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如意打了盆熱水進來,二郎也利落地起身了。
沒多久便有人來報,說三老爺和三夫人到了。兄弟倆小半年未見,自有一翻話要說。羅雲初便和余氏到一旁說話,余氏現在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微微顯懷。
“二嫂,二哥這回出門變化挺大的,整個人看著精神很多。”
“呵呵。”羅雲初眉眼含笑地瞄了自家丈夫一眼,嗯,的確,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不過她可不能直白地承認,忙轉移話題,關心起她肚子裡的娃兒來。和她說一些孕婦的忌諱和吃食方面該注意的地方。
余歸晚認真地聽著,她這二嫂生了兩個娃了,經驗方面自然是好的。沒瞧見她連生兩娃兒身段沒有走樣,膚色紅潤健康,兩個娃兒也玉雪可愛麽?身後的小青也努力地將羅雲初的話記在心裡。
“二哥,你說得不錯。”那頭宋銘承讚了一句,想不到二哥出門小半年,見識真真長了不少啊。
一棧茶的功夫,便有下人進來報說馬車已經套好了。
早有下人前往老家通報了他們回來的消息,一大家子的人進到院子裡的時候,遠遠就見宋母站在客廳外伸著長長的脖子在等待了。宋母見到二郎很是激動,前頭對他離家的不諒解全都拋開了,直拉著他的手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看了又看。看著激動得哆嗦的老母,二郎也紅了眼眶,他還從來沒見他娘這麽關心過他呢。
“娘,天寒地凍的,咱們趕緊進去再說話吧?”許氏瞄了一眼木頭似的宋大嫂,忙上前扶著宋母。
“對對對,都別凍著了。”
進了屋裡,宋母拉著二郎的手問他這小半年在外的經歷。
羅雲初看了大郎一眼,發現他精神頭還好。自打上回棉地被燒後,他很是低迷了一陣。後來發了狠了,一個人到山上將火燒過的山地開墾了出來,忙碌了一個多月,估計墾出了六七畝地也是有的。過年前,她又給了大房八兩銀子,算是感謝他這一年來的幫忙。
他們家去年收獲的五萬斤棉花都沒有賣出去,只是用人工的方法將籽棉弄成皮棉。想起那一大筆人工費,羅雲初就一陣肉疼。要是有鋸齒軋花機就好了,那他們以後就不必費那麽多人工費。不過現在就算了,就當是刺激一下經濟,給周邊的婦女小孩們賺些私房體已零花之類的吧。五萬斤的籽棉慢慢拾掇下來,也只剩下一萬六千四百斤左右的皮棉而已。
前陣子家裡也是捉襟見肘,銀子都只出不進,後來虧得有家米鋪,這才解了燃眉之急,若不然,羅雲初的私房恐怕就要貼完出來了。米鋪的生意還可以,因為他們店裡舂出的米都很乾淨,賣出的價錢又比別家的便宜上一點,每日至少都有一二兩銀子的進帳。
敘話說了小半個時辰,當羅雲初將那三匹布拿上來時,宋大嫂摸摸這匹看看那匹,當她得知這些布料全是二郎在江南買回來的時候,宋大嫂又森森地嫉妒了,眼刀子像不要錢似的甩過來。
手裡有糧心不慌,用著自家丈夫掙回來的東西,羅雲初如今腰杆挺得倍兒直。自個兒心情很好,羅雲初才懶得理她,她這大嫂最大的毛病就是見不得人家過得比她好。如今日子有奔頭,她看誰都順眼極了。
宋大嫂當得知那匹她愛不釋手的大紅寧綢是宋母的後,不舍的同時忙扒拉住另外兩匹布,生怕許氏會和她搶。
對於眼皮子淺的大嫂,大家都很沒轍,大郎面子上更掛不住,“行了你,大年初一的也不消停,淨乾些丟人現眼的事。”
宋大嫂咕噥了句什麽,但她不敢讓眾人聽到,將聲音壓得很低。
余氏適時出來岔開話題,大家都識趣地應和。晚點大夥一起吃了個飯,便家去了。
過了初八,歇了幾日的二郎又開始忙碌起來了。建棉麻作坊的事也和他們商量過,其實也不是什麽商量,頂多就是知會一聲罷了。
大郎不明白,二郎田種得好好的,怎麽又去折騰什麽棉麻作坊了。不過他現在知道二郎是個有主意了,也只能歎歎氣,並未多說什麽。知道二郎他們最近花錢的地方頗多,他隻偷偷拿了十三兩銀子塞了過來,“二郎,大哥知道你現在處處缺錢,大哥是個沒本事的,也幫不了你什麽,這銀子你就拿去用著先吧。說起來這些銀子還是你們去年給我的呢,我誰也沒說,本來我是打算給天孝那孩子攢著的。現在你這邊急,就先拿去用,啊?”說完,他自嘲地笑笑。
不等二郎拒絕,大郎給了銀子就跑掉了。二郎回家和羅雲初一說,羅雲初也沉默了。
“總歸是大哥的一片心意,拿著吧。”其實羅雲初也知道大郎並不看好他們弄的這個棉麻加工廠,但一旦他們決定做了。他這做大哥的也會站出來支持的。這十幾兩銀子在他們看來很少,但羅雲初知道這是大郎所能拿出的最多了。可以這麽說,有十分力,他已經出到了七分。說不感動是假的,盡管大郎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作為大哥來說,在農村那個地方,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二郎點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棉麻作坊做起來,到時再好好照顧一下他那老大哥和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