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相比看不見,摸不到的鬼神之說,官府貼出的告示,對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更有說服力!
再者說,這長安城中,一直就不曾平靜過!幾乎三天兩頭就會失火一次,不是李家牛棚著了,就是王家倉庫冒煙。就連防衛森嚴的宮城,不也動不動就吼一嗓子“走水了?”
既然連皇宮都能出茬子,那一個作坊不小心炸掉,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乎,長安城在一紙告示下,逐漸安定下來,就算偶爾有幾個心術不正的人,想拿鬼神說一下事,也會被無數百姓啐一臉吐沫!
陛下和蕭侯都肯定的事,你算哪根蔥,竟敢質疑?
不過,長安是安定了,但在長安以南,茫茫秦嶺中,此刻卻是完全另一副模樣!
藍田縣與秦嶺交界處的一個山口。
一大群商隊如同螞蟻般擁堵在一起。
在他們的最前面,赫然是刀槍出鞘的一整隊悍卒,正卡在出口位置,對過往商隊一點一點的搜查。
秦嶺山口這裡,以前也曾有過檢查,不過那時候的檢查,基本就是在裝樣子,隨意翻找一下,再從商隊管事手裡得幾個銅錢,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痛快放行。
不過,這次與以前貌似有些不同,那群生面孔的兵卒,對這過往的商隊搜索,簡直堪稱細致入微。
不光查他們的路引,貨物,就連這些人身上的東西,也不放過!就差讓他們扒光衣服,原地蹦幾下了!
兵卒檢查的細致,這似乎沒有什麽,但對於趕時間的商隊來說,可就要了親命了!
尤其這些商隊中,不少人都拉的漢中,甚至嶺南佳果,再多耽擱一陣,別說佳果,乾果都剩不下!
於是乎,看到半天時間,山口這裡才放過幾個人後,幾個有名有姓的大商隊湊在一起一商量,仗著背後勢力強大,就要上前跟這些大頭兵說和說和,好快點通過,別耽誤了行程。
但是,他們想的是不多,可真正等幾家掌櫃上前報出的名號時,才發現:人家根本不理睬自己,任憑你怎麽說,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幾位掌櫃無奈,相互對視一眼後,隻得悄悄從袖中摸出些財物遞過去。
好在這下,那些丘八終於有反應了,笑嘻嘻的收下財物,還不忘對他們說聲謝謝。
只是,當肉疼的掌櫃借機提出想要趕緊出山時,那一張張笑臉立刻又冷了下來。
出山?沒問題!到後面排隊!什麽時候檢查完,什麽時候走!想開特例?沒門!
幾個大掌櫃何時受過這種鳥氣?送出去的錢還沒揣熱乎,就翻臉不認人?
氣的渾身都在顫抖的掌櫃上前理論,結果沒說兩句,劈頭蓋臉就召來一頓鞭子,直抽的他們鬼哭狼嚎,滿地亂爬。
即使這樣,一個校尉還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們呵斥:要不是看你們剛剛犒勞過兄弟,這時候早裝囚車上,拉到長安一刀宰了!
看著那校尉如同螃蟹一般,耀武揚威的回到椅子上躺下。
滿身鞭痕的幾個掌櫃目欲噴火!剛想爬起來拚命,下一秒,又被雪白的鋼刀架在了脖子上!
當感受到脖間的一絲透骨涼意,掌櫃心中的滿腔怒火瞬間化為泡影!急忙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去,連看都不敢看這些軍卒一眼。
山口處的騷動,自然也被後面的人看在了眼裡。
一瞬間,原本還有些怨言的商隊,這時候齊齊閉上了嘴,生怕惹毛了那些渾人,也給自己召來一頓無妄之災。
什麽叫秀才遇到兵?這才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喂!老宋,以前這裡不是不檢查麽?這次是怎麽了?”
等看到那些挨打的掌櫃哆哆嗦嗦的回到自家商隊後,人群後面,一個中年男人收回目光,快步追到前面一個微胖男人的身邊,詫異的向其打聽。
“噓,小聲點!”被稱為老宋的胖子嚇了一跳,趕忙扭頭看看四周,發現無人注意,這才瞪了那人一眼,低聲道:“老朱!你他娘想死的話,離我遠點,別拉著我!”
見號稱百事通的老宋竟然這般謹慎,老朱明顯也嚇了一跳,趕忙壓低聲音道:“啊?到底什麽事,這麽嚴重?!我剛剛好像看見邳國公家的掌櫃也被打了!”
“廢話?”老宋翻了個白眼,向前面瞥了一眼,面帶幾分譏諷的道:“哼哼,別說他邳國公,就算衛國公來了,也沒用!告訴你,這次是陛下親自下的令,但凡在秦嶺裡的人,不管是誰,都要檢查!”
“啊?全秦嶺的人都要查?”老朱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道:“陛下親自下令?那到底檢查什麽?這麽大陣仗?”
“檢查什麽?”老宋似乎很享受這種傳播八卦的感覺, 先是朝著老朱嘿嘿一笑,緊接著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奸細!據說有個奸細混在了這秦嶺裡面!陛下震怒,正讓人徹底追查呢!”
“啥?”老朱聞言,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四周的崇山峻嶺:“秦嶺中有個奸細?想在這麽大一個秦嶺找個人,這不就跟大海撈針一樣?!”
“你懂什麽?大海撈針也得撈!陛下在告示裡都說了,這奸細偷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現在不管是誰,只要能抓到他,得的賞錢足夠一輩子揮霍!嘖嘖,也不知道誰運氣這麽好!抓了這麽一個金元寶,一輩子都享用不盡!”
“一輩子都花不了的賞金?”老朱這時也是驚的連連怎舌:“這奸細到底偷的什麽東西,能讓陛下都親自抓他!難道是偷了陛下的妹子?”
“切,這誰知道呢!”老宋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咬咬牙道:“反正不管偷什麽,也輪不到弟兄咱發財!你是不知道,如今不光這裡,所有的山口如今都有重兵把守!山裡面,也有重兵把守,除了走那些危險異常的小路,他還真出不去這秦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