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幾乎每個班都在討論最受歡迎榜的事情,女生榜從第二名到第十名,也就是說,包括白玫瑰在內,所有的上榜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質疑。唯獨鍾瓷依舊是一枝獨秀,人人都愛她。
“你們看到沒,白家那三個姐妹居然都上了榜,白玫瑰也就算了,那兩個私生女憑什麼?”
“要我說,我倒覺得白菡萏比白玫瑰可愛多了,又溫柔又小巧,聲音細細的,惹人憐愛。”
“你們男人就是膚淺的動物!”
“誰膚淺了,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母老虎的!”
“你們別亂說了,人家白玫瑰開學以後,脾氣好了很多。”
“那也不如她妹妹吧,而且她總是不理她們,有必要嗎?”
“你神經病,那是私生女,你老爸要是有私生子,你會去跟他示好?”
“……切。算了,不說白家的人了。唉,我最喜歡的,當然還是鍾瓷學姐!”
“不要說你,誰不喜歡她?她人真的好好,又漂亮又賢惠,以後誰娶到她真的好有福氣。”
有個平時總是一語驚人的男生一臉高深莫測的總結道:“鍾瓷學姐就是真正的女神!”
幾人圍在他身邊,“快說說,你是怎麼定義的。”
“好,咳咳……嗯,大部分‘女生’,她所受歡迎的程度,排名是會上下變化的,因為她僅僅是討人喜歡而已,甚至有些女生是故意做出那副模樣的。時間長久之後,人們會發現她們並沒有屬於自己的靈魂,而且與她們相處越久,越能看見她們身上的品德死角,到最後,就會發現她們討人喜歡的那些部分,完全就只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制造出的假面具而已!而‘女神’,就絕對不是這樣!女神絕不會因為時間的改變而暴露出自己的缺點,而是越變越好越變越美。被人喜歡一時不難,被人喜歡一世才難,被一個人喜歡容易,被一群人、所有人喜歡卻不容易!鍾瓷學姐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女神,女神絕不應該是高高在上、誰也無法解除的那種形象……”
這一番關於“討人喜歡的女生”和“真正的女神”的言論,後來在景紀學園被廣泛討論。每個上榜的女生都在暗自揣測自己是不是被人劃分到了故意帶著面具討人喜歡的女生那一類去。
白玫瑰倒不擔心這個問題,她正朝著鍾瓷的方向進步著。
……
一處高樓的公寓裡,一家人正在責罵成績退步的女兒。
“恁怎麼回事啊?在老家的時候明明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好學生,怎麼進了景紀學園那麼好的學校,卻成績退步了那麼多?恁老師還專門打電話來家說恁的情況,還說擔心恁沉默寡言是不是有些不合群……”燙著泡麵頭的中年婦女正在數落著坐在一旁的女兒。
那女兒低垂著腦袋一聲不吭,黑瘦的手指頭抓著自己的衣角,偶爾還抬手抹一抹眼淚。
中年婦女旁邊發福挺著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也在歎氣,“俺們家幾十年不見的老叔叔給留下遺產,讓俺們搬來了這個大城市,介是多大的福分哪!啊!那景紀學園學費那麼貴,要不是想著恁成績好、有出息,希望以後能夠考上個好學校給俺們家爭光,哪會花那麼大筆錢啊?啊!恁說說,恁是怎麼想的?啊?為啥在學校不說話啊?為啥不去交朋友,還不好好聽課?”
