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南來的時候,徐衛國正襟危坐在辦公室的桌子後頭,見他自顧自的進來,眼球子都沒轉一下。
李劍南就把棋盤擺了,招手讓徐衛國過來下棋。
徐衛國眼皮子撩了一下,義正辭嚴地道:“這裡是辦公的地方。”
李劍南就呵呵笑道:“都下班一個多小時了,裝啥正經人兒?來來來,走幾手!讓瞧瞧你這十二年手生沒?”
徐衛國默了默,“沒興趣,你要呆就坐著,自己個兒玩。我在等電話。”
希望,事情還沒有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碗豆,可是他十分依賴的一員。胡豆和碗豆是表兄弟,讓胡豆去清除碗豆,他會比王楠和何立更痛苦。
電話終於響了起來,徐衛國偉手提起話筒,聽了兩句後他的面色突然變了變,眸光一閃,看著李劍南道:“找你的!”
李劍南放下棋子,走過去接起電話,聽了兩句之後,臉色也變得十分為難和古怪。
“什麽?要借兵?那你自己跟徐衛國說!他這些兵,我可指使不動。我來了一會兒了,他水都沒倒口來給我喝呢。更別說你要借他的人使!”
徐衛國就挑著眉看著李劍南,“誰借兵?借多少?”
李劍南沒好看地回答道:“老駱駝要借兵!他和你爸關系可是杠杠的,當年並稱鐵血天驕。你借還是不借?”
“理由!”
“打壞蛋!”
“借!要多少?”
“20衝鋒,10狙,100驍勇善戰的精銳。”
“這麽多,跨軍區作戰怕是不太方便。”
“他說他知道誰在針對你爸,也查到了些眉目,你幫他一次,他會記得。”
“嗯,那就幹了!”
迅速點齊人馬,徐衛國親自帶兵,順道去錦官城裡摸了一圈,從胡豆的口中得知碗豆還在死撐,
但應該撐不長了,他們正在尋找,應該天明後才有信兒。
徐衛國想了想,駱驕陽說的是隻借兵用五小時,天明前正好殺個回馬槍,倒是合適,就和胡豆安排了一下後續,直接驅車趕往和駱驕陽約定的會合地點。
車出省城,翻山越嶺,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
“車子不能靠近那裡,必須在五裡外就停車,大家趁夜摸過去。”徐衛國讓人把車子停在一處山坳裡。
駱驕陽和李劍南聞言,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暗中點了點頭,既而又惋惜無比地歎了口氣。
這小子,該早點下手搶來的。
可李家和駱家的兩個姑娘,徐衛國離京的時候,一個七歲,一個才五歲,那時候……誰會起這種心啊!
失算了!
啥事兒都應該從娃娃就抓起了。
這是一片很安靜的山區,樹林子裡鳥都沒幾隻,風從山間吹來,嗚嗚作響,如泣如訴,像是一道悲涼的挽歌。
寶瓶谷碉堡內,碗豆呆呆盯著林小滿看,卻沒從林小滿的眼裡看到哪怕是一絲絲的遲疑。
林小滿的目光清澈堅定,還潛藏著一絲冰冷的恨意。
“嫂子……這怎麽可能?”
“誰願意相信,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別有用心,處心積慮纏上來的壞蛋?可事實就是如此,真相本就殘酷,可不能因為這份殘酷,我們就自欺欺人!
碗豆!你給我打起精神來!你瞧瞧你一隻眼睛都快瞎掉了,鬥志全無的模樣,就跟被抽了骨的一般,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罷,反正我該說的我說完了。
接下來要怎樣做,你自己決定!”
“嫂子!我把心丟她身上了,你讓我如何相信?嫂子……萬一,萬一她也是被逼著來的抓你的呢?她一定有苦衷。說不定,那些人用我的命脅迫了她!”
林小滿知道碗豆根本無法接受高芬是間諜的真相,她也很想給碗豆一些時間,可是身處龍潭虎穴之中,不及早做準備做安排,而把時間浪費在去糾結是與不是上面,他們再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基本等於零了。
林小滿走過去,啪啪啪啪照著碗豆的臉就是幾耳光,“碗豆,我得打醒你!你振作一點!你必須配合我的計劃!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嫂子,你要我做什麽我都聽從。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能不能給芬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要看她腳上沾了多少髒泥,看她的手上沾沒沾我方人員的鮮血,做沒做泄密盜取情報不利國家的事。如果都沒有,那她可以留下一條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卻是少不了的。”
“好,你要我做什麽,我們現在就開始。”
“我不要你做什麽,碗豆,我只要你一條命!”
碗豆震驚地瞪大了眼,“什麽?嫂子,你想讓我死?”
林小滿認真的點頭,“對,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想一想,你要活還是要死?”
“那我死!我拿我的一條命,換她一條命!嫂子,你要記得答應過我的話。”碗豆當機立斷。
“碗豆,我成全你。“林小滿面無表情地把手上的實心銀鐲取了下來,往水碗裡一放,泡了兩分鍾之後,就端去給碗豆喝了。
“這上面是劇毒,喝者無治,會立即七竅流血而亡!碗豆,你還有一次後悔的機會!”
碗豆接過碗,一仰頭,咕咕地喝完了整碗水,一滴都沒剩下。
林小滿憐憫地看著他,歎道:“癡兒!記得吳月說過,她的爸爸就是為了保護蘇冷才死的。當時隻覺得這個男人太悲情和癡絕,想不到,我認識的人之中,也有這樣一個人!
碗豆,好走!不送!”
不一會兒, 碗豆的嘴裡,鼻子裡,耳朵裡,眼睛裡,都開始湧血出來,都是黑色的血液,他的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因痛苦而痙攣抽搐的身體,也慢慢地停止了動作。
林小滿伸出手,把他睜著的眼慢慢地合上了。
“碗豆,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的。你安心的走吧。”
林小滿又坐了幾分鍾,等到碗豆的脈搏和心跳完全消失之後,才去拍那生鐵門。
有人打開生鐵門上一個小窗口,湊了半邊臉看裡面,“又有什麽事?還是要水?”
“不要水了,我要換個房間,我可不要跟一具屍體呆在一間房子裡。”
那人錯愕地問:“什麽屍體?”
“不是我的,當然是你們先前關的那個人啊,叫碗豆的。對了,他說想讓高芬來收屍,如果她願意來的話,就讓她來。不願意就算了。反正碗豆這眼瞎了,死了直接扔野地給野狗拖去啃了就好了。棺材錢我都替她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