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宛如一個孩子般央求自己的林海,楚姑娘消瘦的身體微不可察的顫了一顫,那雙美目之中,也跟著閃過一絲哀婉。
難道,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
難道,他可以拯救已經迅速沒落的欽府?
“我騙你?”
劉弘基抱著胳膊,見狀本來還想再嘲諷幾句,但是看到楚姑娘淒婉的眼神後,已經到了嗓子眼裡的話,卻突然梗在了喉嚨當中。
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現在看來,這話說的可真半點沒錯。
在戰場上可以殺成血葫蘆的劉弘基站在美人面前,竟輕飄飄的被人用一個眼神就弄得心軟了下來。這要是被蕭寒知道,估計又得取笑他半年!
“是你!一定是你!”
眼看楚姑娘遲遲不曾否認,再加上劉弘基之前擺出的辟定模樣,林海這位二公子哪怕再二,也知道自己腦袋上很可能已經頂上了一片青青草原。
雖說,在交州,南邵,對於女子貞潔這種東西並不太看重,甚至一些原始部落中,連夫妻觀念都沒有誕生。
但是林海卻是從小接受漢家思想的!甚至他的老爹為了培養他,還特意從漢地擄去了一個儒生,專門用來教導他。
只不過,他的老爹明顯遺忘了一個詞,那就是強扭的瓜不甜!
他以為自己將人擄來,再砸給他一堆金銀珠寶,美人奴仆,就可以讓儒生納頭便拜!
但是,如果天底下的儒生真那麽好對付,那蕭寒也不用提到他們,就漲的腦仁疼了!
於是,在這位被強擄走的儒生“悉心教導”下,原本小時了了的二公子林海,真成了大未必佳的典范。
懦弱,自私,膽小!
除了能熟練說一口漢家語言,識得漢家文字,林海這位二公子剩下的,就只有那被人強行扭轉心性所帶來的執拗與戾氣!
“一定是你脅迫的我娘子!”一口帶血的唾沫噴出,卻是林海因為太過憤怒,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將牙齒生生咬出血來。
“我不管你是衙役,還是什麽將軍!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你死定了!得罪了我們林家,你絕對走不出廣州城!”
望著幾乎陷入癲狂的林海,劉弘基嘴角抽搐幾下,心中突然有些同情起面前的楚姑娘來了,哪怕在剛剛,她還攪了自己的計劃。
哎,多好的一朵鮮花,雖然有些毒,有些刺,但這麽美好的東西,就這麽摔在一灘牛糞上,還是讓人不禁生出一種暴殄天物的惋惜感。
“再給他加一條,意圖當街行凶,帶走!”輕歎一口氣,劉弘基也不去看楚姑娘了,這就要帶著林海離開。
“你敢!”林海瘋狂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束縛,但是在那幾個隨行的大內侍衛手下,他的這個做法無疑是最愚蠢的。
深知怎麽才能讓刺客最快就范的侍衛見到如此場景,只是曲指握拳,輕飄飄的在林海背上點了幾下,可憐的林海就變成了一條離開水的魚,只能徒勞的張大嘴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劉將軍且慢!”
楚姑娘見狀,剛鼓足勇氣上前一步,就被劉弘基一個凌厲的眼神給生生瞪了回來。
憐憫,跟縱容,是有區別的!
劉弘基可以大度的不與弱女子計較,但為了她,放棄蕭寒交代他的事情,卻也是萬不可能的。
“楚姑娘休得多言!先前蕭侯被當街刺殺,此人有重大嫌疑!必須會衙門受審,若覺得有冤屈,自可去城中縣衙找我們!”
留下這麽一句話,自知身份已經徹底泄露的劉弘基索性也不再隱瞞,高調的押著一眾交府之人,大搖大擺的向著縣衙殺去。
“交府今天被人掃了!是長安來的三原縣候乾的!”
“新消息!那個長安來的三原縣候之所以要抓人,是因為他在城裡被人刺殺了!”
“嘖嘖,其他幾個府衙都得到消息,趕忙打開大門,等人去查人!”
“刺史府還是緊閉大門,任高府,交府等人如何央求,到現在也是不肯開門!”
就在劉弘基回到縣衙的同時,無數消息也在廣州城瘋傳起來,尤其是關於傳說中的三原縣候之事,更是被無數好事之人爭相談論!
確實,相比於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武夫劉弘基來說,自出現就帶有無數神秘色彩的蕭寒無疑更加符合市井百姓的胃口。
加上與廣州聯系最為密切的蜀中,江蘇一帶,都盛傳關於蕭寒的事情,也使得很多走這兩條線的行商掌櫃都聽說過他,此刻拿出來賣弄一下,正好可以順道收獲一堆佩服的目光。
“蕭侯?那個一人守的王世充十萬大軍不敢動彈的牛人,他怎麽可能被人刺殺?誰敢刺殺他?說笑的吧?”
雲來酒樓當中,有食客不信這些傳言,剛嗤笑一聲,就被同桌之人趕緊拉住。
“噓,你可別不信!”
拉住他的那人悄悄指了指櫃台後面笑成一朵花的掌櫃,又指了指二樓低聲說道:“昨天,那個三原縣候就是在這被人刺殺的!現在二樓還沒收拾好呢!”
“啊?就在這?”一開始說話的人傻了,一雙眼睛狐疑的左右亂瞅:“那這裡今天怎麽還這麽多人,還有那店掌櫃,笑的怎麽也不像是發生人命官司的事啊!”
“哎,你這都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沒看到這些人進來大多都是隻點杯茶?他們都是來湊熱鬧的!可恨這店掌櫃無恥的將一壺茶的價格翻了十倍,這下光賣茶就能撐死他!”
“嘖嘖,原來如此,不成, 我得上去看看!”
“哎?別!你……”
一開始那人說走就走,同桌之人見狀,剛想伸手拉他,卻已經晚了一步,隻得眼睜睜看著那人大步向著櫃台邊的二樓樓梯走了過去。
“哎?客官!客官止步!可不敢上樓!人家衙門早上來人說了,這些都是證據,讓我們看好了,不準人上去!”
“嘿,我說掌櫃,我在你們店吃了快十年了,怎麽連上去看一眼都不成?”
“哎呀,老朽也知道客官是熟客,但衙門讓老朽看著……”
“啪!”
“這些銀子,就當遮住你的眼了!再敢鼓噪,信不信掀了你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