情急之下天佑本能的伸手想撐住下墜的身體,結果卻按在了一團軟肉上,下面立刻傳來一聲驚呼,天佑換忙移開手掌,可身體沒了支撐結果更糟,這次變成整個人都撲上去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天佑想解釋,可棺材又翻了過來,兩個人立刻再次換了個方向。原本天佑想趕緊伸手撐住彼此,可沒想到棺材突然遇到一個浪頭,突然停止了向前翻滾,開始反向滾動。這一下猝不及防,天佑來不及撐住白冰雨,自己又開始往下掉。
有了之前的事故,天佑這次也不敢去撐下面了。這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見白冰雨的位置,亂摸搞不好結果更糟。不過天佑急中生智,手腳張開,猛的一下撐住了兩側的棺材板,想要借此固定身體。
本來以天佑的力量,這個動作倒也不是做不到,可問題是他能撐得住,棺材卻撐不住了。這玩意就是一堆木板拚起來的,外面用鐵圈加固,但畢竟不是一整塊木頭。天佑的力氣那麽大,連太廟中的千年鐵木支撐柱都能生生扳斷,這不知道什麽木頭做的破棺材板哪架得住他那麽大力氣?
只聽哢嚓一聲,木板明顯出了問題,棺材板上甚至出現了一絲亮光,還有水流了進來。好在天佑反應快趕緊放松了力氣,不然直接撐裂棺材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他這突然一松勁,整個人立刻就掉了下去,而且這次因為四肢張開,完全沒了阻礙。下一秒天佑就感覺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一處濕潤、香甜的柔軟,不過這感覺僅僅持續了一瞬間,因為再往下就是牙齦破裂後彌漫開的滿嘴血腥味。
“啊……”
這次不光是天佑,白冰雨也撞的生疼。他們倆是修士不假,可還沒練到刀槍不入的地步。這麽一下可是著實撞的不輕。天佑掙扎著想要換個位置,卻不想下一秒就被一雙纖細而有力的臂膀僅僅摟住。他感覺到白冰雨滑嫩的臉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耳垂上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
“別再動了,棺材要撐不住了。就這樣抱住我,沒關系的。”
天佑還想掙扎,但白冰雨卻緊了緊雙臂,他也隻好抱緊了她不再亂動。雖然這樣兩人還是會在棺材裡滾動,但貼在一起沒有互相碰撞反而沒什麽關系了。反正棺材四壁都貼了獸皮軟墊,以他們的身體強度撞上去也不會有什麽痛感。
就這樣,仿佛一瞬間,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直到棺材停止翻滾,天佑才警覺的和白冰雨雙雙分開。
棺材板被抽開,外面的村民看到裡面的兩人都是驚呼了一聲,因為此時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濕透,棺材底下還存著一層渾濁的河水。
“哎呀,真是對不起,這條船想必是用的久了,真沒想到居然出了問題。”村民還以為是他們的棺材有問題導致兩人被弄成了落湯雞,慌忙道歉。
天佑雖然不想坑人,卻不好意思說出原由,只能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說。“咳……咳……。嗯,你們這個東西是有問題,不過我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人能過來就行了。這次你們動作很快,我很滿意。這是額外打賞你們的,不用客氣。”天佑說著丟下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然後招呼其他人:“我們快點走,免得再出什麽事端。”
“你不用換身衣服嗎?”龐大海還在後面傻乎乎的問,卻被趙靈韻給拉住了。
白冰倩的眼睛在天佑和自己姐姐的臉上來回巡視了好幾次,卻是沒發現什麽端倪。倒是白凝霜表情古怪,顯然是注意到了二人嘴唇上的輕微腫脹,不過她也沒說什麽。
白冰雨自己當然不會揭自己的短,連忙催促著大家上馬,眾人或是疑惑或是不在意的紛紛換上靈騎。
到了宋國就不必再使用馬車偽裝了,全員換上靈騎之後速度明顯加快,很快鑽入山林之間的小道不知去向,隻留下兩岸的村民忙著收拾東西撤離岸邊,很快便連村民也走了個乾淨。等半個時辰之後,一隊巡邏的趙國軍士從此路過時,河堤上已經什麽都不剩了。
天佑他們這邊順利進入宋國范圍,而趙國這邊趙王卻是正在大發雷霆。
“蠢貨,廢物。把他們給我叫回來。”趙王的禦座之下,名貴的花瓶瓷器碎了滿地,一群大臣俯首帖耳噤若寒蟬。
“大王,此次丟失目標雖然有錯,但此時當以尋回金磚為要,切不可因一時氣憤而耽誤了大事啊!”之前推薦齊昌擔任追繳隊總帥的那位趙國重臣此時正跪在地上勸解著。不是他想多事,實在是這事情牽扯到了他的侄兒,又是他推薦的人選,他想躲也躲不開啊。
趙王雖然生氣,卻也不是真的糊塗。惱怒的又想摔東西,找了一圈卻發現已經沒東西可摔了。有火沒處發的他乾脆走下台階,一腳將那齊大夫踹了個跟頭。“滾,都給我滾。告訴齊昌和秦漠,找不回金磚他們也不用回來了。還跪著幹什麽?還不快滾?”
