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逢神仙島
小邪笑了一陣才談到正事道:“既然船隻能載兩百人,那咱們就帶一百五十名去就可以了。”
明心道:“如此少人,屆時能否應付得過來?老衲深怕到達神仙島有特殊意外發生,這樣一來可真危險。”他吃重地望著小邪。小邪輕輕笑道:“明心大師您不必太擔心,守在那裡的人雖有千名,但卻武功平平,最高也只是壇主,故而我們也不必帶太多人,一條船好照應,兩條船打起仗來難免礙手礙腳,要逃還真不好逃哩。”
明心見小邪說得亦甚有理,幾日以來,他知道小邪有小邪的一套,就是瞎干死干也能弄出點成績來,所以他不便再堅持己見,只要能達成任務,多少人倒在其次,他道:“既然楊少俠如此說,老衲亦不堅持己見,呆會兒會議結束後,老衲親挑幾名經驗較豐之弟子隨楊少俠前去。”
“不用呆會兒啦!”小邪眯著眼微微輕笑望著明心。
“這……”明心及眾人對小邪如此突然之舉動甚是詫異,皆不解地望著小邪,想知道是何原因。
小邪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他笑道:“不用等,會議到此結束不就成了?”
“哈哈……”眾人恍然大悟,對於小邪此種快刀斬亂麻之作風,不由得又對他多加幾分親近感,個個昂頭直笑,既舒暢又爽朗。
會議真的在此話中結束,其實也無什麼好說,敵人是庸手,對付起來易如反掌,小邪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來了些什麼人,至於如何攻神仙島,他可想都設想,海島戰術他精得很,圍也要圍死他們,說不定敵人還跑了呢!
“哇咔!”小邪突然大叫起來,有加喝了厚油熱湯燙了舌頭般舌頭直伸著。
在眾掌門離去後,小邪此種舉動,弄得通吃幫弟兄不解而神情痴然地望著小邪。
小丁問道:“你幹嘛?吃錯藥啦?”
小邪搖頭苦笑幾許道:“黑皮奶奶,我老人家怎麼沒想到他們會逃呢?
媽的!這一逃,要玩捉迷藏的機會就大了。”
“逃?!”小丁急道:“你是說神仙島的人會逃?”
小邪點頭道:“可能性很大,因為神仙島是神武門所屬,現在神武門滅了,他們失去依靠,說不定就此逃啦!”
小丁疑道:“消息可能沒傳這麼快吧?”
小邪道:“神仙島離內陸要一天一夜的航程,現在已經過了七天,他們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所以我說他們逃走的機會很大。”
小丁這一聽著急道:“那我義父他們……”想到此,眼眶已紅,晶瑩淚珠一顆顆流了出來。
“好了啦!小丁!”小邪叫道:“動不動就哭,長了快十六、七、九、二十歲了,也不想想事情怎麼來怎麼去?我只是猜想,准不准還不曉得,你哭個什麼勁?”
“人家難過嘛!”小丁哽咽而言,看來是真傷心。
小邪叫不成只好安慰了,他道:“小丁你義父會沒事的,他是豬王,那些人要絆倒他還真不容易,何況他們如果想逃,一定會想到把你義父捉起來當人質,放心啦!沒有危險的。”
小丁還是沒有回話,獨自地哭著,這也難怪,她從小和寒竹皆為孤兒,好不容易才被朱陵收養,此種恩情、此種親情,當然深系在小丁心裡,千盼萬盼即將會面,哪曉得又出了此事,雖然只是小邪的判斷,但她早已先入為主,認為小邪所判斷的事一定正確,由不得她不能不擔心,尤其她又是在呵護下長大,感情未免脆弱些。
小邪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哭,這一哭,他可就昏了頭,吹噓了老半天,並不時偷瞄小丁,眼看“無法收拾”,長江之水浩瀚不絕,小丁的眼淚也好像流不完,最後小邪無奈叫道:“別哭,別哭!咱們現在就去,你要是再哭,那就放你休假啦,哭的人是不能工作的。”
“好吧!好吧!”阿三一聽到有人和他一樣要放假,拍著手直叫好,神情甚是得意。
小丁聞言現在就要去,心情好了些,行動總比期待來得令人興奮,她點頭幽幽道:“那我們快走。”
說走就走,小邪也不含糊,一拉小丁柔荑,往阿三吹個口哨,已奔出羅漢堂。
阿四向兩位“安慰”一番道:“兩位好好休假啊!回頭我給你們帶蘿蔔種子,保證純種大蘿蔔,拜拜!”他揮揮手,昂頭闊步揚長而去,有如狀元回鄉,神氣已極。
“他媽的!”阿三吼叫道:“你們這些‘重事輕友’我……我……”他轉向小七嘆道:“也罷!種蘿蔔去,小七……哈哈……”說到這裡他也覺得好笑。
小七苦笑道:“我挑水,你挑肥。”
“去你的!”