女生抹淚抹得更凶了。
這一家人在E縣住的好好的,誰承想幾個月前,這家男主人的一個早年出洋後來在A市站穩腳跟做生意發了財的老叔叔突然過世,把所有的遺產和公司都留給他們,條件是必須到A市來住。他們那是小地方,驟然看到律師送來這樣大的遺產,拿到這麼一大筆財富,還有不高興得瘋了的?當即就收拾行李搬了過來。
原本老叔叔給留了一個老式的花園洋房,結果這家男女主人一合計,那花園洋房可不就像在老家的老房子,有什麼稀奇的,還是住樓房高檔,於是住進了老叔叔留下的一套位於鬧市區的高層樓房公寓。這種行為在A市富豪看來,就是大大的土鱉。
他們還聽從了律師的建議,專門給女兒找尋了一所A市最好的貴族中學,期盼她能夠和這些本地的少爺小姐打成一片。可是,誰知道女兒這麼不爭氣,轉學過來一個月了,原來在家鄉品學兼優的她,月考竟然有三科不及格,老師都打電話來詢問情況。急得父母掛了電話就數落起她來。
“哎呀,楊老板,你們就不要怪小莊了,”在廚房做飯的一個鐘點工聽不下去了,出來打圓場,“到了新環境嗎,總會有點緊張的,給她點時間適應一下吧。”這個鐘點工人倒是挺好,也不計較這家人的很多窮酸行為。
“小莊,恁自己怎麼說?”中年男人問女兒。
楊小莊點點頭,“我知道了。”她現在已經不用原來老家的方言了。
中年女人突然問:“恁老師說那個啥校慶舞會,要恁去參加話劇表演,恁知道不?”
楊小莊又點頭。是有那麼回事,前幾天話劇社幾個女孩找到她,說想讓她表演。她膽小,沒好意思答應,沒想到她們請老師來做說客。
“去!去!去!為啥不去?俺家花那麼多錢供恁上學,就是指望恁和同學處好關系。公司的事恁爸也不懂,恁媽也不懂,以後都靠恁去管,聽說大城市做生意都要和好多人攀交情,恁現在就要和這些同學練練!”
楊小莊低聲說:“學校的舞會還要禮服的……”
“好,給恁錢,恁自己去買,800,夠了不?”父親大方地掏了錢出來。這錢從前在E縣夠一家人過一個月了。
“哎喲,楊老板啊,現在隨便一個小禮服都要上千,500塊錢小莊能買到什麼啊?”鐘點工阿姨說話了。
“啥?咋恁貴啊?好好好,一千,拿去!”父親肉痛。
楊小莊接過錢,表情卻很茫然。她什麼都不懂,怎麼買呢……
……
和白玫瑰將近一個月沒有怎麼說過話,秦越樓終於是忍不住了。他知道白玫瑰是沒有什麼男人緣的,去舞會最後只能找他,所以故意不邀請白玫瑰,直到舞會前一天才興沖沖給她打電話道:“雖然還沒有考試,沒有排出名次來,但是,這次校慶舞會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吧?這個不影響什麼吧?”
白玫瑰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啊?我以為你特意為了打賭的事情不想跟我去舞會,所以一直沒有邀請我,我只好邀請別人了。”
“什麼?”秦越樓有些憤怒,“你、你怎麼能這樣?”
“舞會是大家早就知道的,好多人一個月前就邀請了舞伴。你到現在才給我打電話,我怎麼知道你的打算呢……”白玫瑰似乎還挺委屈的。
“你……”秦越樓拿著電話的手用力得泛白,半晌才問:“那你邀請了誰?”
白玫瑰無所謂道:“反正我也不會跳舞,就和方嚴一塊去看看唄。”
秦越樓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方嚴又矮又瘦,家裡也沒什麼地位,就算是第一名,晾白玫瑰也不大可能和他擦出什麼火花,大概真的是沒人邀請了才會做的決定吧。秦越樓又有些惱火,寧願和方嚴湊合也不來找他,白玫瑰的心真狠。他冷笑了一聲,“是嗎?那真是沒辦法了。我到現在還沒有舞伴,只要明天舞會前有女生找我,不管是誰,我都會答應。”
白玫瑰很歡快地答道:“嗯,好吧,沒關系的。”
放下電話,秦越樓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氣得捶了一下桌面。想了想,他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秦越樓……嗯。你明天的舞伴找好了嗎?……什麼?找好了?哦,那算了。……嗯,是啊,唉,我還沒有舞伴呢!……不用不用,別麻煩了,沒關系的。……哦,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行,那就說定了,明天見!”
