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原來樹枝上沾滿了泥巴,滑得要命。難怪我老人家會摔跤,跌得好冤哪!”小邪伸手觸摸枝幹才發現這枝幹有泥巴,不禁莞爾一笑道:“也許是天意吧!算啦!不上去也罷!說不定每根樹枝都沾滿泥巴,好讓我準時摔,每隔半刻鐘摔一次,何苦如此?”說完已返身躍到樹下,拍拍身上余泥,讓雨水將它沖洗乾淨。
“喔嗚……喔嗚……”小邪童心大發,學狼嗥起來。
只聽吼聲震天遙傳數十里,回音四蕩,此起彼落相映不絕,“喔嗚……
喔嗚……喔嗚……”語音淒涼哀怨,在這寒雨清冷,陰風慘慘之夜晚,更令人聞之則毛骨悚然害怕不已。
“我就不相信皇帝能叫出這種聲音!”小邪喊累了才輕輕鬆鬆脫口說出,長笑數聲才往山下掠去,只幾個起落已消失在黑夜中。
濟南城四面環山是一盆地,雖在北方卻如江南,“家家泉水、戶戶垂楊”
正是此城最好寫照,千佛山、玉函山、錦屏山、華不注山及鵲山,盤環四周,尤以千佛山更是名聞遐邇。無怪濟南城文人雅士雲集如過江之鯽,真可謂臥虎藏龍。
濟南城城南之威武鏢局,為北六省首屈一指之大鏢局,局主八臂追魂梁知棄,一手“追魂掌”打遍北武林難逢敵手,而威武鏢局所保的鏢也從未失手過。
只見鏢局紅色大門前之兩隻千斤石獅,也知道威武鏢局不同凡響,但此時——
威武鏢局從上到下,從老至少個個面色吃重憂心忡忡,似乎在煩惱擔心什麼事似的。
雨仍然下不停,更令人覺得沉悶,尤其是在威武鏢局的前院大廳,更使人喘不過氣來。
太師椅上坐著一位六旬老人,青色錦衣,七尺餘高,頭髮斑白,鬍鬚及胸,臉形稍圓而紅潤,瘦高而不俗,一副仙風道骨,他就是梁知棄。此時他正心事重重,抬頭凝目望著屋樑,左手不時搓著太師椅扶手。
在他前面不遠有位四旬壯年漢子及幾名年輕鏢師,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有如鬥敗之公雞銳氣盡失。
大廳兩旁則站了不少護衛,但他們神情亦相當吃重。
“歐總鏢頭!”梁知棄道:“這趟鏢銀你可知道有多重要?”
大廳前那漢子道:“屬下知道,屬下失職請局主賜罪。”這位正是聞名天下的鐵面閻羅歐上行。
“唉!”梁知棄嘆口氣道:“你說說看是怎麼丟掉的。”
歐上行道:“稟局主,屬下照您吩咐利用昨晚護送鏢銀出發,但一到泰山山下就被人盯上,屬下立即避入小路,但還是被人放倒了。”
此時已有位弱冠少年從後院走近來,他神情慌張叫道:“爹!出事了?”
梁知棄點頭道:“不錯,你先坐下等總鏢頭說明原委再作打算。”
“是,爹爹!”他已坐在梁知棄左側,他衣著藍色錦緞,胸肌結實,五官姣好英氣逼人,雖是弱冠之年,卻有一股成熟的味道,他是少局主梁曲之。
梁知棄道:“總鏢頭!他們是用何種方法將你們放倒?”
歐上行道:“可能是**藥之類的東西,因為我們一進入小路不久,經過一片樹林,突然大家都不知不覺中倒在地上,等到醒過來已是清晨丑時,而鏢銀已失蹤,連身上的紅貨也不見了。”
梁知棄道:“你再想想看有無遺漏的地方?”
歐上行沉思半晌搖頭道:“我想不起來,所知道的只有這麼多。”
梁曲之道:“歐總鏢頭你再大略地說一遍讓我明白一下情況。”
歐上行又將失鏢銀之經過再說一遍梁曲之點頭想了一下道:“那你起初發現有人跟蹤是怎麼回事?”
歐上行道:“很平常,我覺得鏢車後面似有人影跟蹤,但轉過身查看就是看不出一點所以然來。”
梁知棄嘆道:“想不到我梁知棄混了江湖幾十年,也有絆倒的一天,而且還是在自家門前!”他直搖頭,一下子似乎老了許多。
泰山就在濟南城附近,也該算是威武鏢局的勢力範圍,在那裡失鏢也就等於在鏢局門口失鏢一樣。
梁曲之道:“爹您別嘆氣,孩兒一定將鏢銀找回來。”
梁知棄道:“談何容易,劫鏢之人是衝著我來的。”他撫著須感觸良多。
梁曲之奇道:“衝著爹來的?爹這是怎麼回事?”
