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一般的沉默中,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驚悚。
誠然,煌天聖主不太聰明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她在在座各位中是應當是最不可能撒謊的那個。
倘若她說的是真的,那可就太過於離譜了。
“煌天,此事當真?”回過神來的劍聖主目光嚴肅,出聲問道,“這可開玩不得笑的。”
煌天聖主眼珠子咕嚕一轉,“吾輩吾輩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眾人聽罷,當即臉色一變。
她是真不會撒謊。
倘若她義正辭嚴地辯駁自己說的是真的,那眾人可能還會懷疑一番但現在這個反應,明顯是欲蓋彌彰
天演聖主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煌天,你方才說的那位被江南閣下打敗的“王”,我們認識嗎?”
小姑娘一愣,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吾輩不認識,你們認不認識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兒,她才猛然反應過來,怒視天演聖主:“天演!你這混蛋套吾輩的話!”
眾人:“”
這丫頭也太好忽悠了一些。
但也沒人在意這一點了,幾位聖主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隻感覺頭皮發麻!
他們都是知曉戰界的能力的,或者說由於煌天聖主以前到處砸場子,聖主存在中很少有人不知曉戰界的存在再加上煌天聖主那副說漏了嘴的反應,也就是說,江南真的曾擊敗過“王”境的存在?
“簡直離奇。”良久以後,在這詭異的死寂中,劍聖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
“吾知曉他絕非尋常,但也未曾想到這個程度。”天演聖主也是苦笑。
倒是魔夢聖主,似乎一最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環顧眾人:“此事且先不論,但可以確定的是江南閣下的猜測,有極大可能了。”
眾人反應過來,皆是頷首。
的確,兩位王被自己的心魔奪舍,這是唯一能夠解釋所有異常之處的、最有可能的理由。
而先前大家爭論的焦點在於,“王”境的存在是否也會被心魔所困擾。
現在得知了江南的“戰績”,知曉他至少曾與一位不知名的王“王”交戰後,哪怕是萬衍聖主也不再否認這種可能。
“等等,倘若那位江南閣下擁有戰勝王的力量,那麽若是他願意出手,豈不是一大助力?”萬衍聖主突然開口,目光灼灼地盯著幾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余下幾位聖主只是搖頭。
天演聖主歎了口氣:“你有所不知,且先不論他是否願意插手干涉,即便他願意,恐怕也達不到你想象中的效果如今他的狀態並不理想,甚至在我們抵達劍門聖地之前,他還頂著一副孱弱的凡人之軀。”
劍聖主也是垂下眼簾:“況且,萬衍,這是吾等自己的事,切莫太過於寄托他人。”
聽罷,萬衍聖主只有苦笑。
他何嘗不知曉這個道理?
但
“說得倒是輕松。”
句僂的老人搖頭:“但你們以為吾等現在是要與誰為敵?不是哪一位聖主,不是哪一位仙人,而是王!是坤坎二道的兩位陛下,手握道統的兩位無上存在!吾等要怎麽阻止他們?要怎麽贏?”
話音落下,房間內再度陷入沉默。
這是最大的痛點。精華書閣
即便他們知曉了一切真相,知曉了那災難的源頭,但看到的卻是更深更濃的絕望。
誠然,現在最大的可能是兩位陛下已經被自己的心魔所奪舍。但被心魔奪舍的兩位陛下,仍是兩位陛下!
不會因為人格的改變就變得虛弱,變得不堪一擊!
而萬衍聖主這邊,
只有幾位聖主,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要拿什麽去和兩位“王”對弈?
拿頭嗎?
從看到災難的源頭的那場推演開始,這就是一個地獄難度的任務。
“其實也並非毫無辦法。”
天演聖主見眾人神色,深吸了一口氣,道:“倘若是完整的、全盛的王,或許吾等的確沒有任何勝算但那兩位的狀態,似乎並不是那樣。”
“哦?”魔夢聖主眉頭一挑,“有何依據?”
