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時分,晚霞漫天。
軍綠色的卡車緩緩駛入這座風景如畫的鎮子。
這裡的地面都是以青石為路,隨地勢起伏,高低不一,錯落有致。
房子也大多是木質架構,用青瓦蓋頂,背山面多為兩層,底層內進較深,屋內濕潤,上搭閣樓,多開天窗。
臨近河邊大多數都修的吊腳樓,有的直接矗立在石頭上,有的直接就拿木頭柱子撐的腳,河水就從吊腳樓下潺潺流過,讓人一見難忘。
王楠找了個老鄉問了路,直接把車開到了北岸的醫院門口,徐衛國叫了個兵,讓他把楚簫背進醫院去,鄭嫣在前面一路小跑,跟醫生說明了情況之後,趕緊把點滴給楚簫掛上了。
天慢慢的黑了下來,這個晚上,他們就歇在小鎮上.
楚簫一直到早上都沒有退燒,鄭嫣和當地醫院那個醫生都有點束手無策了,醫生告訴徐衛國,古鎮醫院設備的資歷都有限,病人情況很嚴重,必須送到裡城那邊的大醫院可能才行。
楚簫掛著點滴,被抬上了一輛車,跟著前頭的軍綠大卡車一起往裡城走。
古銅鎮離著裡城有三百多公裡,一行人到達裡城,剛把楚簫安頓下來沒多久,鄭秋花也突然發燒了,鄭秋花也突然發燒了,症狀竟然和楚簫一模一樣。
一燒就燒到了39度多,然後慢慢的攀升到了40度。
鄭秋花之前和楚簫是背靠背坐在一起的,挨得很近。
難道高燒還能傳染?
裡城醫院裡有個老醫生知道這件事後,臉色凝重地找到了徐衛國。
老醫生姓秦,因為醫術了得,雖然早就過了退休年齡了,可是依然時不時的來醫院幫下忙,帶帶年輕醫生,給大家傳授一些經驗。
秦醫生來的時候,帶著一遝殘破不堪的紙,紙上隱隱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秦醫生臉色不太好,“徐營長,或許不是高燒傳染,而是引起高燒的東西會傳染。我希望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樣嚴重,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們所有人還是都做一個檢查吧。”
徐衛國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做個檢查?
“有這個必要嗎?”
秦醫生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切,等檢查結果出來之後再說。”
裡城醫院是貴省最大的醫院,徐衛國讓所有人都下了車,秦醫生親自監督,讓每個人都抽了一份血樣去檢查,徐衛國看他臉色凝重,心下一沉。
秦醫生一直隨身帶著的那遝紙,在翻閱的時候,徐衛國看到過一張表,看到這張表的時候,徐衛國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如果秦醫生的懷疑成為現實,那麽事情就嚴重了。因為那遝紙上記載的全是近百年以來的疫病情況,還有發病數,死亡數的統計人數。
檢查結果出來之後,秦醫生松了口氣。
疫病表上的病毒種類,沒有一個對應得上。
只要不是傳染性強,會大規劃爆發,而且無法控制死亡人數,每一次都造成巨大損失的疫病就好。
然而,秦醫生的心還沒有放下多久,就有小護士跑來告訴他,從古銅鎮又送來幾個加急的病號,症狀無一例外,全都是突然發燒,一燒就是39度以上,嚴重的已經燒到41度。
徐衛國剛睡著就被秦醫生叫了起來,跟著秦醫生去認人。
“那幾個剛送來的病號說跟一群當兵的坐過同一輛車,說車上當時有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人發了燒,或許,這幾個人,徐營長認識。”
是啊,認識,新送來的幾個病號,就是抱著羊攔他們路的幾個小毛賊。證實了這一點之後,秦醫生的臉色變得要多難看就多難看。
事情竟然比他猜想過的結果還要壞一些這可能是一種罕見的病毒,傳染性極強的新型病毒。
“發燒是由於身體的某個部位存在明確的感染灶而導致身體出現的溫度變化,如果感染的部位在呼吸道或是消化道,就十分可能傳染給周圍的人群,特別是呼吸道疾病大多是通過空氣飛沫傳播的,很容易傳染給他人,生活在一起的人也容易通過消化道傳染一些感染性疾病。
跟傳染源接觸過的人,都有可能感染,等到發燒這種症狀顯現的時候,已經不是早期了。
所有人必須隔離觀察一段時間,我會給每個人打一種抗病毒的針劑,看看有沒有效果。
病毒有很多種,傳染性的病毒也容易異變,所以短時間之內,你們可能是走不了了。
因為,根據你們的描述,這病毒傳染性質十分強,極有可能是通過空氣飛沫傳染的,你們所有人當時都與病毒攜帶者呆在同一個半封閉的空間之中,極有可能所有人都感染上了這種病毒.
如果任由你們繼續行走的話,這種病毒極有可能在范圍傳播出去,傳染更多人,如果互相交叉感染,可能會形成大規模的傳染病,如果沒及時找到對症的解決辦法,無法控制傳染的速度,有可能演變成瘟疫!
除了知道它傳染性極強外,我們對於這種病毒幾乎一無所知,不知道它的破壞性會有多大,也不知道怎麽克制它,更無法研製出抗體。”
什麽?瘟疫?
情況這麽嚴重?
徐衛國也有些意外。
秦醫生年過半百,提起這種傳染性病毒時,那張臉的折子都像多出了幾道。
“看過三國演義吧?裡面有一段就是把生病死亡的病人屍體從江上漂到敵方,然後讓敵方染上同樣的病症,以達到戰勝對方的目的.
歷朝歷代以來,疫病都是一個可怕的名詞。
而我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事,那一場戰爭之中,因病死亡的人數遠遠大於戰爭導致的死亡人數,病員人數是四十五萬五千一百九十九人。我當時還是一個小小的衛生員,認識的不認識的,一片一片病倒的戰友,每個人都用期待的眼光看著我,而我卻知道,一旦患上了這種疫病,必死無疑。
我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可我卻沒辦法救任何一個人,那種痛苦的滋味,深深的植根在我的心底。
這件事過去了幾十年,可我總會時不時的夢見那些戰友的臉,夢見他們期盼著生存下來的眼神,夢見生機在他們身上一點一點消失時,他們漸漸僵硬的身體。
我見識了太多的死亡,我痛恨我自己的無能為力。
所以我一直在致力於研究疫病。
可我希望,我們國家,我們的人民,永遠都不要再經歷這種痛苦。
我也希望這一次發燒的人只是單純的發燒……”