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鬧劇總歸是鬧劇,隨著洪胖子將驚堂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摔成兩截,外面喧囂的人群還是安靜了下來。
“先問案,剩下的棍子,暫且記下!”
眼見好不容易才讓外面人群安靜下來,在蕭寒面前大丟面子的洪縣令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朝著那幾個還舉著棍子,不知該不該繼續打下去的衙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行退下。只不過這個動作,卻立刻又引來了外面的一片噓聲。
“你們說是一個官員雇傭了你們!那麽他到底是誰?為何要雇傭你們?”板著臉,洪縣令假裝聽不到外面的噓聲,繼續向那些地痞問道。
而這下子,剛剛才被結結實實打了一頓的刀疤臉算是徹底長記性了,一聽縣官再次問話,立刻趴在地上裝死,連**都不敢**了。
他這也是看出來了,老人常說的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句話絕對是真真的!
剛剛自己只是腦子一熱,以為這縣官和昨天的蕭寒一樣隨和,說幾句話不會有事。
結果,還真就是說了幾句話,然後……然後就被打成這樣!這要是再繼續說下去,哪還有命活著?
刀疤臉趴在地上,打死都不肯吱聲,而其他的那些地痞也不差,跟個受驚的鴕鳥一樣,一個個都快把腦袋埋地磚裡面了,生怕步了刀疤臉的後塵。
與這些聰明的手下相比,剛剛跳出來的混江龍突然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是反應最慢的一個!
呆呆的站在一群手下當中,眼看包括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在內,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盯在自己身上,混江龍那張原本就因為失血過度而變得慘白的臉,此刻更是變得煞白一片!
果然,好兄弟!講義氣!關鍵時候賣起老大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呵呵……”
嘴角抽搐了幾下,混江龍忽然間慘笑一聲,在周圍一眾小弟或慶幸,或心虛的眼神中,也不躲藏了,而是慢慢直起腰板,盯著洪縣令道:“那個當官的是誰?我們怎麽可能知道!我們只是小小的江湖草民罷了,吃一口辛苦飯!比不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衣食無憂的官老爺!今天運氣不好,被你們拿了活的,我們弟兄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哦?你這是,不服?”一旁,同樣也是老江湖的劉弘基聽出了混江龍話裡的憤恨,冷笑一聲道:“你有什麽不服的?”
孤零零站在公堂中間的混江龍這時也是豁出去了,聞言轉頭,死死的瞪著劉弘基:“老子就是不服!前腳開出天價,讓我們去找你們,後腳就將我們都抓起來!關進監牢裡,現在還假惺惺的升堂問案,我呸!”
“你這是,在懷疑我們在釣魚?”見到混江龍這幅模樣,就連蕭寒面色也有些不太自然,這釣魚執法的事情,難不成千年前就有了?
“釣魚?”
而聽到這個新名詞,混江龍也是微微錯愕,不過在海邊長大的他就想明白了蕭寒的意思,嘶啞著嗓子道:“對!就是釣魚,你們就是魚餌,我們就是咬鉤的魚!而他,就是提魚竿的人,說不定!那雇傭我們的人,此刻就在這縣衙後面喝茶!”
“胡說!”
這下子,混江龍口中的話還沒說完,桌案後的洪縣令就已經當先跳了起來!
緊跟著,就見他一邊偷瞄著蕭寒,一邊滿頭大汗的怒道:“你說那人是本官指使的?你有什麽證據!”
“我只是說說,你害怕什麽?”混江龍見洪縣令一副驚怒交加的模樣,心中更是辟定,冷笑著反問。
洪胖子這時候額頭上的冷汗都快跟一條小溪一樣了,順著臉頰嘩嘩的往下淌,他倒不是怕被這些地痞流氓拿住話腳,而是怕蕭寒真把這事當真!
這買凶刺殺朝廷二品大員的罪名,就算他洪胖子長一百顆腦袋,那也是不夠砍的啊!
“我害怕什麽?我什麽都沒做我怕什麽?你不是說那人在衙後?!來!今天我就讓你看看,這後面藏沒藏人!”
話說,審案審到自己身上,甚至為了自證清白,還要犯人搜自己家的縣官,普天之下,怕是也獨洪縣令一人了。
不過,即便如此,那混江龍也還是冷哼一聲,說道:“算了吧,就算那人剛剛還在後堂,等我去搜的時候,怕是也早被你送走了,誰不知道你們當官的,就愛乾這種陰人的勾當?”
“對啊!這當官的這不是坑人麽?開價引著人去犯事,然後再等著抓人!”
“哼哼,我是看了,這勞什子縣官一定到了年底,交不出業績,所以想出這麽個法子,好給自己臉上貼貼金。”
堂外, 一群好事之徒又開始交頭接耳,而混江龍聽到這些話,臉上也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隨後更是轉過身,朝著那些聽審的百姓大聲疾呼:“鄉親們,我們弟兄平日裡雖然算不得什麽謙謙君子,但大的壞事也是不敢做的!這一切都怪他們!是他們昨天故意開出一百二十貫的天價,說只要我們打一個人,這錢就給到我們弟兄!
鄉親們您們自己說,這放在哪裡,誰能抵得住這一百多貫錢的誘惑?別說我們弟兄平日裡窮苦慣了,連飯都吃不飽!就算來個富裕點的人,也是經受不住這樣的考驗吧?
當時就是這樣,我們弟兄才鬼迷心竅,想著等拿這筆錢給娃買幾件衣服,給老娘抓上幾副藥!然後頭腦一熱,就接了這買賣!
可哪裡知道,昨兒個我們剛剛按照它說的,找上門去,結果還沒動手,就被他們當先打成這樣,這還不算,他們連傷都不給看,直接就將我們丟到了監牢裡,昨天一夜,我差點就流血流死在監牢裡了!
鄉親們看看,我這腿,還是他們身上的傷!這都是昨天被他們打的,你們再看看他們,哪有一點受傷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