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激烈的舞,宴會漸近尾聲,最後這幾曲都是抒情的。場中人越來越少,更多的都是幾人聚在一起,聊著天,喝著飲料,吃吃茶點。
舞場裡,白菡萏正嬌羞地與秦越樓相視而笑,在人群中翩翩起舞。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哄好了秦越樓,這少年已經不生氣了。又或者是她的舞姿確實很美妙,所以秦越樓心情還不錯,嘴角一直噙著微笑。
像跳舞這種事情,蘇芳在兩姐妹初中的時候就專門請了老師來教,諸如此類能夠勾引男人的方法,繪畫、聲樂、樂器、美容等等,蘇芳都請了不少人來教她們。但礙於她的地位,請到的老師也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兩姐妹不過學了個皮毛而已,倒也是能唬住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以為她們真的是千金小姐。不過要是和鍾瓷這種女神一比,卻又輸了太多太多了。
白菡萏其他方面都不怎樣,唯獨跳舞這一點是下了心思學的,所以把秦越樓哄高興之後跳了幾曲舞,秦越樓對她滿意了一點點。
兩人跳了幾步,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秦越樓隨意瞥了一眼,沒在意。白菡萏伸脖子一看,竟然是鄭梅梅和她的舞伴!跳得手忙腳亂慘不忍睹,鄭梅梅百忙之中對白菡萏露齒笑了一下,招手打個招呼。
平時搭理這個女生不過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溫柔罷了,此刻和秦越樓在一起,白菡萏卻不想和這位煤窯子老板的女兒扯上關系,頭一偏,眼神到處飄,假裝沒看見鄭梅梅的招手。
鄭梅梅剛想喊她的名字,結果被舞伴踩了一腳,臉頓時黑了,“你白癡啊?”
那男生一聽,二話沒說,放開她撒手就要走。剛才兩人磕磕絆絆跳了半天,鄭梅梅不知道踩了他多少腳,他才踩她一腳,這女生就惡言相向,什麼玩意兒!
“喂,你去哪兒?”鄭梅梅大聲喊。
“我不和你跳了,你愛和誰跳就和誰跳去!”男生頭也不回。
“哪有你這樣的?”鄭梅梅沖過去抓住他。她本來沒舞伴的,好容易舞會都快結束,才有個不認識她的男生過來邀請她,誰知道才沒跳一會兒,男生就要走,她當然不幹,“你幹嘛?不想和老娘跳舞,你幹嘛請老娘?”
男生被揪住衣領,嚇了一跳,從來沒在景紀學園見過這麼粗魯的女生!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幹嘛?放、放手……”
“哼!沒勁!”鄭梅梅見他嚇得那樣,也頗沒趣,放開了手,“要滾就滾!”
男生趕緊屁滾尿流的走了。
鄭梅梅四處看了看,正巧秦越樓、白菡萏又轉圈轉到這邊來,她連忙高興地跑過去,“白菡萏……”
秦越樓不認識這個女生,但是他只需要上下打量一眼,馬上就明白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穿著高檔的禮服,但是卻並不符合她的氣質,頭髮染得黃黃的,盤得亂七八糟還自以為時尚,走路的時候張腿過大,讓裙子裹在腿上緊繃繃的,一看就很沒風度。他皺了下眉。
白菡萏多麼會察言觀色,立馬明白秦越樓瞧不起鄭梅梅。她還想使出“假裝我看不見你”的方法躲過去,哪知鄭梅梅直接跑到了他們倆身邊,跟著邊走邊看,口中嘖嘖贊道:“白菡萏,真想不到,你跳舞可真不錯!前幾天我不是請你教我,你怎麼說自己跳得不好呢?真是!太不仗義了吧!”
還沒等兩人搭話,她又道:“嘿,這個莫非就是你那個二姐的……哦,不提這個……嗯,他長得還真帥!”
