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鬼神邪兵出世,一掌抓來,天地之間,似乎都多了些絕望氣息。
神玄城內,所有平民修士,皆傻傻抬頭,看向了那龐然巨物!
在這等層次的力量面前,是修士還是平民,甚至是北域百姓又或是尊府血脈,差距都已經不大了,那本身就是一種狂暴而邪戾的力量,無法想象被那力量擊中會是什麽樣的感覺,他們只知道,僅憑著這力量引動的余波,便已足以將他們連肉身帶神魂統統碾碎……
在這力量面前,逃都沒用!
只能傻傻的站在了原地,會被掃中或是不會,都隻憑了運氣!
“汪汪汪……”
感應到這種力量的威脅,就連小黑龍都急急竄了過來,蹲在了方貴的肩膀上大叫。
“這小兒怕了,任他再凶橫,也絕無可能同時對付這些鬼神邪兵……”
地底之下,蒼日非涼天心間大叫,癲狂之余,卻也有些壓抑:“不過,如今被迫提前動用了這等邪兵,以後就很難在戰場之上收到奇效了,但也沒有關系,雖然這些邪兵尚只是半成之物,但也足以將那龍帝奪來,隻消將它獻往霧島,那對我來說,仍是大功一件……”
只是出乎蒼日非涼天的意料,方貴面對著那一隻手掌,居然只是漸漸皺起了眉頭。
他的神色,像是在緩緩扭曲,露出了罕見的陰沉。
牙關已咬緊,雙頜肌肉線索在這時候顯得異常的明顯!
似乎,有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決定,在這時候終於做了下來。
“師伯說,這世間最大的慈悲便是超渡!”
他聲音低低的響起:“這句話如今我終於明白了……”
“嗖!”
眼看著那一掌快要拍到他的身上,他忽然之間動了。
身形如鬼魅,傾刻之間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像是一個恍惚的影子左右挪移。
“逃了?”
蒼日非涼天都不由得一怔,但旋及便雙眼充血:“你敢……”
方貴沒有逃,他只是憑著強橫到了極致的肉身,於刻不容發之際躲過了這一掌,但他沒有試著遠遁,逃離這片戰場,而是衝向了這半空裡的一道身影,那是一位尊府的元嬰,他本來急急衝到跟前來,要對抗方貴,好幫著地底之下的蒼日非涼天避開方貴的追殺……
但在這一刻,他忽然眼前一花,出現了方貴的身影。
這一驚非小,大叫聲中,他渾身法力盤旋升騰,便要化作神通打將出來……
但是沒有!
在他法力還未提起來之前,方貴已經一掌抓到了他額心頭上。
然後,還不等他說出一句話來,方貴便已手掌收縮。
“啪!”
這位元嬰長老的腦袋直接被捏爆,一團血漿之中,隱約可見一道流光急要遁走,那是這長老的元神,可是根本不待這靈光飛出三丈,便已有道真意盤旋而來,將其網住!
噗!
一聲些微響起,靈光破滅。
一位尊府元嬰長老,便這麽連肉身帶元神,皆被毀滅!
再下一刻,方貴身形陡轉,繞過了那鬼神邪兵緊跟著抓過來的一掌,身形於半空之中跳動,來到了另外一位手持妖刀的長老身前,那長老驚惶大叫,揮刀疾斬,刀影於空中化作了一排排,一道道的幻影,便如一片淒美的雲彩,鋪展在了整片昏暗的虛空之中,只是……
還不等那整片雲彩徹底展開,他手裡的刀已經沒了。
方貴奪過了他的刀,反手斬下,這元嬰長老大好頭顱飛起,元神撕裂。
又一位尊府元嬰長老,徹底殞落。
“速走……”
距離稍近些的三位元嬰長老,忽見不妙,急急大喊著要遠離。
只是還不等他們的聲音落下,方貴的身形,便已出現在了他們身邊,雙手左右探出,已洞穿了這兩位尊府元嬰長老的心臟,同時抓住了他的元神,旋及向外一扯,居然拉出了兩道神華也似的光芒,於雙掌之間,重重一撞,一道流光竄去,又將第三位長老斬滅……
三、四、五位元嬰長老殞落!
