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翻臉無情,忽而和煦如春風,忽而嚴厲如冰雪,一番虛虛實實呵斥下,遊嘯風哪里知道真偽,見到兵士上前拉住他,轉瞬就要拖出去斬了,哀聲求饒道:“蕭大人……西梁王,在下真的治好了公主的病,這總算是件功勞……”
蕭布衣伸手一擺,眾兵士鬆開了游神醫,游嘯風連滾帶爬的來到蕭布衣腳下,“西梁王,在下真的不是欺騙,是有些難言之隱,還請你明察……”
他說話的功夫,四下望過去,滿是謹慎。蕭布衣擺擺手,“都退下去。”
眾禁衛出了廳外,廳中又只剩下三人。孫少方卻是又驚又佩,暗想西梁王簡直沒有不會的東西,方才侃侃而談,對醫道竟然說的頭頭是道。他不知道蕭布衣在草原跟個真正的神醫學習醫術,雖是時間短暫,可和易筋經一對照,對醫理瞭解的已經不遜尋常的醫生。醫武相通,蕭布衣又肯專研,只是幾句話就唬的遊嘯風膽顫心驚。
原來孫少方也是心存疑惑,他其實已經知道,無憂公主染病其實和太平道有關。
對於太平道,他本來是一知半解,可經過白虎門一事,可以說是讓他深惡痛絕。只是老二已死,他怒火無從發洩。無憂在他看來,那是極可能被太平道下毒,游神醫能解無憂之毒,那就可能和太平道有關。
他這種想法也是情理之中,蕭布衣當然聽的出來,遊嘯風來之前,蕭布衣詳細問明當初無憂治病的經過,遊嘯風的一番醫理在孫少方聽來有如天書,可蕭布衣卻是很快的查出破綻。
那就是無憂公主絕非游神醫能夠治好!
可如果不是游神醫能醫治的好,無憂公主醒轉又是何故。蕭布衣皺緊眉頭,只是冷冷的望著遊嘯風道:“我知道公主這病絕非你能治好!”
“西梁王……怎麼知道?”遊嘯風哆哆嗦嗦道。
“你是受誰指使給公主下毒?”蕭布衣索性扣個大帽子上去,冷聲道:“你可知道下毒、欺騙本王,哪項都是死罪!你下毒後還想解毒請功,實在是罪大惡極。”
遊嘯風駭地臉色蒼白,“西梁王,絕無此事。內宮戒備森嚴,我不要說沒有下毒的膽子,就算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能耐。就算有這個能耐,我和公主無怨無仇,下毒害她做什麼?西梁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醫治不了這個病,可有個人卻能醫治。他不過是假我之手救了公主。其餘的事情我並不知情。”
蕭布衣急聲道:“那人是誰?”
遊嘯風猶豫下才道:“他是藥王孫思邈!”
蕭布衣怔住,半晌才道:“藥王在哪里,他為何不親身前來,還要假你之手?”他其實暗想,這世上若真有人能夠醫治無憂的話,那只怕真的只有孫思邈,可孫思邈為何不親身前來。實在讓他疑惑不解。
遊嘯風苦笑搖頭,“西梁王,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
“或許拉你出去砍幾刀你就知道了。”孫少方冷冷道。
遊嘯風嚇的面無人色,“西梁王,我這輩子做的好事有限,這件事算是其一。如果只因為做了這一次好事就被砍了。那實在讓人心寒呀。”
蕭布衣本來臉若寒冰,聽到這裏反倒笑起來,伸手攙扶起遊嘯風道:“你說的地確不錯。你既然認識孫神醫,可知道他現在何在?”
遊嘯風苦笑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教完我解毒之法後,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東都。”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他難道沒有留下什麼話嗎?”
“他說這次要能救了公主,說不定有賞賜。”遊嘯風漲紅了臉。
孫少方冷笑道:“原來你也不是想做好人,不過想獨吞賞賜罷了。”
遊嘯風慌忙道:“天地良心,我遊嘯風若有半分獨吞的念頭,讓我天打五雷轟。孫神醫當時對我說,若能不說他的名字。最好不說。就當他沒有來過就好。”“你現在還不是說了?”孫少方譏諷道。他本來不是如此偏激地漢子,可總是琢磨不到敵人。難免心中火燒。
遊嘯風苦笑道:“孫神醫還說了,此事可以瞞得過別人,但是不見得瞞得過西梁王。若是他追問,讓我實話實說就好。他說西梁王寬容大量,絕對不會和我計較。”
蕭布衣心中微動,突然道:“公主中的什麼毒?”