雖然是對自己的誇獎,但是秦越樓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看。曾幾何時,他會被這種女生品頭論足?有沒有搞錯?
白菡萏看出他的不開心,趕緊對鄭梅梅假笑一個,“……你先到那邊等我好嗎?我還在跳舞。”
鄭梅梅搖頭,“剛才你就說要跳舞,讓我等你,結果你一直沒去找我!現在好不容易才看到你了。我就跟著你們,看你們跳舞就行了。”
“呃,你……”白菡萏哪裡想到鄭梅梅這麼不好對付?她本來也沒想和這個女生做朋友的,只是習慣性的用“聖母的光輝”關心一下被孤立的同學而已。哪知道鄭梅梅就打蛇隨棍上,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朋友?現在甩都甩不掉了!
本指望著鄭梅梅能夠反襯自己的嬌弱,可她忘記了一個事實:在普通中學,煤窯老板的女兒是被巴結的對象,她們有錢有勢;可是在景紀學園這個地方,如果你和煤窯老板的女兒做朋友,那是很丟人的……白菡萏已經後悔認識鄭梅梅了。
眼看秦越樓已經有要走開的想法,白菡萏快急哭了,“鄭梅梅,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們?你看看,哪有你這樣的?等、等我們跳完,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鄭梅梅見她說哭就哭,呆了一下。她正因為舞伴的事情心情不好,想和白菡萏聊聊,誰知道白菡萏一副躲著她、巴不得她趕緊走開的樣子。她眨了好幾下眼睛,打算走開,但還想開開玩笑,於是插科打諢道:“哎喲,你怎麼這麼重色輕友啊……哈哈,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菡萏打斷。
只見白菡萏氣得臉都紅了,“鄭梅梅!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什麼重色輕友,太難聽了!我、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秦越樓也感到很無聊,站定身子放開了她的手,准備讓她們兩個說清楚再看要不要繼續跳。
白菡萏可憐兮兮看著秦越樓,“越樓哥哥,鄭梅梅說的不是真的,我沒有那樣,你可別生氣。”
秦越樓淡淡應了一聲。
鄭梅梅已經是徹底產生了反感的情緒,“白菡萏!我、我說什麼了你就這樣?你跟他道什麼歉?簡直是莫名其妙!你不想理我,我還不想理你呢。”
“你……你不要老是跟著我行不行?”白菡萏張口結舌,眼淚流了下來。
看在秦越樓的眼裡,大概以為是這個鄭梅梅總是糾纏軟弱的白菡萏,要跟她做朋友。見白菡萏哭了,他不好不管,便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往旁邊帶,“別哭了。走,我們不要理這個不可理喻的人。”
“越樓哥哥……”
白芙蕖此時也正跳著舞經過這個區域,見此情形忙停下來,“小妹,怎麼了?誰又欺負你了?”
——不過是跟她說幾句話,就成了欺負她!
鄭梅梅憤怒了,一聲冷笑,在後面大聲說:“白菡萏,像你這麼愛哭的人,就不要出門了,這眼淚還流得過來啊?哼,你一天到晚說你二姐欺負你,我靠,還真不知道誰欺負誰呢!原來我還相信你,哼,現在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全是謊話!”
白菡萏越發羞惱,捂著臉快步沖出了宴會廳。白芙蕖、秦越樓則在後面追著她。
鄭梅梅心理強大,才不在意,無聊地往牆邊走了幾步,回頭一瞧,怒火中燒。
——白玫瑰站在遠處,看著這邊,不停發笑。
她急了,怒氣沖沖提起裙子跑過去,“白玫瑰!你笑個屁笑啊!”
白玫瑰聊天聊得挺開心,無意中發現了這麼一出鬧劇,最後白菡萏被鄭梅梅氣走,她正樂著呢,沒想到鄭梅梅又把怒火燒到了她身上。
她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臂,“我為什麼不可以笑?誰規定看見了好笑的事情不應該笑?難道一定要忍著嗎?”
