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笑著對諾琪高點了點頭,小丫頭頓時喜笑顏開,她探出自己纖細的手腕,對高文虛引一下。
接著,她便活生生夾著娜美,一路朝貝爾梅爾的房子走去。
房屋裡,阿健並沒覺得娜美和諾琪高會遇到什麽危險。
不是他心大,而是他們的世界裡有一個無比簡單的邏輯。
這個邏輯就是,倘若上門的是惡客,那沒人會拉門鈴……。
沒錯,這個邏輯在現實基本不通用,現實的世界裡可從不缺少笑面虎的存在。
或者說,就算不是笑面虎,現實中也有先禮後兵的說法。
但是,在海賊的世界裡,拉響一個普通平民門鈴的客人,絕不會是海賊或者海軍,甚至乾脆是什麽其他的貴族。
所以,阿健隻當是有其他消息靈通的村民找上門了。
於是,當諾琪高帶著高文回到房屋時,阿健還在那拎著茶杯笑著歡迎呢。
結果……。
拎著茶杯的阿健第一眼就發現,這個客人居然需要稍稍彎腰,才能從房屋的門裡走進來!
高文倒還好,彎個腰就進來了,而一笑,他就算勉強擠了進來,也只能苦笑著直接坐到一旁的地面上……。
這樣兩個人的出現,著實把阿健嚇得二佛升天了,比女孩子缺少了顏值黨這個關鍵步驟的他,一眼就認出了高文的身份!
畢竟就在幾小時前,阿健還抱著高文的報紙鬧心不已呢!
於是,阿健當場就跪下去了……。
看著跪在那裡戰戰兢兢的阿健,高文自然的擺了擺手。
“阿健是吧,我知道你,可可西亞村的村警。
雖然你沒能力拯救你的村民,但你……真的已經盡力了。”
說到這裡,高文的視線落在了阿健那布滿了傷疤的臉上。
阿健此時的這張臉,就像是被縫補在一起的惡鬼一樣!
這樣的傷疤可不止出現在臉上,阿健身上,也幾乎找不出大於三平方厘米的好肉。
光憑這些傷疤就能看出來,阿健究竟遭受過多少折磨。
可以說,他還能活著,乾脆就是老天爺賞臉。
一旁,注意到高文的眼神,阿健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我我……。”
他結巴著滴咕了好久,才勉強打起精神對高文說到。
“天龍人大人,只有我一個人在背後說您壞話,這兩個孩子和那些無關,他們很喜歡你的!
就算是讓他們成為奴仆也好,求您千萬不要殺了她們,她們能做很多事,她們很有用的!
如果要死,就隻死我一……。”
“咳咳!”
高文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阿健的話,而高文一旁,諾琪高拎著娜美,笑著對阿健說道。
“健叔,高文大人都打斷你了,所以還是識趣一點,趕緊站起來吧。
高文大人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天龍人,大人是來買橘子樹的,我還要請大人喝茶呢。
呶,你幫我照看一下娜美,千萬別讓這孩子說出什麽瘋言瘋語,我去一趟廚房。
高文大人,稍微等我一下,我去煮茶咯。”
說話間,諾琪高將娜美送到阿健懷裡,接著轉身去向廚房,精神滿滿的準備起材料來。
而諾琪高這麽一走,娜美頓時來精神了。
她非常輕易地就擺脫了阿健的控制,接著她逃到一邊,小眼睛不住地在高文身上轉個不停。
阿健沒時間注意娜美的小眼神,他此時依然跪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根本沒將高文說的話放在眼裡。
這片大海有太多沒見過天龍人的人,那些人在真正見到高文的時候,
大多會覺得……天龍人不過如此。甚至有人會因為見到高文的第一印象,覺得天龍人都是高文的這副模樣。
就好比此時的諾琪高和娜美,她們感受到高文的善意之後,很輕松的就放下了戒心。
因為這是她們人生中第一次見到天龍人,在她們擁有了對高文的第一印象之後,他們難免覺得以往那些傳說中的故事,都是所謂的道聽途說。
相反,若是讓一群海軍或者海賊來到她們面前,那他們當真不會對海軍和海賊有什麽好的第一印象。
因為她們見過太多邪惡的海軍和海賊了……。
而與諾琪高和娜美不同的是,阿健是真正見過天龍人的人!
雖然他身上的傷疤不是天龍人留下的,但他昔日那些小朋友的死去,可都是天龍人做的。
面對高文嘴裡的善言善語,阿健敢信?
有過類似接觸的阿健,總覺得自己這一家人,已經成了高文的某種玩具!
