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觸手纏繞在那無形裂縫的外圍,仍在做徒勞無功的試探。
那團黑霧被一點點地抽離,黑山羊之母終於放棄了掙扎,松開觸手和扭曲的短腿,任由自己被送回了茫茫宇宙。
就在最後那根觸手也被吸入裂縫的前一秒,它狠狠地一甩。
徑直把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黑山羊幼仔摜了個跟頭。
第84章 會師
黑山羊幼仔被這麽一下扇得連滾帶爬地飛出去好幾米, 直到撞上一棵粗壯得得要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樹才停下來。母神盛怒在前, 它半點聲也不敢放,隻得眼巴巴地躲在樹乾後邊,舉手投足間都是想說說不出的辛酸委屈。
這根觸手也沒有就此停止, 它順著勁兒往另一個方向摑去, 用力抽向了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奈亞拉托提普。但後者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著, 漫不經心地一側身躲了過去。
“哎呀,”他輕快地說, “莎布的脾氣有點大啊。”
……真虧他說得出口!!
換成任何一個邪神出了那麽大的糗恐怕都不會輕易了事。林柚敢打賭,要是他自己被卡住也得火冒三丈。可耐不得事兒沒落到他自己頭上,奈亞坑自己人那叫一坑一個準, 坑得清新脫俗還手到擒來, 讓人不由得開始思考等他將來有一天回去會不會被算總帳。
算了,反正也用不著她操心。
在他捅出更大的簍子前, 森之黑山羊的最後一根觸手也停留到了極限。
再恨不得把這些罪魁禍首吊起來抽, 也隻得暫時妥協。黏糊糊的黑色鞭狀物消失在空氣中的那一瞬間, 那道無形的裂縫緩緩地閉合,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大多數信徒大張著嘴巴, 仍不敢相信這一切。他們都沒顧上自己的兜帽在混亂中落了下來, 露出了自己的整張臉。
——奇怪。
林柚隔著灌木叢, 有點狐疑地打量著這些人。
諸多邪教徒中,男性佔了絕大多數。之前第一個尖叫的是女信徒, 可女眷不過寥寥三兩人。按理說莎布·尼古拉絲一部分的象征就是繁育, 所以才有了“孕育萬千子孫”的名號。女性崇拜者也應該不少, 像以前的老板娘蘭頓夫人就是出於這個動機才會一度向其頂禮膜拜。
這些信徒的男女人數差,忍不住讓人猜測是還有什麽別的內情。
可偏偏隨著黑山羊母神臨走前給的那一下,他們也注意到了站在草叢和樹後的幾人。夏塔克鳥仍在頭頂徘徊嘶鳴,不難想象誰就是幕後的主使,眼見唯一能指望的靠山也不可能再次響應他們的呼喚,不知是誰驚恐地大叫一聲,轉身就鑽進了樹林。
接二連三,還想保住自己性命的教徒們邊恐懼地回頭瞥著這邊的動向,邊急匆匆地逃竄入遠離火光的黑暗中。
“想追嗎?”奈亞回過頭,禮節性地問了一句。
“無所謂了,”林柚說,“反正都是嘍囉。”
看這逃命的架勢就會知道一個都靠不住,她原本對那個方才領頭要他們安靜下來的男人抱著點期望,結果他一見徹底沒了依仗就跑得比誰都快。想來問也問不出個什麽,抓了也是浪費時間。
現在真正得注意的是還抱著樹的那個。
奈亞拉托提普也只是禮貌性地多問一句,他做事全憑自己興趣,壓根也沒真想追。這會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再往旁邊的樹上一靠,開始繼續吃瓜看戲。
黑山羊幼仔不知道該怎麽總結自己這悲苦的一生。
前面幾年都被困在閣樓上委曲求全,伸不了觸手伸不了蹄子,好容易快要成事了,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現在更好,才過了大半個月的好日子,組織起的請神儀式卻被攪得一塌糊塗,它自己更是被母神責難。
以後別說是作為母親的代理者四處行動,只要儀式有它在,母神恐怕都未必會賞面子蒞臨,這實在——實在是——
這棵樹本來就被撞得顫顫巍巍,這時候在它糾結的反覆纏繞下更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再一抬頭,瞧見走上近前的人,黑山羊幼仔沒有眼睛都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沒別的地方可去了?”林柚笑眯眯地問。
黑山羊幼仔:“……”
它只要遇到這個女人就沒攤上過好事!
粗短的蹄子在草地上摩擦,黑山羊幼仔緩慢地站起身。如團塊一般黏黏糊糊的身體上幾張嘴巴同時惱怒地張張合合,滴落出的褐綠液體在腳邊積成一灘。它同時舞動著數根觸手,威脅般的低吼著,恨不能把她先殺之而後快。
“你想清楚,”她道,“現在可和上次的情況不一樣了。”
上回大家都玩這遊戲沒多久,對能力的開發還在初期,被當時還算BOSS級的家夥追得只能逃命也是沒有辦法。
而這次嘛——
在她身後,耍得它團團轉的夏塔克鳥和恐怖獵手齊刷刷地落下,在碎裂的祭壇邊上飽飲著鮮血。而斜靠著樹乾的奈亞拉托提普,在黑山羊幼仔來回環顧時笑得一臉爽朗,還友好地衝它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