“你笑誰?!”鄭梅梅沖到她面前,與她對峙著。
白玫瑰並不怕,噗嗤一聲,“我笑誰?我笑了好幾個人,不行嗎?我笑秦越樓識人不清;我笑白菡萏自我感覺良好;我笑你自以為是先鋒其實是炮灰……噗……哈哈哈……”
“你、你……”鄭梅梅指著她,氣得直哆嗦。
方嚴舉著杯子喝著東西,沒說話。楊小莊是有些焦急,不知該說什麼來勸她們。
還是鍾瓷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退一步不要說了……你好,這位同學,其實玫瑰不是故意要笑的,你別太介意。”
她不認識鄭梅梅,但鄭梅梅認識她,睜大眼睛看了她好幾眼,氣漸漸消了,“可是,她明明說剛才也笑我了!”
白玫瑰邊笑邊搖頭,“要說笑你,其實還不是主要的,我笑的是白菡萏啊。她想把你當炮灰打手,結果她卻無法控制你;她只是利用你,結果卻被你鬧得下不來台……噗,哈哈哈,鄭梅梅,其實我得感謝你,真的!”
鄭梅梅狐疑地看著她,似乎是覺察到白玫瑰真不是嘲諷自己,便聳了聳肩,“哼,算你識相。”
鍾瓷微笑著拍了白玫瑰一下,像姐姐在教育調皮的妹妹,“你呀!不要總是針對不相干的人。”
白玫瑰撅撅嘴,點頭,“嗯。”
鄭梅梅正想走開,忽聽鍾瓷道:“我剛才也看見了,你不大會跳舞是嗎?舞會還有好一段時間才會結束呢?要不要我教你跳舞?”
“啊?”鄭梅梅張大了嘴巴。“好、好!”
白玫瑰再次為鍾瓷的魅力所折服,這個女生確如小白所說,是一朵真正的白蓮花。
她不會自持身份看不起任何人,她會用她的能量來對你進行潛移默化,她把每一個人都當做自己的朋友,傳遞著正能量。
偽白蓮如同白菡萏那樣的,永遠難望其項背。
鍾瓷正要拉著鄭梅梅進舞場,忽然一個學生跑過來叫她,“鍾學姐,校長讓你過去商量致閉幕辭的事。”
“哦……”鍾瓷歉意地看著鄭梅梅,“真是不好意思。”
鄭梅梅也有點遺憾,但她很理解,“沒事,謝謝你,鍾學姐!”
白玫瑰今天被鍾瓷感染了,走過去說:“我也會,要不要跟我學?”
“你?”鄭梅梅歪頭。
鍾瓷很欣慰,“對的,玫瑰跳得也很好呢。”
白玫瑰伸出了手,鄭梅梅略有些不情不願地拉住,“你自己要教我的啊,要是踩到你的腳可不怪我。”
“知道,我要是踩到你也一樣咯。”白玫瑰哈哈一笑。
旁邊的方嚴和楊小莊跟著一起下了舞場。
鄭梅梅的悟性其實不錯,跳了一會兒,在白玫瑰耐心地解說下,她漸漸找到了跳舞的感覺。又跳了一會兒,鄭梅梅斜著眼睛看白玫瑰,道:“我發現,其實你比那個白菡萏真的要好多了。至少你不裝,但是她假得要死。”
白玫瑰一哂,“算了,別提讓人不愉快的人。”
“也對!”鄭梅梅更起勁地跳起來。
宴會廳門口,得知校慶活動快要閉幕,在外面操場玩的人們都一個個進來,白菡萏幾人也夾在裡面,看到鄭梅梅在和白玫瑰跳舞,都是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們出去這一會兒,發生了什麼?
兩姐妹恨得牙癢癢,秦越樓神情陰霾。
舞台上,鍾瓷作為學生代表上台進行總結寄語,這次校慶活動在歡樂的氣氛中圓滿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