“他們想殺吾。”天演聖主是沒有賣關子,開口道:“但吾只是一介聖主,還是在諸多同道中戰鬥能力偏弱的那種,當初能戰勝劍聖主也不過是取巧罷了。”
“而面對這樣的吾,兩位陛下若是真決意置吾於死地,甚至可能只需要輕輕挪動手指就能做到。”
“但偏偏,他們選擇的是那樣麻煩的方式囚籠,咒殺,再加上劍聖主看守和阻止。”
“在吾看來,這絕不應該是兩位陛下的作風。”
聽罷,劍聖主若有所思,“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那兩位想要殺你的決心無比堅定,所以只能說明他們不是不做,而是力有未遂?”
“或者分身乏術?”天演聖主目光一凝:“或許有什麽事,牽扯住了他們的心神,讓他們脫不開身來。”
“比如,他們一直在謀算的什麽計劃牽扯了他們腳步?”劍聖主想起那一日見到兩位王時他們最後的對話,喃喃開口。
“不管如何,好消息是那兩位如今陷入了某種令圄,不太能分出神來。”魔夢聖主接過話茬兒:“這就意味著,我們要阻止他們的難度會小很多。”
“不錯,吾等不是要打敗兩位王,而是要阻止。”萬衍聖主微微點頭。
“但即便如此,還是不夠。”
天演聖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吾,劍無雙,魔夢,煌天,萬衍,哪怕再加上狀態起伏的江南閣下恐怕也都不夠。還需要更多的人手,更多的聖主,更多知曉真相之人!”
話音落下,幾位聖主都是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合縱而攻一強!”劍聖主站起身來,拍板決定:“自明日起,向更多的同道揭露真相,將其拉入我們的陣營!”
“可是,這樣就能阻止兩位老大了嗎?”煌天聖主撓了撓頭,不合時宜地開口,有些疑惑地問道。
作為好戰分子,她很清楚“王”與“非王”的差別,那是天淵。
劍聖主垂下眼簾,“煌天,不是能否阻止,是必須阻止!”
“哪怕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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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剛微熹,青暝峰。
江南不知曉他們夜裡談了什麽,只看到幾位聖主匆匆離去,不知去了何方。
而他走上了仙市,和楚氏一家三口一起。
一來,距離那最後的仙宴愈發臨近,江南心頭卻久違地升起一股煩躁感。
用東嫻的話來說,大概就是眼睜睜看著熟悉的不可逆轉地走向滅亡,於心不忍。
這種感覺讓他一個人帶著的時候,總感覺莫名的壓抑,出來走走,到處逛逛被生機和熱鬧環繞會好很多。
二來嘛,江南看著其樂融融充滿了希望的一家三口,總會不自覺想起初見之時,這倆老好人自保不暇還要救自己的畫面。
他歎息一聲,想著至少讓楚氏一家在最後的日子過得歡快一些。
“好人不長壽哦”
江南搖頭。
但立刻又反應過來。
不是好人不長壽,是這坤坎二道茫茫蒼生,都不長壽。
“前輩,您在說什麽?”身後,楚昭文似乎聽得江南在說話,但有聽不清,於是開口問道。無錯更新
“自言自語罷了。”江南擺了擺手,敷衍了過去。一行人繼。
續走走停停,邁步在這古色古香的長街之中。
從先前遇見的金順所言,這仙市中的攤販們大多是被珍寶閣雇傭的侍者,少數是自己帶貨來賣的賣家。而那些賣家,在仙室中擺攤同樣也是要繳納財物給珍寶閣的。
畢竟這一個月都走不到頭的仙市,魚龍混雜,修士密集,要管理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如今,正值愈發臨近仙宴,珍寶閣的人還在仙市兩側的攤位和周圍的高樓上掛上了燈籠、靈珠一類的裝飾。
風一吹,彷若波浪一般起伏,極為惹眼。
那一幕,就像江南上輩子記憶裡的春節鬧市,氣氛熱烈而繁華。
只是,當江南抬頭看去時,卻注意到了在華那隨風飄舞的剪紙中,看到了一大片有些意外地玩意兒。
“昭文,仙市還有這個習俗嗎?”