而高文那些溫柔的笑臉,也都是為了讓遊戲更加有趣的道具罷了!
一時間,阿健居然不知道該繼續說點什麽,依照他的經驗來看,求饒這種事有用麽?
求饒的話,能讓天龍人饒過他們麽?
可不求饒的話,天龍人還是會玩死他們的吧?
就這樣,阿健徹底絕望了,他跪在那拉著娜美,徹底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呼……吸。
阿健的喘息愈發急促,似乎都不需要高文開口,他就可以當場原地去世一樣……。
看著阿健這幅愈加緊張的模樣,高文皺了皺眉,自己似乎把這個人嚇壞了啊……。
於是他來到阿健身前,輕輕將阿健攙扶起來。
“阿健,我們坐下聊吧,你這幅樣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我這種人。
天龍人對於這片大海的平民來說,大多都存在於故事當中,人們對我們的印象,一般只有需要給我們交天上金而已。
但只是交錢的印象,不該讓你怕成這副模樣吧?”
“我……。”
面對高文的溫言細語,阿健的身子狠狠地哆嗦起來,他顫抖著站在那兒,艱難的對高文說道。
“我七歲時……見過……不,是迎接,我有幸迎接過天龍人大人的大駕光臨!
”
說到這裡,阿健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這個可憐的老爺子當場哭了出來。
一旁,聽了阿健的解釋,高文沉默片刻,接著長長的吐了口氣。
“果然,哎……,看來,當年那些我的垃圾同族給你們帶來了很多痛苦啊……。”
說到這裡,高文從腰間摸出酒葫蘆,他將葫蘆送到了阿健的手裡。
“我知道,親眼見識過天龍人那副該死模樣的你,不會輕易相信我是什麽好人的設定。
我呢,也沒法憑借幾句淺薄的話,讓你放下對我的戒心。
總之,我替我當年的同族,向你說一聲由衷的抱歉。
至於現在,喝一點酒吧,也許這會讓你好過一些。”
說到這裡,高文思索片刻,接著他輕輕擁抱了阿健一下。
當高文松開阿健的時候,阿健整個人都已經淚崩掉了。
他顫抖著站在那裡,眼睛難以形容的看著面前的酒壺。
只見他打開酒葫蘆,接著猛的喝下一大口,當酒水下肚之後,阿健拎著酒葫蘆看向高文。
看著看著,阿健的眼淚逐漸止住,只見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為什麽……當年路過可可西亞村的天龍人……他不是你呢?”
說完,阿健整個人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再也不想說任何話了。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天龍人還很年輕,自己當年的苦難的確因天龍人而出現,當天龍人只是一種對於群體的稱呼。
而群體中,也總會有個人出現。
所以,當年的事,他怨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啊……。
那他又該怨恨誰呢,他連當年那個天龍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做任何事……。
就這樣,阿健徹底沉默了,他什麽都不想說了,就連之前想和諾琪高與娜美談論的問題都不想說了。
說什麽呢,沒意義了。
因為他他要聊的,不就是天龍人快要來了,我們該怎麽跑的問題麽?
可天龍人已經來了,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旁,看著阿健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小娜美沒好氣的拍了拍阿健的肩膀。
“喂,阿健,你不至於嚇成這副模樣吧?
那個家夥又不是鬼怪,也不是該死的海軍和更加該死的魚人海賊?
為什麽這樣一個溫和的人,都能讓你變成如今這種恨不得當場死去的模樣?”
一邊說,娜美一邊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像她這種十歲就在社會上混,早已練就一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的小可愛。
她早已習慣靠自己的眼睛去觀察世界了!
簡單的接觸,娜美就已經清楚,高文是那種你不惹他,或者說你不冒犯他,他就不會特意去冒犯你的性格。
外在的溫柔或許可以偽裝,但生活細節是偽裝不了的,和聽說過的故事相比,娜美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是,批評過阿健之後,娜美立馬去往一旁,拿了屋子裡最大的椅子和一張毛毯。
將椅子交給高文之後,娜美笑呵呵的湊到一笑身邊。
“這位大叔總是閉著眼睛,難道您看不見麽?
好強啊,就算看不見,也可以像常人一樣行動呢!
不過就算很強,也不要隨便坐在地上啊,會著涼的。
呶,這是毛毯,大叔拿去墊在屁股底下吧。”
說話間,娜美殷勤的幫一笑將毛毯鋪好,見此,一笑微笑著接受了娜美的善意。
甚至,一笑聽向娜美的動作裡,充滿了欣賞和關愛。
這就是淳樸的鄉村孩子啊,不僅比艾斯那種混小子更知道關心人,還有一幅熱心腸呢!
