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高文的話,尼普頓沉吟片刻,凝重問到。
“高文聖,您之所以要和我一起搭乘霍艾,就是為了讓我下決心追查當年的事麽?”
“霍艾?”
高文一蒙,尼普頓趕緊解釋。
“啊,霍艾就是這個大家夥,我的巨鯨。
霍艾,和高文聖打個招呼。”
“汙汙汙~~~!”
眾人身下的巨鯨甩了甩尾巴,發出一連串低沉的鳴叫。
等巨鯨叫喚過後,尼普頓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當年的事……還真有追查的必要麽,高文聖。
我……雖然我也很痛苦,但真相或許只會讓我更痛苦!
現在,我起碼覺得我已經處死了凶手。
但如果追查到底,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子民們,他們能得到什麽?”
尼普頓歎了口氣。
“他們之所以殺死乙姬,只是不希望我們魚人去往陸地罷了,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懂。
調查的話,結果無非只有幾種,或許派出殺手的是某個和您一樣的天龍人,又或許派出殺手的是和白胡子敵對的某位大海賊。
又或許殺死乙姬的,乾脆是我們魚人自己,是乙姬始終相信並深愛的同胞,也就是那些拚命宣揚我們種族高於一切的,沒去過陸地,見識短淺的激進之徒。
高文聖,很好笑對吧,無論是天龍人,還是大海賊,我們都不是對手。
倘若是我的族人,我又該站在怎樣的立場去看待此事?
倘若族人們真的不希望登上陸地,那無論乙姬,還是我,我們不都成了強迫族人的暴君了麽,而我們若是暴君,被族人殺死又有什麽不對呢?
最滑稽的是,最不可能殺死乙姬的,反而是我平日裡最為仇恨的奴隸販子。
還有誰會比奴隸販子更希望我們去往陸地呢,那樣他們捕捉起來就太容易了!”
話音落下,尼普頓閉上眼睛,難過的沉默下去。
高文佇立在尼普頓身旁,一時間也有些無言以對。
尼普頓是真的愚蠢麽?
當然不是!
這不是漫畫,而是一片真實的大海,哪怕史學家也不能記載歷史的全貌,漫畫家又怎麽可能畫出一整個真實的世界。
現在看來,尼普頓豈止不蠢,正相反,他理智的無與倫比!
於是沉默片刻之後,高文沉吟著輕聲勸說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尼普頓王,因為結果絕不會是自己想要的結果,而那樣的結果不如沒有結果,對吧。
但對此想法,我決不敢苟同!”
高文一指遠方的雲海,聲音激昂道。
“結果之所以是結果,那代表一切的終結!
而現在,你隻誅殺了名義上的凶手,卻放任幕後黑手逍遙法外,這只能證明,乙姬王妃的死亡還不是終結!
只等時局辟易,當人們忘記了乙姬曾存在過之後,接下來死去的又會是誰?
你,你的孩子,你的子民,總有誰會成為他們新的目標,你不會覺得只要乙姬死去,魚人島就沒有魚人會繼續向往陸地了吧?
就連你剛剛,不也和我談起了去往陸地的夢想麽?
所以接下來,假如我同意了你的請求,為魚人島帶來五老星的批文,那麽,等批文到達你手中之後,你是不是會成為下一個乙姬?
對於乙姬的死,我很遺憾,但我真心希望她成為魚人島上最後一個遺憾。
你覺得呢?”
話音落下,高文抬起頭,和尼普頓王對視起來。
面對高文嚴厲的視線,尼普頓王粗重的喘息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尼普頓的拳頭重新握緊,他想起了近五年來的悲傷,想起了對自己感到失望的兒子,更想起了自己那始終只能躲在硬殼塔裡的女兒。
最近這五年,魚人島上的人心從來都沒有統一,反登陸的派系和登陸派始終爭執不休。
倘若有一天,登陸派大獲全勝,那幕後黑手又會怎麽做?
而若是反登陸派大獲全勝,那……。
尼普頓有些心驚,他居然差點忘了,就連他自己,都是繼承了乙姬思想的登陸派。
若是自己這一派徹底失敗,他會有怎樣的結局,這豈不一目了然了麽?