有一位來自南十境仙門的太上長老靠近了觀察,忽然身前黑影一閃,性命全無。
一位氣機深沉的尊府金甲將守正在急聲大喝,命人布起大陣,刀光襲來,身首異處……
……
……
“你敢……你怎麽敢……”
天地似乎變得一片血紅,天上有磅礴血雨嘩嘩流落。
地底之下,響起了蒼日非涼天的大喝聲,他萬萬沒想到,在這鬼兵邪兵現身之後,那太白宗弟子居然還沒有逃走,反而下起了狠手,這狠辣,連他都開始心疼,那一隻隻鬼神,一位位元嬰長老,死的太容易了,那都是尊府可以獨擋一面的大人物啊,那可不是大西瓜!
這隨手一個,揮刀一片的,海州尊府能撐得幾時?
他咬緊了牙關,只求著那鬼神邪兵快些將方貴抓住,可是鬼神邪兵力量雖強,但卻身軀巨大,動作之間,便定然有空隙,任他滿天裡抓撓,方貴居然都只是在他的動作空隙之間穿差,身形遊走四方,同時將一個又一個進入了這片戰場之中的元嬰或是大鬼神斬殺!
這感覺便像是,一個人用力的抓著一隻馬蜂,只要抓到,便可以捏死。
可這一隻馬蜂,非但不逃,反而一次次躲過了它的抓擊,反而不停的蟄向了他。
“快……快摧動所有的鬼神邪兵……”
蒼日非涼天不要命也似的大叫了起來,傳遞出了一道道心意敕令。
“催動所有鬼神邪兵的話,便超出了我們的掌禦之力,有可能會導致魔山爆發……”
有仙軍之中的神將大驚失色,急聲回答。
“爆發便爆發,總不能讓這小兒離開這裡……”
蒼日非涼天已然氣瘋,絲毫不猶豫的便下了命令。
於是,軍中又有道道邪氣滾蕩,其他兩尊鬼神邪兵,也猛然在這時候被喚醒,然後震碎一身的鐵鏈,猶如三個巨人,一步一地震,邁開了大步向神凡城走來,與最初的那一隻邪兵,分三面圍住了神凡城,然後同時凝聚一身詭邪之力,大手狠狠的向著城中方貴抓來!
天沉地暗,日月無光!
它們的力量,甚至交織而成了法則,如同大網,從天罩落。
在這大網之下,別說是方貴,就連城中百姓,都要一瞬間不知被滅殺多少!
便是方貴,也在這時被三道氣機懾住,不能再繼續追殺其他人,而是凝神而立,準備全力應對這將自己夾雜在了中間的三尊鬼神邪兵,不過,這種準備也只是一瞬之間……
再下一刻,他便忽然感應到了什麽,頓時哈哈大笑,抽身而走。
心神爆發,直向地面俯衝了過去!
轟隆!
三尊鬼神邪兵,聯手抓向了城中的方貴,像是要將這座神城一下子撕碎。
錚!
但也就在這一刻,忽然一聲琴音響起。
若說琴音,也不準確,應該說,那只是弦被撩動的聲音。
而在這聲音響起的一刻,天地似乎都寂靜了許多,像是聲音一下子消失。
所有人都只看到,眼前景物,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模糊。
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出現在了此方那尊鬼神邪兵面前,他的身軀修長瘦削,比起那近百丈高的鬼神邪兵來,直顯得微小可憐,不足一物,但就是這麽輕松的擋住了邪兵去路。
鬼神邪兵呼號,大手抓來,僅是余波,似乎就可以將他撕碎。
而他卻只是微微皺眉:“原來尊府連這等奇詭玩意兒都給煉出來了……”
說著話時,他已伸手,在空中輕輕一拂。
本無一物的虛空,在這時候卻忽然間出現了道道“琴弦”,隨波蕩開。
那鬼神邪兵的大手,頓時被道道分裂的虛空法則所纏繞,像是手掌探入了魚網之中。
動作漸止,手掌像是凝在了虛空之中。
再下一刻,那巨大無比的手掌,便忽然被法則分成了一塊一塊,整整齊齊。
而這分裂的勢頭,還在隨著他的手掌,向著魔軀沿動了過去,一塊一塊,一截一截,像是被鋒利至極的神兵切開,那切面平整光滑,甚至可以看到玄金零件的切面與鬼神脈絡,一切都顯得如此輕而易舉,就好像這鬼神本來就是拚湊起來的,如今只是在還原而已……
……
……
而在西方,則是出現了一個黑點!
