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之後,發現門開著,人不在,仔細看了看,發現臉盆兒和架子上她的汗巾不見了。
還不到天黑,她就開始洗漱了?難道,又是貪涼快,一天泡幾次水?
徐衛國走到門口,揭開鍋蓋看了看,鍋裡孔的是洋芋乾飯,已經做得了。
沿著過道走向公共洗浴區,剛走到水龍頭附近,就看到一個人,腳下踩了個條凳,背對著水台,頭往後仰,像是在練後仰下腰似的,頭一點一點的往後探。
走近兩步,才看清楚,洗衣台上,還擺著一個臉盆兒,臉盆裡熱氣騰騰的,裝著大半盆熱水。
烏黑的長發梢,一點一點的觸及到了水面,她吃力地繼續下腰,似乎是想洗頭。
“林小滿,就洗個頭,你怎麽弄個這麽高難度的姿勢?像平時那樣,站著直接埋頭進臉盆裡洗不就得了麽?”徐衛國走到洗衣台這頭了,才出聲問。
林小滿一聽徐衛國的聲音,就驚了一下,腳下踩著的條凳搖了搖,她想直腰,又因為仰太用力了,一下子起不來,腳就更急地踩凳子,凳子禁不住搖晃,就倒了,她腳下一空,人就直直地往後磕。
她的身後就是洗衣台邊沿,那棱角要是磕實了,後腦杓估計也廢了。
“徐衛國…”她不得不求助。
徐衛國早就伸開了手臂,但是等她開口叫人了,才一把摟住了她,把她抱了起來,然後安安全全的放到空地上。
徐衛國也不說話,直接端起那盆兒熱水就往回走。
林小滿咬著唇,拉起條凳,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回屋。
李愛紅出來鏟了一下鍋裡的米,挑起幾顆咬了咬,發現還不到瀝米的時候,一偏頭,就見著這兩口子,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徐衛國朝他點了點頭,徑直進了屋。
李愛紅忙做了個怎麽了的口型。
林小滿搖頭,做了個苦臉,回了個要倒霉了的口型兒。
李愛紅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
林小滿拎著條凳進了屋,就往徐衛國跟前一站,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徐衛國把她手裡的條凳接地過來,放到了放臉盆兒的架子前,“過來,坐著。”
林小滿看了看他安放條凳的位置,計算了一下反手能不能握住架子,然後搖了搖頭,“不,不行,那樣不行。”
徐衛國重複了一遍:“過來,坐板凳上。”
林小滿一步一挪地走過去,背靠架子,坐到了凳子上。
如她所料,徐衛國也立馬站到了她身前,恰恰就站在她的兩腿中間位置。
“徐衛國,桌子就算了,勉強能行。可這木頭架子真不行,我反手根本抓不牢,會掉,會掉下來的。”林小滿不自覺地捉緊了領口。
“你想什麽?仰頭,我只是看你下腰太為難,想幫你洗個頭髮而已,你以為要幹什麽?”
徐衛國讓她仰頭,一手托著後頸,將她慢慢放倒靠近臉盆,另一手捊著她的長發,投進水中,細細地浸了水,又拿了塊海鷗洗頭膏子給她抹了抹,搓了搓,抓了幾下,又用水清洗了,撈起來,沿發尾擠乾,堆在後腦上,讓她用手壓著點。
換了盆水,又重新給她洗了一遍,清乾淨之後,絞幹了,才用乾帕子給她搓了兩下,就讓她自己接手了。
林小滿默默地搓著頭髮,鼻子酸酸的,低下頭的瞬間,眼角輕輕地滑落一滴晶瑩。
徐衛國竟然給她洗頭了。
雖然動作很生硬而略顯笨拙,還不時纏到她的頭髮,扯得她頭髮生痛,可是她感受到了一種無言的寵愛。
徐衛國取了牛角梳,用毛刷就著水刷了刷,又用自己的洗臉帕子擦了擦,又走到了林小滿身後,輕聲問:“要我給你梳頭不?”
“嗯。”林小滿忙不迭地點頭,生怕點遲了,這福利就沒了。
一梳一梳又一梳,每一梳都像是梳到了林小滿心上。
一梳頭百頭到老,二梳頭百事順心,三梳頭幸福安康。徐衛國,聽說古代女子出嫁之前,要梳這種平安頭。當時嫁給你的那個人,並不是我,我一直有點忌妒,和你結婚的那個她,我沒有見證這個時刻。
今天,你給我梳了頭,我就當是平安梳了,從這一刻起,我也嫁給你了。
從此以後,我願意與你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
“留海還是梳起來吧,遮著傷口,容易發炎。”徐衛國突然說。
“呃,你知道了?”
“嗯,以後,盡量不要受傷。如果避免不了傷到了,不要瞞我。”
“好,我記住了。”
“那準備吃飯吧。以後不要跟田七學,你已經連續煮了三天洋芋乾飯了。”
“可是你又不讓我出門,這土豆種放這兒都快發芽了。不種,那就只能吃掉咯。”
“那,我明天下班後,陪你去種?”
“哈哈,好啊。你挖坑,我丟種,你挑糞填肥,我澆水埋土。”
“你倒會挑!”
“嘿嘿,給你個表現表現的機會。徐衛國,你是不是開始喜歡我,想要寵我了,想要可著勁兒的對我好了?恨不得把心挖出來捧給我看那種?”
“你想太多了。”
“我哪有想太多,你明明就有寵我的意思,承認吧,承認吧。”
“關於架子,反手抓住這事兒,你想得比我多。”徐衛國若無其事地扒了一口飯,咀嚼了兩下,吞下去之後,又頓了兩秒,“呆會兒,要試試麽?”
林小滿直接一口飯哽在了喉嚨裡,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憋得臉都青紫了。
徐衛國伸手,猛地拍了她一下,那口飯才落下去了。
“著什麽急?架子又不會跑!慢慢吃。”
“徐衛國!”林小滿大叫道。
“嗯,怎麽了?哪裡說錯了?”
“徐衛國,你這是在一本正經的撩我?前天,你說那個姿勢,是從書上看來的。那今天,這洗頭梳頭的招數又是從什麽怪書上看的?”
“你不喜歡?”徐衛國抬起眼皮子, 眼神灼灼。
“喜歡。就是,你突然這樣,進步太神速,我,我有點不習慣。你這樣把我送上雲端,哪一天我要摔下來了,直接會碎成八瓣兒。”
“不會摔,我會接住你。”他很認真地說.
到了晚上,試完了桌子,又試了床之後,徐衛國又提起架子。
林小滿早已經暈得找不著北了,迷迷糊糊地就應了。
然後,就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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