一眾大臣這才連滾帶爬的往外跑,當然有些人面如死灰,有些人卻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是背後的趙王看不到而已。
事實上消息昨天就已經發回來了。齊昌和秦漠追了兩天后終於和來自中立區邊境那邊的搜索隊相遇了。可兩隻隊伍一溝通就發現,誰都沒見到賊人,也沒發現金磚的痕跡,於是他們立刻就意識到了追錯方向了。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誰都有魄力立刻掉頭去追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齊昌下令隊伍就地散開,向周圍區域輻射出去,仔細搜索每一寸土地,誓要揪出這幫賊人。
當然,搜索結果只能是一無所獲。天佑他們壓根就沒來過這裡,他們又怎麽可能找得到?
原本齊昌帶著一幫紈絝都以為這次是來鍍金來的,沒想到卻出了這麽大事情。齊昌趕緊命人使用傳送陣把消息送回給自己叔父,讓他快想辦法。知是齊大夫又不是趙王,糾結了一夜還是只能據實上報。所以就有了剛才這一幕。
沒辦法。趙王都發飆了,齊大夫也只能催促齊昌趕緊找到賊人下落了,不然這個事情還真沒法善了了。當然,齊大夫同時還暗示了齊昌,萬一發現事不可為就把責任都推給秦漠,他安排秦漠輔助齊昌的目的就在於此。一方面可以利用秦漠的能力幫助齊昌更好的完成任務,另一方面就是萬一像現在這樣出了紕漏可以推出來頂雷。
齊昌這邊其實沒等回信就已經開始和秦漠一起搜索了起來,很快,就在那處茶攤前秦漠駐留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調來追蹤用的獵犬,一路翻過山去,終於找到了那處山洞。然後,理所當然的中招了。 最先進入的那人跨過了機關,但第二個人卻踩中了樹枝。引線拉動,陶罐落地,而後就是劇烈的爆炸伴隨著幾丈長的烈焰從洞內噴湧而出,把等在洞口的齊昌熏了一臉黑。就這還多虧秦漠反應快把他撲下了馬,不然頭髮能不能保住都還兩說呢。
洞內被焚燒,線索很快就斷了,好在地上的氣味還在,一路追蹤而去,愣是又用了兩天。等他們追到黃河岸邊望著河對岸發呆的時候,才不過是趙王發飆之後的第二天而已。不過,面對現在這個結果,兩人卻是躊躇著不敢往上報告了。
趙王下了死命令,找不回金磚他們也不用回來了。可如今賊人已經出了宋國范圍,他們就算追的上,也未必就能安全帶回金磚。要知道金磚這東西可不是只有他們趙國想要。雖然這些金磚是趙國太廟偷出來的,但既然出了太廟,還到了宋國的地盤上,一旦讓宋人知道了。齊昌和秦漠都不認為還有要回來的可能。
“這要怎麽回去向大王交代啊?”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艱苦追擊,齊昌此時兩眼通紅面色憔悴,再也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他無奈的看著秦漠,期望對方能想出個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困境。畢竟事實已經證明,人家之前的判斷基本都是對的。隻恨自己沒有聽他的,不然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