他就像是從天掉落下來的一塊殞石,漫過天際,直直的砸向了西首的鬼神邪兵。
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居然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可是從遠方跳到了空中,然後沒有任何多余動作,只是這麽直直的向著西首的那一尊鬼神砸了過去,像塊石頭般砸在了那一尊府鬼神的腦袋上,然後就見他與鬼神接觸之處,一下子出現了一個洞,而個整個人,居然這麽砸進了鬼神邪兵裡面去。
劈哩啪啦……
一陣混亂至極的響聲!
他以肉身當兵器,居然直接將鬼神砸穿,然後落在了尊府仙軍匯聚的地面上。
也不知他那是肉身,還是別的什麽,居然沉重到可怕,直接將地面也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身形止不住般的向下沉去,掉進土裡,倒像是掉進了水裡,大地根本承受不住他那超越了常理的重量,只會使得他不停往下陷,直到以某種秘法牽引身形,才重來到地面之上。
饒是如此,隨著真身的走動,也是每走一步,地面便陷了一個深坑。
就連身邊的虛空,也似乎被他這有著無盡重量的肉身引動,化出了一個又一個漩渦。
也不知有多少尊府神衛軍,皆被他身周引動的漩渦,撕成了碎片。
……
……
“道一!”
而在東方出現的,則是一位紅裳的女子,她身形飄緲,如同一團紅色的雲氣,居然就這麽直直的從那鬼神邪兵體內穿了過來,便好像那鬼神邪兵是虛無的,又或者說她是虛無的,徑直穿過了鬼神邪兵,然後她回過頭去,纖指微搖,低聲道:“煉西方金,化大印!”
隨著她這幾不可察的聲音響起,西方天上,有白光閃過。
那白光如同實質,傾刻之間,交匯在了一起,居然化作了一方古樸巍峨的銅印,雖是神通所化,卻與真實無異,旋轉著自西方天空落了下來,結結實實砸在了鬼神邪兵上。
嘩!
誰也不知道這鬼神邪兵是不是紙糊的。
那鬼神邪兵已第一時間,察覺不對,抬手擋去,但從它擋住了銅印的地方開始,手臂開始被壓垮,寸寸爆碎,再之後,從手臂鎮壓到了頭頂,然後上半身,然後是全身,就像是空間被折疊了起來一樣,整個接近百丈高的鬼神邪兵,徹底被她一印壓成了一團破爛!
硝煙裡面,銅印消散,重化作金氣,消失於天地之間,仿佛沒有出現過。
……
……
“那是什麽?”
天地在這時候似乎都變得安靜了。
不管是這海州尊府殘活了下來的元嬰長老也好,城中瑟瑟發抖的百姓與普通修士也好,聚集在了城外,團團圍住了神凡城的尊府神衛軍也好,看著這一幕,氣都喘不過來了。
天地間所有的景色飛快退出,惟有那三道人影。
在他們出現的一霎,天地之間便仿佛只剩了他們三人。
一個身周氣機迎風而動,化成了一隻碧色巨蟒身影,攪動風雲,似與天地勾連。
一個肉身不動,凝實無比,仿佛天地都是瓷器,惟他是真鐵。
一個虛實不定,一團紅裳,若隱若現,就好像已經離開這天地,於世外看向人間。
……
……
“那是吾尊府千年心血,鬼神邪兵,不是大西瓜……”
所有人看到了那一幕,都會被震懾,大氣也不敢出,而越說心神最為激蕩的,卻是躲在了地底下的海州尊主蒼日非涼天,他看著那一步,簡直心神都要被撕裂,他幾乎一口血吐了出來:“那是堪比化神的鬼神邪兵,怎麽會這般容易,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被爾等打破……”
“是吧, 他們這些半步上路的人,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身後忽然響起了有些感慨的聲音,蒼日非涼天猛得轉身,便看到了一臉認同的方貴。
“你……”
他這一驚非小,失聲大叫。
只是一聲大叫還沒叫完,便已被方貴逮著領子抓住,破土而出,身形倒似變成了一條閃電,急急將小黑龍與嬰啼攬在了懷裡,撒開腿便竄到了半空,向著南方急遁而去,同時口中大喝:“小黑小紅小綠,乾的漂亮,你們三個替我把這座城池給滅了,我先去南方看看……”
“唰!”
半空裡,三道目光急急向著方貴交織而去,皆已滿含殺意。
不知死的家夥,這是把我們當成了仆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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