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開始滾燙而翻騰不已,小邪浸在裡邊療傷,他儘量疏通全身經脈穴道及筋骨,將其受傷之部位利用藥力助其復原,他還必須將體力恢復過來,等一下還要練習“浪子三招”,他就是這樣的將自己功課排得滿滿,總是以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他所想完成的事,這不是暴飲暴食,而是心無旁騖專心密集訓練。這樣的成果當然是極其快速而有效。
在開水中,功行六週天,小邪已將體力恢復,筋骨扭曲之部分也已歸位,一些經脈創傷血路不通之處亦好了不少,他才躍出藥桶,一身白色霧氣地站在地面。
老頭走過去替他揉揉肌肉笑道:“小邪辛苦你啦!等一下吃的可是上等料理呢!呵呵……”
小邪哧哧笑道:“老頭現在換你侍候我了!放心,我一定留一點給你。”
老頭拔下金針道:“晚上你練什麼?”
小邪揮動手臂道:“浪子三招!嘿,嘿!”攻向老頭肩頭及腰部又叫道:“如何?天下第一功!”神氣地昂著頭。
老頭笑道:“我老人家練了幾十年武功,都脫不了招式,希望你能替我出這口氣,讓武林知道什麼是有招,什麼是無招。”他很相信小邪能突破武學境界,如果他不能,老頭已想不出誰能了。
這時阿三及阿四兩人已出現在小徑上,他倆背後及胸前各綁了一個大酒罈,這是阿三特別叫店家綁的,兩個人吊了四壇戰鼓大的酒罈,足足可以喝上一個月,阿三兩手還抓著兩包香肉,神情卻是十分高興。
人未到,阿三已叫個不停:“來呀!來分酒啊!上等女兒紅,陳年花彫,辣口燒刀子,貴州茅台,應有盡有,呵呵……”
兩人有如不倒翁般,咿咿呀呀地晃回通吃小築,滿頭是大汗。
小邪見狀,也童心大發,他大笑道:“阿三、阿四你們兩個就背著酒罈站著好啦!我劃個圓圈讓你們站。”他真劃了兩個圓圈。
阿三本以為大功一件,哪想到小邪會來這一招,他急叫道:“小邪幫主,是老頭叫我們去買的,不能怪我!”他真怕小邪玩真的。
阿四苦笑道:“小邪幫主,是阿三拉我去的,你看我全身除了兩隻腳可以走路外,其他的就不能動了,是阿三綁的。”
小丁在廚房見到阿三、阿四這兩個寶和尚吊著酒回來,她笑著走出來道:“小邪,我們要開飯了,你讓阿三阿四休息一下,看他們汗流滿面也夠可憐了。”
小邪輕笑道:“阿三、阿四你們休息吧,下次別忘了頭上再頂一壇,那樣我們就不必一個月買一次啦!”
阿三苦笑道:“下次一定,一定!”他趕快跑到廚房請小丁卸下酒罈,阿四也奔過去,深怕小邪會反悔似的。
小邪所受的傷並不是藥水一煮就完全沒事,藥水只能幫助他受傷之穴道經脈早點復原,以及恢復他失去的體力,而傷口及跌撞扭傷等外傷,一樣如針刺刀割地纏繞小邪,只是他習慣於接受痛苦,也習慣於將快樂帶給別人,他不會痛得呻吟,也不會哀嚎,現在他全身是傷,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躺在床上吱吱直叫著,可是他還是笑著,開開阿三、阿四的玩笑。開這玩笑,一方面是他的本性,另一方面,他是要引開這份愁霧——因他受傷而引起的愁霧。也因此他能沖淡一些疼痛。
很快地,他們已用膳完畢,大家圍在庭院賞月。
小邪他並沒有在賞月,拔出匕首,已舞起“浪子三招”,只見刀光閃閃化作萬道銀芒飛奔,吞噬整個夜空,煞是好看。
老頭邊賞月邊念道:“天地萬物皆同源。”他在指點小邪練武竅門。
小邪接口道:“武學一途亦歸宗。”
老頭笑了笑,左手拂著,不久他又道:“招招似招非招。”
小邪道:“白馬似馬非馬!”他回答的正是在白馬寺考倒悟非大師的題目。
阿三一聽大叫道:“這個我懂,白馬是馬,黑馬也是馬,所以白馬不能算是全部的馬!哈哈……”他很高興。
小丁拉了一下阿三衣角道:“阿三,小邪在練功,你別打岔。”
阿三以為會受到大家的誇獎,哪想到碰了一支軟釘子,他只好憋起笑臉賞月了。
老頭很滿意地點頭道:“千軍萬馬奔我來!”
