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天津真的有一文錢一斤的肉?”
從弘治皇帝說天津這邊的肉只要一文錢一斤開始,周經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當時他甚至於都覺得弘治皇帝是不是瘋掉了。
這肉別說是災荒的時候,就是在風調雨順的豐收年景裡面,這一斤肉也是要十多文,縱然是最便宜的魚肉,那也是要七八文一斤的,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一文錢一斤的肉。
不僅僅是周經,滿朝文武大臣們都不相信天津這邊會有一文錢一斤的肉,肉食在這個時代可是非常難得的,一文錢一斤的肉,會是什麽肉?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們三個被弘治皇帝派遣到了天津這邊,準備去采購這一文錢一斤的肉。
“我也不知道,不過陛下已經直言到天津之後找劉晉,這劉晉乃是高人子弟,每每都出人意料之外,或許也是難說。”
李東陽微微搖頭,他不喜歡騎馬,但沒有辦法,現在災情比較嚴重,時間上已經拖不得,自然是不可能坐馬車慢悠悠的去天津。
至於一旁的張懋一路上一直都是一言不發,他因為給弘治皇帝背鍋,現在可是弘治皇帝面前的大紅人,無論是弘治皇帝召集大臣議事,還是這采購糧食賑災的事情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但張懋是個老狐狸,人聰明著,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要低調,不能沒頭沒腦的亂蹦蹦跳跳,否則就真的成了這些文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對於這些事情,他保持了一貫的態度,不關心、不過問、不發表意見,至於這辦事會不會出差錯,他還是不擔心的,周經和李東陽兩人還是比較靠譜的,不用擔心事情辦不好回去無法交差。
“唉,希望如此吧,這災情已經越來越來越嚴重了,連京城這邊都開始鬧饑荒了,這糧食漲的太貴了。”
周經歎口氣,悲天憫人的說道,同時一邊縱馬疾跑也是一邊觀察官道兩邊的情況,因為災荒,官道上面也是出現了很多逃荒的人。
“謝公,你看這逃荒的人,為何全部都往天津這邊逃荒,卻是不見向京城這邊逃荒的?”
一路走路,周經也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京城和天津之間的官道上,逃荒的人居然是清一色的向著天津這邊逃荒而去,很少看到有向京城這邊逃荒的。
按理說京城是大明的國都,而天津這邊僅僅只是北方一個普通的城市,這逃荒也是應該往京城這邊逃荒才對,現在卻是完全反過來,讓人想不通。
“我想這可能就是陛下叫我們來天津的原因吧,或許天津這邊真的有一文錢一斤的肉。”
聽到周經的話,李東陽仔細的看了看官道上面逃荒的人,接著想了想說道。
“這…難道真的有一文錢一斤的肉?”
周經微微搖頭,實在是想不通,這一文錢一斤的肉,怎麽可能?
京城和天津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僅僅只有一百多公裡,騎馬往來的話,並不需要太久,隨著離天津這邊越來越近,他們也是發現聚集到天津這邊逃荒的人非常多,特別是快到天津的時候,官道上面到處都是逃荒的災民。
一路上看到的災民全部都是瘦骨嶙峋,有些人甚至於都餓暈在了官道旁邊,看到的樹木樹皮都被吃的精光,剛剛才發芽出來的嫩草全部消失不見,災民就如同蝗蟲一般,
將所有能夠吃的東西全部吃的精光。 這讓李東陽、周經、張懋三人的心情變的無比的沉重,有時候站在朝堂之上是沒有辦法體會災民們正在經歷什麽樣的苦難,只有親眼見一見,看一看才能夠知道這饑荒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距離天津只有不到十裡路了,我們加把勁,一口氣到天津吧,爭取早點將糧食采購回去,用來賑濟災民。”
看著災民們的淒慘景象,原本打算休息一下的李東陽也是對著身邊的周經和張懋說道。
“正有此意,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天津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能夠吸引如此多的災民洶湧而去。”
周經點點頭,他現在是更加的好奇了,比起出京城時更加的好奇,滿腦子的疑惑。
三人的隊伍騎著馬,轉過一個山頭,眼前豁然開朗,一下子就能夠非常清楚的看到遠處的天津城,同時能夠看到通往天津這邊的官道上非常的忙碌,成千上萬的人正在忙碌著,看起來似乎在修路。
“他們好像是在修路吧?”
看著前方官道上熱鬧非凡的景象,周經想了想說道。
“是在修路,只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沒有下雨,這官道似乎好像並不用修吧。”
李東陽點點頭,想了想說道。
“前方的官道好像有些不一樣,更加的寬闊,似乎好像也更加的平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經皺起了自己的眉毛,努力的往前方眺望,想要看清楚前方發生的一切。
“很快就知道了,走吧。”
李東陽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拍打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吃痛,也是邁開蹄子急速的前進。
不過很快,三人就不得不放慢了前進的腳步,因為前方的官道上面擠滿了人,同時還有人在不斷的吆喝著。
“招工了、招工了,京津公路建設招工了,做一天有十文錢工錢,一文錢工錢能夠買一斤肉,做一天有十斤肉,要來的趕緊來排隊報名了。”
有穿著統一服裝的人拿著鐵皮喇叭在官道上面不斷的吆喝,聲音非常的響亮,縱然是隔著很遠都能夠清楚的聽到。
官道上面的災民一聽這個聲音,原本無精打采的,瞬間就仿佛是打了雞血一般,立刻加快了自己的腳步急匆匆的跑了過去。
“還真的有一文錢一斤的肉?”
隔著幾百米的距離,李東陽、謝遷、張懋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一下子就來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