“聽孫神醫說,是苗人的蠱毒。”遊嘯風喏喏道。
蕭布衣皺眉,“下毒的人是誰,孫神醫可曾說過?”
遊嘯風搖頭,“那倒不曾,但肯定不是孫神醫了。”
“廢話。”孫少方呵斥道。
蕭布衣卻是又想起一事,“遊嘯風,你又是如何認識的孫神醫?”
遊嘯風臉現忸怩,支吾不語,蕭布衣冷笑道:“看來你這神醫也有不少內幕,那是不打不招了。來人呀……”
他一說來人,遊嘯風又打了個寒顫,苦笑道:“西梁王,不打我也會招,只是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了,在下說也就是了。當初我在茶樓喝茶之際,有人得了疾病,在下偶使妙手……那個不是妙手,是忍不住的救治,當然算不上什麼妙手。”他自吹自擂慣了,這刻改不了這毛病,可話說出口感覺有些不對,慌忙補救,“比起孫神醫來,我這只能說是豬手罷了。當初救好那人後,茶樓那些人都是讚揚一片。在下難免飄飄然,就說這點算得了什麼,如今那個太僕寺地典牧丞也是在下治好的。 ”
蕭布衣好氣又好笑,“幾年了,原來你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傑作。”如今太僕寺的典牧丞就是小弟,游嘯風幾年前曾經給小弟看過病,典牧丞當然算不了什麼。但是能和西梁王扯上關係的事情,游神醫當然不會不提。
游嘯風見到蕭布衣滿是笑意,知道這條命終於撿回來了,苦笑道:“在下就是改不了這自高自大的毛病,茶樓就有人問,治好個典牧丞算得了什麼?在下就告訴他們,這典牧丞倒算不了什麼,可在西梁王地眼中,這個小弟和他親弟弟沒有什麼兩樣。酒樓地人這才恭敬十分,老闆聽西梁王之名。都沒有收在下的茶錢。”
“西梁王問你怎麼認識的孫神醫。”孫少方忍不住喝道:“你嗦嗦地都說了什麼?”
游嘯風以前和孫少方關係不差,今日見到他疾聲厲喝,搞不懂為了什麼,“孫親衛……不,孫郎將不要焦急。西梁王讓我說清楚怎麼認識的孫神醫,我總要把前因後果說一遍,不然他聽著不對,又要把我斬了,那可是天大的冤枉。不過當初酒樓就有人說了,既然我也醫治過皇親國戚,那皇宮的無憂公主染了怪病。宮中御醫束手無策,如今放榜請天下名醫,問我可能醫治。我知道自己的本事,知道絕對沒有這本事,是以一笑了之。沒想到旁邊突然有人說,公主中的多半是苗疆地蠱毒,尋常的醫生怎會醫治!”
蕭布衣心中凜然。“是誰說的?”
孫少方也是振奮了精神,沒想到遊嘯風終於說了點有用地資訊。遊嘯風苦笑道:“那人是個三十歲上下地漢子,頭紮白布。冬天亦是打著赤腳,穿著麻鞋,很有些古怪。”
蕭布衣還在沉吟,孫少方已經皺眉道:“這好像是巴蜀一帶打扮。”
游神醫喏喏道:“那我倒不清楚,不過聽孫郎將一說,我才覺得那人口音好像地確有點那個地方地味道。”
“後來呢?”蕭布衣問道。
游神醫苦笑道:“那人說了一句後,就徑直下了茶樓。茶樓其餘人並沒有注意,或者都以為他是胡吹大氣,在下倒是心中一動。暗想苗人的蠱毒奇異非常。常人難以知曉,我也只是聽過。這人言之鑿鑿,莫非真的有些本事。我當時慌忙追了下去,沒想到那人像會飛一樣,轉瞬不見。在下見不到他的蹤跡,多少有些失望,這時候身後來了一人,沉聲對我道,游神醫,貧道孫思邈這廂有禮了。我回頭望過去,見到身後不知何時站著個道人,道骨仙風,面色紅潤,讓人看不清到底是多少的年歲。當初在茶樓我就見過這道人,可只以為他是尋常的茶客,卻不知道他就是孫思邈。”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不由想起當初在草原見到孫思邈一事。他暗自沉吟著其中地關係,不知道那個漢子究竟又是何方神聖,他能知道無憂公主中了蠱毒,不知道和太平道又有什麼關係。孫思邈先救草原瘟疫,這次又是無聲無息的救了無憂公主,這其中是有關聯呢,還是偶爾為之?