梁知棄道:“威武鏢局自開業以來,已經三十餘年,從來沒有失過一次鏢,而現在這節骨眼上卻失鏢了,這個人不是衝著我來是衝著誰?”
梁曲之道:“爹您是說這批貨來路不比尋常?”
梁知棄道:“不錯,這批鏢銀是小事,真正的是歐總鏢頭身上那一尺高的玉觀音像,唉!我以為過得了關,誰知道還是被人家發現了。”
“玉面觀音?”梁曲之問道:“爹您說清楚點,孩兒不懂。”
梁知棄道:“昨天中午時分,忽然有一名年約六旬的老人,他拿了那尊觀音像到鏢局來,要我們替他送到太原蕭王爺府,他願意出價十萬兩銀子保這趟鏢,我問他這玉觀音貴重在哪裡,那老人只說這玉觀音是拉薩帶過來的能驅邪避毒,其他的他就沒說,我以為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武林至寶所以就答應他,並問他如果遺失要賠多少銀子,但他卻不要我們賠,因此我就接下這趟鏢,老人也丟下銀票和那尊玉觀音獨自離去,全部事情就是這樣。”
粱曲之聞言道:“爹,既然不用賠,那我們也不用擔心,丟了就算了。”
梁知棄道:“當初我也是這樣以為,而現在才覺得我們已經中了人家圈套。”
梁曲之驚道:“爹這怎麼說?”
梁知棄嘆口氣道:“從歐總鏢頭押鏢出去以後,我就一直放心不下,想了又想,我才想到數十年前有一場武林大劫殺,死傷了數百人,為的就是一尊玉觀音,那時爹只有十來歲,所以不大瞭解這玉觀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倒覺得玉觀音可能藏有秘密,而且是練武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否則它不會引起殺戮。”他越說心情越重,左手不時捋著鬍鬚。
梁曲之問道:“這麼說我們所保的就是那尊玉觀音了?”
梁知棄道:“不錯,很有可能。”
梁曲之開始沉思起來。
大廳突然靜下來,落針可聞,令人窒息。
不久粱曲之道:“爹,我們該怎麼辦?”
粱知棄道:“我也不曉得,這種武林恩怨不是賠錢了事,他們很可能硬要那尊玉觀音,也很可能不要,但只要這消息傳出武林,威武鏢局就多災多難了。”
梁曲之道:“我們明明被劫了,別人來要我們就實說,反正幹我們這一行的哪有每次都平安無事?失手一兩次人家也不會太貶低我們,何況又是第一次,是值得原諒。”
粱知棄苦笑道:“談何容易,恐怕人家不相信我們所說的話,以為我們獨吞了。”
粱曲之叫道:“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他雖然身是武林中人,卻未曾踏出鏢局一步,才會有此幼稚想法。
梁知棄道:“武林要是個個講理也就天下太平無事了!何況我們人員一個也沒損失,這種說法誰會相信?唉!劫數,要躲都躲不掉!”右手蒙著臉搖頭不已,這夠他傷神了。
梁曲之道:“爹!我們趕快將玉觀音找回來。”
梁知棄深吸一口氣道:“好吧!我們先從濟南城內查起,歐總鏢頭你也別放在心上,這趟鏢如果是我保的話也會失鏢。”
歐上行感激道:“多謝局主,屬下縱然粉身碎骨也要將玉觀音找回來。”
他跪地叩三個響頭才站起來。
梁知棄本想阻止但已不及,他嘆道:“總鏢頭你何必自責?我們一同將鏢銀我回來就是,你帶幾名弟兄到城裡四周查問一下昨天進城的陌生人,然後我們再逐一地過濾,希望能找出動鏢之人。”
“是,局主,我這就去!”歐上行一拱手立即帶領四名鏢師冒著雨走出鏢局去找線索。
梁曲之道:“爹我也去。”他起身搓著手掌想多為局裡出點力。
梁知棄道:“好吧!小心點,天黑以前一定要回來,注意別得罪人家了。”
“我省得!”他已滿懷熱血地奔出大門往街道上行去。
梁知棄見大家都走了他才向四周護衛道:“你們大家先迴避一陣,劉管家你也帶著夫人到你那裡避避風頭,等這事一過再回來。”
“是,局主!”眾人齊聲回答,隨後走回他們該去的地方,準備迴避。
梁知棄則坐在太師椅上,呆呆愣著雙目無神,不知在想什麼。
遠香客棧之食堂上正圍著一群人,有男有女,有和尚也有大毛頭,不用說他們正是通吃幫的弟兄。
客棧很大,也擠滿了人,也許是下雨的關係,小邪他們坐在靠西窗的閣樓上。他們正在吃火鍋喝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