小邪匕首舞得更快,大喝一聲,身形前掠三丈,一翻身幻起一道寒光,連人帶刀又箭射回來,大叫道:“只取將軍頭一顆。”
阿三這次可聽不懂了,他問小丁道:“這是什麼意思?”
小丁嬌笑一聲道:“我也不大懂,這意思好像是說敵人像千軍萬馬一樣的湧向你,你只要取下將軍的腦袋就沒事了……對啦!”小丁高興道:“小邪剛才練的那一招你看到沒?他先在原地舞得水洩不通,然後翻身騰掠射開原地,但馬上又倒射回來,這好像表示敵人武功再高,招式再強,我們只攻向最重要的部位及最脆弱的地方就可以了。”
阿三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小邪還會給我來暗的,呵呵……”
老頭又叫道:“日月星辰,生生不息。”
小邪道:“招招連招,無垠無涯。”
“餓虎撲羊盡殺著!”
“利箭穿心狠且準!”
“好馬不吃回頭草!”
“大難來臨又何妨!”
餓虎撲羊及利箭穿心,皆用來殺敵,欲置敵人於死地,既然要置敵於死,當然要盡出殺招,更要猛狠精準。
好馬不吃回頭草是意味著有些練武之人,尤其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往往不願用一些粗俗招式(如—懶騙打滾),深怕有**份。而大難來時用用也無妨,這句話就有更高的含意了,小邪所言乃指大難已來,不管是什麼招式,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必須用上。也意味著不必要有招式,能用得上就用,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成。
“哈哈……”老頭縱聲大笑,笑聲如雷,震破夜空,響徹雲霄,音傳千里,久久不能平息,不久老頭笑道:“想不到小邪你早有領悟,我是多餘的了!”
小邪笑道:“老頭,我這叫偷懶功夫,以前你教我這麼複雜的功夫,我累得很,所以就創個簡單的招式啦!”
老頭點頭道:“我懂,但你沒有先練好招式再從招式中演變成無招,你必定不會瞭解別人的招式變化,這對無招而主攻主殺來說是有阻礙。”
小邪道:“我省得,所以我也學了你的掌法和劍法,現在我要再突破成無招。”
老頭道:“很好,無招即有招,你自己慢慢揣摩,我能幫助你也只有如此了。”
小邪高興大叫道:“浪子有三招,第一招癩蛤蟆!”大喝一聲,身如游龍飛掠天空,疾如流星直射屋後大樹,只一探樹枝又倒射回來叫道:“癩蛤蟆主攻,攻敵必救,必守!”揮刀再次舞起叫道:“第二招抱拂腳!”刀光如靈蛇飛竄將小邪身形罩得不見人影,咻咻之聲不時傳出,他又叫道:“抱佛腳主守,守全身要害,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守敵之必攻,守敵之將攻。”寒光再閃,小邪怒喝道:“第三招烏龜狗。”雙腳一蹬,身劍合一沖向天空,連翻七個觔斗,直射先前屋外那棵大樹,“砰——”一聲巨響,小邪已將大樹斬成兩半,返身掠回庭院,這才收招笑道:“老頭怎麼樣?這不是輕鬆愉快嗎?”雖然說得輕鬆,他已汗流滿面,如剛被水潑中一般。
老頭笑道:“看來浪子三招天下無敵了。”
小邪笑道:“浪子本無招,只是我想開開玩笑罷了,哈哈……”說完已大笑起來。
阿三奇道:“小邪幫主你這三招名字怎麼這麼奇怪?連烏龜狗都有了?
呵呵。”他也覺得好笑。
小邪笑道:“第一招癲蛤蟆是主攻,和敵人過招,要攻擊他,一定要氣勢勝過他才比較容易收到效果。蛤蟆一張嘴,倒把牛都給嚇著,氣勢大得很哪,對不對?”這“對不對”三字是用吼的,立時將阿三震住,他才笑道:“怎麼樣?癲蛤蟆口氣不小吧?”
阿三被嚇了一跳,大叫道:“好!很好!有一套!”他直豎大姆指。
小邪神氣活現笑道:“豈只一套?好幾套哪!”
阿四也問道:“小邪幫主,抱拂腳又是如何?”
小邪道:“這招是守勢,打不過人家,只好抱佛腳啦!誰抱得緊,誰就活命,誰守得好,誰就死不掉。”
阿三笑道:“說說烏龜狗如何?這招想必是最有一套吧?”
小邪點頭道:“差不多,我問你,烏龜狗是什麼狗?”
阿三道:“是黑狗,這是你給黑狗取的名字。”
“黑狗看到我們會怎麼樣?”
“黑狗會翹,我們會把它捉來殺掉。”
小邪笑道:“這就是羅,這招烏龜狗主殺,是殺招,在最不可能之下將敵人置於死地,是我所要練的,知道了嗎?”
阿三點頭道:“殺人像是殺狗一樣就對了,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