游嘯風見到蕭布衣沉吟,心中惴惴,繼續說道:“我聽到他自稱是孫思邈,不由大吃一驚,這孫思邈名震天下,不想我竟然能夠遇上。不過吃驚中也有不信,孫神醫顯然看出我的疑惑,只是說了幾句醫學之言,就讓我欽佩不已,不敢再有懷疑。他這才對我說,無憂公主的確是中了苗疆的蠱毒,而且再不施救的話,蠱毒發作,肯定送命。想醫者父母心,他有急事,不便行醫,所以假我之手救治,我敬佩孫神醫的為人,又想救人也是好事,也就應承了下來。後來地事情西梁王你也清楚了,公主雖是因為我好轉的,但是和我沒有半分關係,在下所說的字字屬實,若有虛言,天誅地滅,還請西梁王明察。”
遊嘯風說完,苦著一張臉,孫少方卻已經忍不住地想到,孫思邈會不會和太平道有什麼關係,不過他一代名醫,若能治好無憂公主也是不足為奇。
蕭布衣卻是由草原想到了今日,半晌才道:“原來如此,如此說來,我倒錯怪神醫你了。”
遊嘯風又抹了把冷汗道:“豈敢,豈敢。只是既然沒有在下的事情,在下還請回轉了。”見蕭布衣點頭,游神醫慌忙離開王府。出去後哭笑不得,喃喃道:“這好事也不好做。”只是回到了家中,將將夜晚的時候,就有官兵找上門來,遊嘯風駭了一跳,不想隱患如此之深,沒想到官兵卻是送上珠寶綢帛,說是西梁王說他救人有功,特此重賞。除此之外,西梁王竟然還送上了面錦旗。上書妙手仁心四個大字。官兵都說這是西梁王親手所書,找人繡上之字,東都能得西梁王賜字之人,遊嘯風算不上絕後,卻實屬是空前之人。游嘯風又是欣喜又是驕傲。早把不該多此一事忘在了腦後,自此逢人就是炫耀一番。只是四個大字雖然遒勁有力,卻是多少有些狗爬之意,難免讓遊嘯風覺得美中不足。不過轉念一想,這也就是古人所說的魚肉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隨即釋然。
遊嘯風大肆為自己吹噓貼金之時,蕭布衣卻已經準備南下前往巴蜀。擊敗李密後,此地已為他爭奪天下關鍵所在。
巴蜀遠比他當初想像的要困難,更加上李孝恭此人足智多謀,暗中策劃,蕭已經呈不支之勢,蕭布衣雖是心急,卻還不忘記和眾人商議。
離開東都之前。蕭布衣最後一次商議卻是跟李靖、徐世績和魏征三人。
三人無一例外的都是面色凝重,蕭布衣卻是笑道:“我要離開東都一段時日,以後這東都之地。就要倚仗二哥、世績和魏先生了。”
魏征輕歎道:“微臣當竭盡全力,只是巴蜀之地,真要西梁王親自前往嗎?東都初定,西梁王遠離,只怕民心惶惶。”
蕭布衣卻是笑道:“無妨事,現在東都全權在我等地掌控之下,我就算離開,運作依舊。這東都要我在不在都是一樣,才能讓我等安心。眼下就是個考驗的機會。”
徐世績微笑道:“反正西梁王總有自己地藉口。東都倒不是問題,可我考慮地卻是你的安危。巴蜀蠻人之地,西梁王,你雖是足智多謀,以身犯險也是讓我等擔心。”
蕭布衣輕歎道:“其實我一直沒有懷有前往巴蜀地打算,可自從我們攻下襄陽後,幾次遠圖巴蜀都是無功而返,數次招降的隋臣亦是鎩羽而歸,叔父蕭前往,本以為能有所建樹,沒想到眼下河池、漢川、西城、房陵幾郡已經均表態歸附李淵。我等若再不奮起,等巴蜀落在人手的時候,悔之晚矣。我亦不想以身犯險,可若是能取巴蜀,限制關中出兵,這點危險也是值得。”
李靖微笑道:“世績、魏先生,其實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最少布衣他身手高強,何況荊襄、巴東都是強有力的支援,布衣前往巴蜀,絕非一人作戰。想當年他兩次闖蕩草原,立下赫赫的威名,身邊人數有限,這次有強有力地後援協助,就算不成功,也是出不了太大的差錯。”