他轉過頭,指向長街兩旁高懸著的烏鴉形狀的剪紙,“為什麽仙宴這種盛宴前夕前會掛上這種烏鴉的剪紙?”
“烏鴉?”楚昭文有些茫然,“什麽是“烏鴉”?哦您說那個啊,那個叫夜鳥,是圖騰,據說是吉祥與富貴的象征可不止仙市,整個坤坎二道的凡人家裡每到逢年過節,都會掛上夜鳥的圖桉以祈福避禍。而珍寶閣嘛,您也知道,他們本來是做生意的,自然也會掛上夜鳥的剪影。”
江南微微點頭,又問了一句:“這所謂的圖騰夜鳥由來已久?”
這次是楚姳點頭,答道:“自晚輩家族有記起,夜鳥圖騰便已一直長存,距今已逾無法估量之漫長歲月。”
江南沉默片刻,沒再多說。
很合理的解釋。
除了他娘的這玩意兒無論怎麽看來,在下界,在乾離二道,在無垠星空都叫烏鴉,都是不詳與死亡的象征以外。
只是單純的習俗不同?
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畢竟那“災厄”的化身,可就是烏鴉的形象
但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太過於敏感了。
這所謂的夜鳥只是作為凡人間的圖騰流傳而已,能有什麽問題?
最多就是香火一道。
可香火一道,修到頂天也不過是仙境存在,翻不起風浪。
念及此,他不再掛念,繼續踱步,虛度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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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時光,轉眼而過。
青暝峰的幾位聖主早出晚歸,到後來甚至直接沒影兒了。
而江南也從銀羚口中得知了,他們的打算和計劃。
他沒有干涉,也沒有阻止。
在第三天清早,穿上衣裳,單刀赴會。
今日,便是揭曉之時那個叼毛費盡周折繞盡圈子給自己的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珍寶閣。
今天,注定是不會平凡的一天對於珍寶閣高層的管理人員來說。
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們分明看到僅次於閣主的三位一品長老陳瑞書陳長老,華相生華長老,戚逾戚長老同時“擅離職守”,不知去了何處。
甚至陳瑞書長老是在與幾位執事商討仙市的仙宴活動時,匆忙離去。
讓一眾執事和幹部,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些消息口口相傳而開,自然就讓這些珍寶閣的老油條意識到,恐怕有什麽大事兒要發生了。
但究竟要發生什麽,他們卻不知曉。
同樣一臉懵逼的,還有珍寶閣三位一品長老之二的華相聲和戚逾。
作為一品長老,珍寶閣權利的頂層,這兩位長老今早一起來,悠哉悠哉地泡上一杯香茶,還沒等泡開,就被閣主一道傳音叫走了。
直到現在,來到閣主所在的閣頂,他們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麽。
珍寶閣頂,乃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圓柱形空。
間,數百根龐大的柱子撐起巍峨恢宏的吊頂,柱子上刻畫著諸多怪異的紋路,但幾位長老看不懂。
閣頂中央有一處四季縈繞冷霧的水晶寒潭,茫茫霧氣終年不散,氤氳四方。
除此之外,再空無一物。
而作為珍寶閣的閣主,天香閣主便久居於此。
寒潭之前,三位長老垂首而立,默不作聲,等待閣主現身。除了陳瑞書猜到了個大概以外,其余兩位長老都是無比茫然。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閣主竟會同時召集我們三人?”華相生的樣貌在三人中最為年輕,約莫只有四十來歲,五官端正,著裝也是一絲不苟。
“難道是仙宴即將開啟一事?”戚逾長老是一個略顯富態的老者,著裝相比起兩位來都隨意了些,他皺眉開口:“不對啊,仙市關於仙宴的活動早已定下了框架,就只差商談細節了。”
“況且閣主平日裡可不會管這些俗事。”華相生也是搖頭,沉吟道。
“二位,或許老朽知曉。”
陳瑞書知道早晚瞞不住的,歎了口氣搖頭道:“其實三日之前,有人挑戰閣主,定下的日子就是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