可就在一笑做出如此評價的時候,娜美卻突然站到一旁,對一笑伸出了右手。
“當然了,大叔,人家的毛毯被坐髒,也是要清洗的哦。
所以,誠惠十萬塊清洗費。”
“哎?!
”
一笑蒙了,這特麽……這特麽就是自己剛剛以為的,熱情的鄉村人麽?
如果鄉村人都是這副模樣,那……。
“咳咳!”
沒等一笑發散思維,高文便輕咳兩聲,打斷了娜美的話。
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頓時有雷霆在那根手指上縈繞不休。
片刻之後,伴著雷霆與磁場的運作,高文身上的兩個黃金飾品,悄然融化成金水,繞著高文的手指漂浮起來。
伴隨高文的控制,那團金水很快就形成了橘子樹的模樣。
一旁,目睹一切的娜美先是震驚,然後驚恐,緊接著,她就歡喜的不能自己了!
因為高文並沒有生氣,而是製造了一顆小型的,黃金打造的橘子樹呢!
果不其然,就在娜美那期待無比的眼神裡,高文將金橘子樹送到了娜美面前。
“不要和我們聊幾萬貝利之類的話題啊,娜美,因為那實在是太俗了。
或者說,你覺得天龍人的財富,可以用幾萬貝利這種掉在地上都不屑於去撿的錢數來衡量麽?”
說到這裡,高文好笑的看向娜美那逐漸瞪大的眼睛。
迎著震驚的娜美,高文繼續說道。
“你知道玄鳥號麽,就是我的那艘船,建造那艘船,花了我整整一萬七千多億貝利哦!
這還只是造價,算上那艘船不停的改造,和船上設施與裝飾品的打造的話。
兩萬億都不足以衡量那艘船的價值哦。”
“兩兩兩……兩萬億億億!
”
對面,娜美的嘴巴直接擴大成了吞吞果實的模樣,她捂著自己的心臟,整個人差點直接暈死過去!
可是,這一刻的高文還沒有停下,只見高文指著坐在毛毯上的一笑,說道。
“而且,你知道我船上的幹部,都有怎樣的年薪麽?
一笑啊,把咱們的薪資給娜美介紹一下吧。”
“嗯。”
一笑好笑的點了點頭,他看出來了,大人對這個叫做娜美的女孩兒很感興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大人感興趣就夠了,大人又沒有欺男霸女,你情我願的事情對吧?
再說了,大人這種身份,一笑恨不得他多找些女人,盡快剩下一大窩孩子。
到那時,就算大人的身體患上羅傑那樣的疾病,他一笑也可以從大人的一大群孩子中,挑選最適合的那個繼續輔左!
總之,這一刻的一笑對娜美這個鑽進錢眼兒裡的小丫頭,露出了一個滿懷深意的笑容。
接著,一笑輕聲說道。
“啊,大人給我們的年薪,其實有些太少了。
我們這群人,就只有每個月五億,也就是年薪六十億貝利的程度。
呵,真的有些太少了啊,不過是一個半的香克斯而已。
娜美小姑娘,你可千萬不要笑話老夫啊。”
說完。一笑感興趣的聽著娜美的反應,在他想來,這一刻的娜美應該羨慕的不得了,接著很興奮的詢問加入玄鳥號的資格吧?
但是,一切並沒有像一笑以為的那樣發展,在他對面,娜美呆愣過一瞬間之後,整個人居然沉默了下來。
此時的娜美低下頭,將眼神藏在了陰影之後,她看著自己那磨損嚴重的涼鞋,也看著自己沾染了些許灰塵的腳丫,遲遲不能說點什麽。
一旁,高文想到了什麽,於是他擔心的看向娜美。
只見這一刻的娜美無比傷感的對一笑說道。
“一年六十億貝利,這還只是基本的年薪麽……。
可是,我們一整個可可西亞島,在阿龍的嘴裡也隻值一億貝利而已……。
就只是這一億貝利,我就已經拚了命的去籌集了,我努力了五年都還沒湊到一半。
如果有對你們來說,那區區一億的貝利,我的村子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
說到這裡,娜美猛的抬起頭,一股火焰正在她眼神裡不斷燃燒。
只見她先是望著一笑,接著望向高文,她顫抖著,也痛苦的說道。
“究竟是什麽東西,讓你們輕易擁有的東西……。
變成了我們永遠都渴求不到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