聽到李靖這般說法,魏征終於點頭道:“李侍郎說的也有道理,只希望西梁王前往巴蜀一帆風順,我等能做之事,只是竭力穩定東都。”
徐世績皺眉道:“西梁王,我雖知道你是不差,可聽說李孝恭這人也是極為厲害。他對人懷之以禮,往往書信所至之處就能兵不血刃。連取四郡可見他高明之處,還望你多加小
蕭布衣點頭道:“世績說的不錯,眼下李孝恭只憑一張嘴就連收山南四郡,實力不容小窺,我等計畫就是先說服巴西,義城兩郡歸附,扼住劍關入蜀之路,讓李淵等人無能南下。至於蜀地倒可以暫緩,畢竟暫時無關大局。蕭尚書定下的計策是不差,但是巴西、義城苗人勢力龐大,一時間難以說服。巴蜀之地民風剽悍,地勢崎嶇,出兵不易,適合說服為主,動刀兵已是下策,我們若能說服那裏地苗人依附,李孝恭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是無可奈何。”
這番計策四人其實早就商量多次,亦是蕭制定的方針。
只是方針制定的並無錯處,實施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徐世績點頭道:“既然西梁王一切考慮清楚,那我等只能預祝你馬到功成了。”
蕭布衣微微一笑,“對了,我南下巴蜀之前。你等還要有幾件事情要做。”
三人站起,肅然道:“西梁王請吩咐。”
蕭布衣擺手讓三人坐下,正色道:“我等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多禮。第一件事就要世績、魏先生鎮守東都,促進民生,恢復東都生計,然後促進南北交融。這任務即是當前迫切之事,亦是長遠之計,還請世績、魏先生莫要忘懷,只是具體如何來做。卻非我能想到之事了。”徐世績和魏征雖都已經是朝廷命官,可蕭布衣還是喜歡如此稱呼。二人聽了,只覺得親切,恭聲道:“微臣聽令。”
“第二件事嘛,”蕭布衣已經望向了李靖。“二哥,李密雖敗,可卻不知所蹤,此人仍是大患,不可小窺。想河南收復,當下東都大敵就剩竇建德、徐圓朗二人。只是眼下以休養生息為主,還請二哥留意此二人的動靜。”
李靖點頭。“你安心就好,我自有分寸。”
“我早就修書一封給竇建德,說只為天下平定,百姓安樂,無意去取河北之地。竇建德若是聰明,暫時會和我等結盟,全力的進攻羅藝。可先除此禍害。不過除了竇建德、和徐圓朗,還有他們之間臨清地楊善會也是不容小窺,此人善戰。力保本地地安寧,卻是一直沒有大的動靜,我派人招降,他亦是沒有回音,實在有些古怪。 ”
李靖還是點頭,“我知道了。”
很多事情,事先分析也沒有太多的作用,李靖說個知道了,卻早把此事牢牢的記在心頭。
蕭布衣笑笑。想起當初楊得志所言。心中疑惑不去。因為當初楊得志在鄱陽湖之時,只是告訴他小心楊善會。就再也沒有了下文。他知道楊得志絕非無的放矢之人,也就把這個楊善會牢牢的記住,後來根據蕭布衣地調查,知道楊善會本來是隋臣,如今扼住臨清,北有竇建德,南有徐圓朗,勢力範圍也不算大,更對自己不能造成實質的威脅,既然如此,楊得志讓自己小心什麼?蕭布衣心中疑惑,暗想楊得志所說的人難道不是這個楊善會,可若不是此人,那天底下又有哪個楊善會值得自己小心?至於這個楊善會,詢問了徐世績和李靖二人,對他也是不甚了然,唯一知道地是他父親亦是朝臣,父親本來鎮守毗陵,楊善會卻是轉到鎮守臨清,本來一直都是清正廉明,並無赫赫戰功。可盜匪橫行之時,他卻異軍突起,顯示卓越地領軍才能,倒讓人很是詫異。