“哈哈……”兩人苦中作樂,笑得也甚大聲。
小邪向明心大師說明原因,明心亦認為事不宜遲,立即選調人手,連夜出發,一行百餘人,包括三位掌門人,聲勢浩大直往杭州錢塘江口出發。
嚴冬剛過,春雪初溶,滴溜溜滑下枝頭,官道泥濘,濺身欲污,馬蹄紛飛,過客四處躲讓,深怕被污泥濺濕衣衫。
春夜亦寒,明月高懸,薄雲輕飛,映雪山巒,如幻似真,大地山川徜徉寧靜夜,滴流水聲蜿蜒潺潺,小草柔姿搖曳舞春風,好一幅如詩如畫之春夜美景,突地——
“喝喝……”得嘞,得嘞……”“啪啪”“唏聿聿……”
一陣急促聲音已從遠處傳來,數輛馬車已不顧寒夜佳景,急躁喧囂狂奔而過,不必說他們必有急事。
車行轆轆,為首駕驅者正是楊小邪,只見他威武如天神地站在車轅上,左手挽韁繩不時抖動,右手執馬鞭,有若靈蛇般咻咻直往馬身抽,口中喝喝直叫,筋肌湧現,豪氣逼人,十足英勇氣概。為了小丁,他可是馬不停蹄直奔錢塘江。
次日午時,他們已抵達錢塘江畔,小邪很快找到一艘大船,談妥價錢,立即往神仙島駛去。
陽光普照,萬里晴空,碧波蕩漾,一望無際,柔浪輕拍,舞首弄姿,船身亦隨著小浪輕擺身軀,緩緩前行,忽高忽低,甚有節奏,韻律十足,更令人覺得如喝陳年老酒飄飄然。海鳥飛掠,悠閒展翅,啞啞嬉戲,令人遐想其生活恬淡安詳,可惜這群人無此心情去欣賞如此佳境,真可謂:“一日入江湖,三餐皆辣椒。”哪有清純數十年的老酒好享用呢?
駕船者是一名虯髯壯漢,四十來歲,濃眉大眼凸唇,貌似張飛,他光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結實肌肉。
船伕三十餘名,皆是人高馬大,健壯如牛,一見即知是干粗活者。
入夜時分,一片寧靜,明月皎潔,海風吹面,舒暢無比,此時此境,最易勾起人們懷唸過去。
想著故鄉友人……想著昔日趣事……想著種種耐人尋味的人生旅程……
想著……想著……
小邪他想著這些年來種種事情,從被捉到“莫塔湖”開始,他就命中注定要踏入江湖,這詭譎變化莫測、危險萬分的江湖,雖然他曾經想逃開,但卻如羔羊般被困在欄柵裡,他本可以脫逃離,可是老頭的苦心,小丁的柔情及朋友的友情,他都不能拋棄,因為拋棄了這些,他就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又回到江湖,他希望有一天能帶著友人過一段常人的生活,這是相當愜意的事。
幾次的死裡求生,使他覺得江湖雖險,但本領才是最重要,他很高興能練成一身不賴的武功。
他也想到真韋亦玄和假韋亦玄,真正派及假正派,這些問題使他覺得,人實在是無奇不有,假韋亦玄雖然是惡徒,但他做的事卻是正派中的正派,可惜他壯志未酬身先死,否則以他所作正派之事,該是值得原諒他以前的過失。而渡永天卻是不這麼來,他乾脆來黑的,只要能達成目的,哪管人家如何批評?十足野獸行為“勝為王、敗為寇”然而他卻得不到好下場,難道壞人一定會有不好的下場嗎?
小邪不由得笑了起來,他隨手漫不經心地拍打船邊扶手,想著這件奇怪的事——壞人的下場是不是真的都是悲慘的。
船頭、船尾信步踱來踱去,終於他想通了。
不錯,壞人的下場都是悲慘的,小邪的理由是:“好人要有好的下場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何況壞人?”就算壞人有善終者,而他的一生必定活在勾心鬥角,懼怕惶恐之下,這已是最好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