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清河……耿清河肯定是信了,只不過有點奇怪對方在這會兒上門。
林柚有時候覺得, 這位傻白甜雖說常常是別人說什麽他信什麽, 可有他在還真起到了不小的混淆視聽的作用。而且, 恰恰因為他是真信, 大多數時候讓他順著問下去也不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就像現在。
“我看到周圍的路人都躲起來了。”
耿清河說:“你居然還主動過來……”
“瓦克希”顯然已經準備好了對應的說辭。
“我有心理準備。”
他笑笑。
“維克托先生跟我提過危險性。我在遠處也看到了——說實話,我是調查過這一方面,也知道地下有群人在做什麽的, 不算意外。”
“對了, ”他身體前傾, 感興趣地問,“匕首還在你們手上嗎?”
終於說到正題了。
單看他那靠前的坐姿,就知道他迫切地希望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面上的神情倒很平常,只是雙眼專注地注視著他們,而那樣的眼神——林柚隱隱地感覺出來,有一種狂熱得不似人類的光。
“在啊。”
她笑眯眯地回答,掛在腰上的骷髏頭很識相地一直保持著沉默。
“但是我們正想再去找一趟維克托,”林柚說,“有點事要問他。”
“哦?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瓦克希從善如流道,他微笑著自沙發上起身。
“我是坐巴士過來的,路邊那輛車是你們的?不知道還夠不夠我一個座位。”
盡管沒怎麽懷疑他的話,耿清河還是有點猶豫該不該讓他跟他們一塊行動。趁著大家挨個下樓,他悄悄湊到林柚身邊,小聲道:“柚姐——”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沒事。”林柚沒多解釋,畢竟不清楚奈亞拉托提普——或者說,奈亞——能聽到多少,“就這麽辦。”
她很好奇他在賣什麽關子,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現在八成想的都是怎麽把匕首騙過來,又擔心他們起了疑心,直接用刀刃戳向他。
她不想一步步進對方下的套,也不想這麽快就撕破臉,同時又對他們被所謂的“獵鷹”追了半天而有點不忿,心說不如找機會報復一下。
天空中早已不見恐怖獵手們回旋的影子,他們走到那輛汽車旁邊。車頂被那幾隻怪物的爪子抓撓得坑坑窪窪,險些一不留神變敞篷,幸虧看樣子在機能上沒受多大影響。
顧衡正想去開車,殊不料有人搶先一步握住了門把。
他的手指停在空中,看向林柚。後者迎上他的視線,隱晦地向那個自稱為瓦克希的男人瞥了一眼。
明了了她在暗示什麽,顧衡別開目光,輕咳了一聲掩蓋住自己的笑意。他沒事人似的松開手,悄無聲息地和林柚換了個位置——她坐進駕駛座,他轉而打開了後座的車門。耿清河有點茫然,但還是果斷決定跟後者一起鑽了進去。
有了在寂靜嶺的那次經驗,林柚熟稔了不少,她打下方向盤,就這麽滑入了機動車道。路上沒什麽車,但可能是因為剛才那場風波,偶爾能看見行人在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麽。當然,他們也不在意這個。
顧衡偶爾會指個路,總體而言,轎車還是很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暫時的。
“咣當!”
急刹車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耿清河被慣性帶得一頭向前栽去。他直直衝向前面的座椅靠背,即便是有了個緩衝,突如其來的撞擊也讓人有點發暈,他驚恐地看向旁邊,卻發現顧衡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及時抓住了車窗上方的扶手穩住身體。
耿清河:“……?????”
好在他還不是最慘的。
那一聲響亮的“咣當”,恰恰是某人的腦袋撞在玻璃上的聲音。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人還保持著大頭朝前的姿勢。
他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瓦克希——不,奈亞此時正遊離在爆炸的邊緣。
該死的人類,如果不是因為匕首在他們手上,他現在才不會還在這裡玩什麽隱瞞身份的遊戲,更不會忍著這氣。還有這具身體——
他咬著牙想。
可能是召喚時出了什麽差錯,也可能是封印未完全解除的緣故,真身的形態雖是可以發揮出相當的力量,以人類的姿態出現卻沒有以前那麽敏捷。而他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愛在人身時使用能力,所以——
他的腦門上撞出了一個圓圓的紅印。
“哎,對不住對不住,”害他一腦門撞上車前玻璃的家夥趕忙道,“不太熟練,前面還有個水坑。”
——是真有個水坑,但她是故意等馬上要到時才急急忙忙踩刹車的。
“……沒事。”
奈亞慢慢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我一點也不介意。”
說不介意都是假的。
等他拿到匕首,第一個殺的就是她。
事實上,某位知名不具的奈亞拉托提普先生也沒能忍下去。刹車來的時機總是出人意料,當他的額頭第三次親吻擋風玻璃時,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提出了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