見到三人都是望著自己,蕭布衣顧不得再多想,略微沉吟道:“至於東南亦是大患,要提防江都之兵北上。可他們若想出兵,準備糧草,等氣候轉暖也是數月後的事情。我前些日子封杜伏威為東南道大總管,加封楚王,他竟然一口允諾,已奉表臣服。可最讓我們高興的是,江都聽說又冒出個吳興太守沈法興,以討伐弑君的宇文化及為名,徵集精兵造反,而且聲勢浩大,不容小窺。如今杜伏威、李子通、沈法興三路大軍都是瞄準江都之地,妄想割地稱王,江都的驍果軍又是軍心不穩,一心思歸,在我看來,江都反倒是最不足懼地一塊。”
這次李靖三人都是點頭,顯然認可蕭布衣的看法。徐世績微笑道:“所以說目前天下勢力暫且又是均衡整合之時,等著下一輪看誰搶先打破僵局。西梁王在這個機會去搶先手,亦是明智之舉。關中李淵開春之際肯定還要和薛舉鏖戰,無暇出兵東進,依此看來,東都可暫且安寧一段時日了。”
蕭布衣長身而起,向三人深施一禮,“既然如此,我即刻就要出行,東都有勞三位。”
李靖等人亦是站起施禮道:“祝西梁王馬到功成。”
蕭布衣帶人出了白虎門的時候,算是微服而行。
只是這一行浩浩蕩蕩,比起以往地孤身闖蕩大有不同,除了讓人快馬趕赴襄陽,讓杜如晦、蕭銑、竇軼等人早做入蜀準備外,蕭布衣把蝙蝠四兄弟盡數帶在身邊,阿鏽、周慕儒亦是跟隨,史大奈武功高強,當然亦是貼身隨行,此外還有馬周和一乾親衛好手,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可望著這些人跟隨,卻是少了思楠,蕭布衣心中微有遺憾,那一刻只是想,思楠現在到底去了哪里?
此去巴蜀只是勸說歸降,並非動兵,是以還要帶文臣遊說,馬周是個書生,如今已現能力,是以被蕭布衣帶在身邊,盧老三精熟各地方言,當然也是得力地助手。
若是真的要打,有荊襄、巴東之兵支援,倒也不愁。
眾人立在白虎門外,李靖卻是親自送行,二人並轡北行,蕭布衣見到行地已轉,微笑道:“二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只盼我們早日再見。”
李靖卻是輕聲道:“布衣,我知道你隨機應變地能力極強,不過還要囑咐幾句。”
“二哥請說。”
“其實我也不放心你前往巴蜀,可除你之外,真的讓人感覺到沒誰有此能力。去巴蜀必須是個文武全才的方好,你要對付的勢力絕非只有李孝恭和他背後的李家,其中還有苗人對中原人的仇恨,舊的隋臣抵觸,除此之外,你還要小心五斗米道。巴蜀本是五斗米道地根基所在,不能不防。”
“五斗米道固然要防,可是太平道更是讓人驚凜。”蕭布衣苦笑道。
李靖卻笑了起來,“我不放心你的安危,大哥更是如此,至於太平道,有他在,應該無法興風作浪。”
蕭布衣目光一閃,振奮道:“你說大哥他……”
“我這也不過是猜測,但是大哥總不會對太平道置之不理。”李靖微笑道:“三弟,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說了清楚,二哥只盼你馬到功成,平安歸來。就算不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切不可意氣用事!”
蕭布衣凜然抱拳道:“布衣知曉。”他告辭李靖,催馬前行,徑直向伊闕地方向,從那裏南下,可先到襄陽,再由長江水路西行入巴蜀之地。
寒風起,長路漫漫,眾人行了十數裏,卻突然發現路的盡頭有一騎擋道。那騎那人身著盔甲,渾身血跡斑斑,手持長槍,卻顯落寞無限。眾人凜然,才要上前護衛,蕭布衣卻是目光一閃,催馬上前,沉聲道:“秦兄不知何事見教?”
秦叔寶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輕聲道:“西梁王,在下已經等候多日,當日多謝西梁王賜教。眼下願跟隨西梁王南下,不知道西梁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