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大房蓋房子忙得不亦樂乎,二郎田間事多,也是忙得暈頭轉向的,十七八畝的地,活可不輕。雖說除草的那會可以請短工,但山上那十畝棉花全部是由他親力親為的。李大爺的腰已經大好了,二郎十天半個月左右總會請他一起到山上看一看。
村子裡除了李大爺和他大哥,誰也不知道他們家竟然下了如此血本,敢用十畝地來種棉花。就是李重文也就隱約知道那麽一點,不過他本人也沒多在意。
李大爺用手拈了一塊黑紅的泥,放在掌心用手一捏,任由它細細地滑落回地上。他眯著眼睛往上看去,眼前一片綠油油的,“二郎,好在你們這片山地挺肥的,去年種的又是木薯,挖木薯那會相當於深耕打壟了。棉花這玩意挑地挑得緊,不肥土層不深厚的地它不愛。”
二郎聽了,喜在心裡,嘴上嘿嘿直笑,“李大爺,過了年那會我聽了你的話,把家裡攢著的肥料都挑來放了,得空時又把地給整了整。”那時才是正月呢,他就頂著春雨忙和開了,如今看來,果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啊。
“呵呵,天公作美啊,正月那會下了將近一個月的雨,那會這片地都濕透了吧。得益於這個,你這片棉花才長得這般好哇。”李大爺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還有,你也別心疼你那些肥料,播種前的肥料施得好,後面省了一番功夫呢。”
二郎聽著頻頻點頭,暗記在心裡。
“走,我們到上頭看看去。”
“好咧,李大爺,我扶你。”
“沒事沒事,這路好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用不著扶。”李大爺罷罷手。
雖說如此,二郎仍舊讓他走在自個兒前頭,有個什麽意外他也好防范。
李大爺回頭看了一眼,見二郎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警戒著,他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麽。他心裡一暖,暗想,宋老二夫妻都是實誠的好人,這次種棉花他得拿出看家本領來幫他們才行,十畝地的棉花,可不能讓他們血本無歸啊。
“娘,在做什麽?”爛台太高,飯團太矮,他雙手攀著灶台,踮起腳尖兒勉強看到一點。
他本來一見著他娘就喜歡抱著她的大腿的,可是爹說了,這樣他會嚇著娘,娘現在懷著弟弟,力氣沒有以前大了,讓飯團體諒一下他娘。飯團聽了,乖乖地點頭。他如今握著胖呼呼的小拳頭,暗自想,爹,飯團有乖乖聽話哦,飯團每回見了娘都很想親近她的,可是飯團都忍著忍著,忍得好辛苦哦。
羅雲初看著小小的他,慈愛一笑,“在做木薯糍粑。”
飯團眼睛一亮,激動而結巴地問,“是,是上次那個這麽大這麽大的,甜甜糯糯的餅麽?”小短手還不住地比劃著。
羅雲初忍住笑道,“對。”她就知道這小東西抗拒不了甜食的。
“哇啊。”飯團驚喜地叫了一聲,激動之下早忘了要忍耐什麽的,抱著他娘的大腿蹭了起來,“娘,你好好哦。”
好在羅雲初早有準備,扶著灶台,穩當當地任他蹭著,笑道:“你不趕緊放開娘,就要等好久才能吃哦。”其實木薯粉已經和好了,一會揉著薄薄的餅子煎熟了就行了。
“好,娘,我幫你燒火哦。”說著就邁著小短腿,穩穩當當地坐在小兀子上,托著下巴看著火。
呵呵,這小家夥,還燒火咧,看火還差不多。
“哎,老二家的,不是我說你,都雙身子的人了,還老慣著家裡的幾個娃。家裡有飯有窩窩頭,還淨折騰這些吃食,沒得把幾個孩子的嘴給養刁了。”宋母手裡拿著一把菜,進了廚房看到羅雲初挺著個大肚子在忙和就止不住地嘮叨開了。
“娘,做好這個木薯糍粑,二郎去田裡地裡乾活都能帶幾個去,方便。而且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天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到學館就呆半天哪有不餓的。若他去學館也帶上兩個,就不愁餓著啦。”最重要的是,咱們的小飯團喜歡吃這個,所以才會常常做呀。不過她寧願把二郎和天孝拉出來頂缸也不原飯團受到丁點指責。
“哎,不知道怎麽說你才好。你坐下看火吧,我來弄。”宋母放下菜就想接手,合著她就是個天生勞碌命的,見不得兒媳婦挺著個大肚子忙和。
“不了,娘,做這個不費事的,我來吧。”煎這個需要費點油的,宋母燒菜歷來就是個吝嗇的,真讓宋母接手,煎出來的餅子還能吃嗎?那她前面的功夫就廢了。
宋母剛去了一趟菜園子,蹲在地上拔了一佃地的草,此刻也累著呢。見兒媳臉色也正常,不像累著的樣子,遂不再堅持,決定回屋躺躺。
這餅子剛煎好,許氏就過來了,羅雲初少不得要請她嘗嘗。
許氏洗淨了手,拿了一塊煎著酥黃香脆的餅吃了,感慨道:“二弟妹,你手就是巧,同樣是木薯磨成的粉做的餅,我就做不來這個味道。”
“大嫂,這有啥。其實這個餅吃起來比較糯比較香無非是我把那些木薯放在水裡泡過罷了。”
去年年尾收木薯那會,她讓二郎扛了兩袋生木薯扔溪邊泡了一個多月才讓他弄回來的。當時一扛回來,她就分了好些給人,交好的那幾家都得了。他們照著她說的法子弄來吃了,都說比新鮮時要好吃。大胖還特別愛吃這個,趙大嫂為此還腆著臉跟她要了半盆子。這樣一來,半麻袋的木薯就沒了。剩下的一袋半,羅雲初用竹子編了個長長的圍欄,把木薯都晾在上面。晚上灶裡有碳她還不時地把它放在上面烤一烤。幹了後,便讓二郎用自家的石磨磨打成粉,隻得了大半缸木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