這個電話之後,秦越樓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陰冷的笑容。
哼,白玫瑰,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蘇芳的小別墅裡,一家人正在吃飯。白菡萏接完電話,興奮地抱住了旁邊的姐姐,又對著蘇芳和白川喊:“爸爸、媽媽、姐姐!有人邀請我當舞伴!”
“哦,景紀學園的校慶舞會嗎?”白川含笑吃了一口菜,“看把你高興得。”他最近都在蘇芳這裡吃飯了,有時甚至不想回家,原來對白玫瑰的寵愛,現在都傾注在了這邊兩個女兒的身上。他是知道景紀學園活動的,為此還專門給兩個女兒購置了兩款國際名牌的禮服。
白芙蕖笑著拍拍妹妹的肩膀,“不是早就有人邀請了你嗎?你的舞伴不是早就確定了?”
白菡萏兀自歡樂著,“因為……剛剛是一個我很喜歡的人邀請我的嘛。姐姐你還提醒我了,我得趕緊打電話給原來的舞伴,讓他另外找人去!”
“這麼晚了你才給別人說?那他找誰呀,”蘇芳隨口問了一句,瞥了一眼女兒,繼續給白川夾菜。
“我才不管他呢。”白菡萏站起身跑到一旁的房間去打電話了。只聽她在電話裡嬌滴滴地說因為之前約了一個人,對方暫時沒回復,所以她以為對方沒答應,才會又答應了電話裡那人,她又對著電話裡面的人柔柔嗲嗲地撒了半天嬌,答應和對方出去吃飯約會怎樣怎樣。
搞定一切回到飯桌,白菡萏眉宇間都是志得意滿。
白川樂哈哈道:“我們菡萏這麼受歡迎嗎?”
白菡萏還沒答話,蘇芳就說:“當然了,這是你的女兒嘛,怎麼會不受歡迎?”
白川想到了什麼,略皺皺眉,“我的女兒也不是個個都受歡迎,哼,玫瑰就不怎樣。對了,你們學校的最受歡迎榜都有那些人啊?你們兩個是第三第四,那第一第二是誰?”他只聽到兩姐妹炫耀了,根本就沒聽她們提起白玫瑰是第二的事。
“啊,這個……其實我們也不大記得了……”白芙蕖想含混過去。
“爸爸,我們只會記自己的名次,哪會管其他人嘛,”白菡萏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白川點點頭,“嗯,也是。對了,菡萏啊,剛才到底是誰邀請你,你那麼開心?”
“是……秦越樓,”白菡萏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是玫瑰姐姐的未婚夫,但是……是他主動邀請我的,不怪我哦,爸爸。”
白川放下碗,“玫瑰的未婚夫?什麼玩意!誰答應了?哼……”
“川哥,你別生氣。”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小女兒無辜的眼神,白川的心化成了一灘水,“菡萏乖,你是不是喜歡秦越樓那小子?”
“爸爸……”白菡萏扭扭身子,臉紅了,聲音像蚊子一樣,“你不要亂說啦。”
“哈哈哈哈……”白川大笑,“放心,既然你喜歡那小子,那爸爸自然是向著你的。你就放心大膽跟他去舞會!”
“那玫瑰姐姐那邊……”
“爸爸會幫你解決!”白川斬釘截鐵,“以後白家的一切都是你們的,爸爸最多讓玫瑰當個經理人幫你們管理公司,你們當老板,工資你們給她發!”
白芙蕖撇撇嘴,“爸,我也可以學商科,我們自己管理。”
“好!”白川很滿意,“你們放心,再過不了多久,爸爸一定把你們和媽媽一起接回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