思索過後,尼普頓看向高文,重重道。
“高文聖,我或許沒能力管理好我的國家,但我懂得該相信怎樣的人!
所以,我們該怎麽做?”
“怎麽做?”
面對尼普頓的問題,高文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輕聲說道。
“我們還需要考慮怎麽做麽,不要忘記我們的身份,尼普頓。
無論是你這位龍宮城的王者,還是我這個天龍人,我們才是政策的制定者,主動權從來都在我的手裡!”
話音落下,高文揮手指向越來越近的龍宮城。
“就快要到了,哈哈,你接下來當然要為族人的回歸,也為我和穆斯加魯德舉辦盛大的宴席!
我們會在魚人島暢遊,我們也會成為朋友,不是你我此刻這樣的朋友,而是能讓你的人民,也讓幕後黑手相信我們是朋友的那種朋友!
接下來或許一天,或許兩天,我總有一天會被你的熱情招待感動,然後邀請你們搬遷到陸地之上。
曾經握在乙姬手裡的條文,這一次我會親自拿在手中!
看,魚餌我已經為幕後之人準備好了,你覺得怎樣,尼普頓?”
“這絕不可以,高文!”
尼普頓激動之下,連聖字都不叫了。
“如果那樣做的話,你……你豈不是置身在危險中了,我的朋友!”
“哈哈,尼普頓,想做一件事,卻又不打算冒點風險,那怎麽可能?”
高文一邊豪邁的笑著,一邊拍了拍尼普頓的尾巴。
“將曾經締造一切的核心再次擺在幕後黑手面前,這就是查清乙姬死因的,最簡單的辦法!
我做事向來磊落,從不想去往暗處,所以,對於一切陰私小人,我必須將他們拉扯到陽光之下!
至於我的安全,我和乙姬可不一樣,我從不是孤身一人!”
說到這,高文右手輕輕拉住邸園的手腕。
“這位英姿颯爽的女性,便是海軍唯二的候補大將之一,擁有桃兔稱號的邸園將軍!
有她在,一般人可傷不到我!”
“但……但哪怕有桃兔大將……。”
尼普頓急得說不出話,他小心的撇了撇桃兔的面色,終於遲疑著開口繼續道。
“這裡不是陸地,而是一萬米深的海底,魚人島雖然有空氣,但大海還是佔據多數。
我只是假設,假如做下一切的不是人類,而是……是我們自己。
那麽,在一萬米深的海底環境裡, 哪怕我的老朋友卡普親自出手,也未必能戰鬥太久!”
聽到尼普頓的話,高文深深地笑了起來。
尼普頓啊,我終於等到你說這句話了!
於是輕輕捏了捏桃兔的手腕之後,高文裝作遲疑的對尼普頓問道。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話音落下,高文將面上的遲疑之色迅速拋開,轉而重新變得豪邁起來。
只見他大手一揮,乾脆到。
“那又如何,我的決心可不會因為什麽危險而退卻,尼普頓,按我說的做!”
“高文聖!”
面對慷慨激昂的高文,尼普頓感動的無以複加,他重重的喘著氣,接著大聲說到。
“能有你和穆斯加魯德這樣的朋友,乙姬一生何其幸運!
我答應你的決定,我也一定會盡全力支持你!
不過無論如何,你的安全必須保證,魚人島和我,全都不希望我們的朋友受到任何傷害!
海俠甚平,他是我魚人島目前的最強者,也是當今最強的魚人空手道教習。
希望你能原諒他和他船長費舍爾·泰格過去對瑪麗喬亞的冒犯,允許他擔任你的貼身護衛!
只要你願意接受他的保護,我相信在這片一萬米深的海底之下,哪怕海賊四皇親至,哪怕海軍大將蒞臨,甚平也會有一戰之力!”
話音落下,尼普頓對高文重重的鞠了個躬,接著他決絕的說道。
“倘若您不同意,那我絕不會用您的安全來冒險!
還請你務必接納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