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大咧咧如劉弘基之流,也在羅士信的點撥下,想明白了蕭寒這次有些莫名的嶺南之行,到底是為了什麽!
真的是為了調查馮盎?
呵呵,這話說出去,連劉弘基都不信!
以如今大唐將士橫掃一切的無敵之資!那用得著“調查”這種費時又費力的舉動?只要陛下懷疑,只要陛下覺得你有動機!那根本就不用什麽證據!我覺得是你乾的,那就是你乾的!任你百般辯解,也毫無用處!這才是當下大唐帝國的霸氣。
對付嶺南世家?
這點從循府等大家族一夜之間,就慘遭覆滅的架勢來看,皇帝分明早就著手在做這件事了!蕭寒的到來,也只是給此事打開了一個契機罷了,可以說,他只是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做了一個恰當的事,然後隱藏在後面的皇帝陛下順手一推,此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既然不是因為它們,那麽導致蕭寒這次嶺南之行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陛下在刻意將蕭寒外放出長安。
這也是一開始,蕭寒對此始終耿耿於懷的根本原因。
“哎,我知道這事情你沒錯!可誰叫你跟幾乎所有的勳貴都走的那麽近?你想想,以前武將們誰也看不上誰,誰也不服誰!動不動就打一架!
可自從你周旋在中間,咱們武將們一個個好的跟親兄弟一樣,動不動就與你勾肩搭背,飲酒醉歌!哪怕古板如李靖,孤僻如李績,也被你拉進了小圈子裡!這要是在打仗時候,同心同德,沒什麽好說的!可現在天下承平,你自己想想,作為一個皇帝,他能容許手下人沒事抱成團?”
劉弘基見蕭寒默不作答,還以為他沒有想開,繼續苦口婆心的勸慰:“更別說,皇帝每次費盡心機,重新找出一個不合群的武將,要不跟薛萬徹一樣,很快被你拉跑。要不就跟侯君集一樣,被你一通使壞,落了個無比淒慘的下場!陛下不比你還無奈?”
“侯君集不是我……”蕭寒聽到這裡,忍不住張口想要反駁,但話到嘴邊,卻又無奈的咽了下去。
正如劉弘基之前所說的,關於侯君集,是不是自己在後面使壞已經不重要了。
外人只看到武將裡面,終於跳出來一個不拉幫,不結派,不與自己交好的人,結果剛上位沒幾天,就因為跟自己幹了一架,到最後灰頭土臉的滾到了西域。
你蕭寒,到底想要做什麽!難不成,你想在武將當中搞什麽一言堂?
這個念頭,估計當時在很多人的心中出現過!甚至就連小李子自己,心中也難免嘀咕兩句,可笑自己當時卻仍未自知。
直到現在,每每想到大舅哥薛收看自己的眼神,想想顏之推老先生的欲言又止,蕭寒就感覺自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難受!
現在轉頭想一想,如果換做自己是皇帝,換做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
看到自己臣子在底下肆無忌憚的拉幫結派,攻訐不與他交好的人?能忍住心思,沒一刀砍死他,只是找了個法子將他驅離,好方便自己重新布局朝堂形勢,那真的足夠證明自己的仁厚了。
“回去吧!”
劉弘基深深的看了一眼蕭寒,然後拍了怕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回去?可這廣州……”蕭寒怔了怔,還想再說自己忙完這一切,但突然看到劉弘基的模樣,最後還是苦笑點頭:“好,回去!”
“哈哈哈!好!現在回去,說不得還能趕上過年!”劉弘基聞言,臉上總算是露出笑容來了,只不過,蕭寒的臉,卻是更加苦了。
混蛋!就算你高興了,那能不能麻煩你以後拍自己的肩膀?嘶……疼!
蕭寒離開了廣州。
而且還是毫無征兆的離開了。
看著一夜之間,就變得空蕩蕩的房間,仡濮摸了半天腦袋,也沒想到他為什麽會走的這麽匆忙。
生意上的事情還沒有完,交付給自己的船也還沒來得及下水,他人就這麽突然離開了?到底是有什麽事這麽急?
與仡濮一樣,想不通的人有很多,比如高長清,比如楚姑娘,比如交府裡的人。
只不過,這些人裡,對這個結果有的是喜不自勝,有的是悵然若失,也有的咬牙切齒!
或許,對此,縣衙裡的老縣令明白一些,但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樣,估計絕不會對他人提起。
蕭寒離開了,但是廣州城卻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停止運轉,沒了蕭寒後,它依舊沿著自己的慣性軌道,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如此在運行幾天后,幾條朝廷的政令終於也是姍姍來遲。
而在這些政令當中,當先的一條,就是將張老縣令一越數級,直接提拔為廣州刺史!原本因為馮盎離開而空缺許久的廣州刺史府,終於再次迎來了他的新主人。
從一方七品縣令,直接提拔為五品刺史?
不管是誰聽了,估計腦袋都得有點懵!
這升遷速度, 簡直比坐了火箭還快!哪怕張老縣令以前就是桂州知府,但知府距離刺史,這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更別說桂州本來跟廣州,沒有任何可比性。
就在城中百姓一時之間,還沒從此事中反應過來之際,其他幾條政令再次打了不少人一個措手不及!
先是回京述職的市舶司監正即將回歸,再就是對於市舶司的征稅也重新進行了改動!
在這次改動當中,首次定出了商品不同,稅賦不同的理念。
其中,煙葉,東珠,以及番商帶來的象牙,香料等名貴品,皆征收重稅!
糖,絲綢,茶葉等生活品用中稅。
糧食,水產等征收輕稅。
除此之外,以往的官員免稅,亦或者秀才免稅政策,通通取消!凡是進出碼頭港口的,一視同仁,全部繳納稅賦後,方可通行!如果有隱瞞不報,或者惡意逃稅之人,那下場只有一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